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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苦难和沉重

两股外国武装竟然能在另一个主权国家的领土中进行战争,但这绝不是天方夜谭。

一头棕熊扑倒了一只虚弱惨叫的公鸡,它不断噬咬公鸡的躯体,饕餮般吞下三大块血肉之时,来自东边太阳发出的光线照灼到了棕熊。

这血肉之前本是太阳的囊中物,后被棕熊勾结肠蛇和毒蛙步步逼迫,因与公鸡大战一场而虚弱不已的太阳只得被迫将其吐出,与熊结下仇怨。

棕熊暂时放开了公鸡,对着太阳不断怒嚎,公鸡只能战战兢兢的渴求太阳能把巨熊赶跑,随即拔下身上一些毛羽投入太阳之中,终于,它们开战了。

太阳的炙烤与棕熊的巨掌带来了灾厄,公鸡无力的翅膀庇佑不了它的子民,无数百姓在这场浩劫中饱受煎熬。

…………

几队身着怪异套头衫的沙俄士兵侵入了这座镇子,他们暴力的将所有镇民们驱赶到一堆。

那伙原本癫狂的恶鬼看到这些士兵时,竟最是服帖的任由其推耸。老李看着他们谄媚的丑笑,他也摇了摇头咧嘴笑了,讥笑。

在那些士兵的暴力驱赶下,所有的镇民都集中在乡绅豪宅边的一大块空地上,他们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所有人都面带惶恐。

年幼的孩童早已被吓哭,大人们努力的安抚着,但随后几位性子柔弱的妇人也都忍不住捂住嘴哭出声来。

到底要做什么?这是盘旋在所有人心中的不安。

从宅子里走出来两个高壮的沙俄军官。

军官轻蔑的看着受惊的镇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他的副手讲话。

“……咳!镇民们!我们是伟大沙皇陛下的士兵!……原本我们共同生活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一切都向着美好的目标前进着!但是……一群来自东方海岛上的黄皮猴子却卑鄙的想要驱逐我们!沙皇陛下需要朋友也就是你们的帮助!把那群猴子赶回大海!”

虽说这位副官说话总带着奇怪的卷舌音,但镇民们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拉他们当壮丁!做炮灰!

不是没有人想要逃跑。

一个年轻汉子突然推开那些士兵疯狂逃窜。

“砰!”士兵毫不犹豫举枪扣动了扳机!

那汉子中枪整个人都僵直了一会,随后倒在了血泊中,眼睛暴睁着,难以置信或许是他最后的想法。

“啊!!”

“杀人了!!!”

“娘……!我怕!”

“砰!”士兵又举枪向天空鸣枪恐吓。

镇民爆发了极大的恐慌,那个副官此时又开口:“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的!……多年以前,我们就携以沙皇陛下的善意来到这里与你们成为伙伴,四年前又帮助你们平定了叛乱……如果不是朋友的话,要知道之前……哼!我们会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老李绝望的闭上双眼,他怕是回不去了!怎么办?莉莉怎么办?

全都完了!

那副官摆了摆手,士兵们就要押着镇民们离开这里,这一去八成是要死了!

“砰!”突然随着一声枪响,副官额头出现了一个血洞,还有些懵然的双目迅速失去了光芒。

当场毙命!

一大群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从小镇各个角落涌了出来,无视了这里还有平民的存在,直接对敌人开火射击!

只是短暂惊乱了一会,俄军士兵随即立刻发起反击。

没有任何言语,双方的士兵都红着眼拼命朝对方射击。

子弹的呼啸、手雷的爆炸,士兵的怒吼以及平民的悲嚎,这些声音谱写出由死亡奏响的乐曲。

老李抱着头亡命奔逃,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再支撑着他:回家!一定要回家啊!

不断有镇民被流弹击中毙命,死神挥舞的镰刀愉悦的收割着这些枉死的冤魂。

近乎抱着必死的心态,他奇迹般从小镇逃出生天!

随即立刻逃往镇外广袤雪林,连摔了好几跤跟头的老李头也不敢回的往密林深处狂奔,身后血流成河的小镇已然化作地狱!

……

老李在林子里惊慌的整整逃了半日,惊魂未定的他实在坚持不住,瘫倒在一棵老树下。

“呼……呼……咳咳……!”老李拼命喘息着:“呼……这日子……到头了啊……”

过了一会,稍稍缓过来又感到来自浑身擦伤与淤青带来的疼痛,他眉头紧紧皱着,嘴里却苦笑出声:“嘿……这老天爷还挺顾着咱老李的,这都活着出来了……咳咳……得赶紧回去!”

“汪!”“呜~”

随着两声狗叫,那两只侥幸逃过一劫的狗狗神奇地不知从密林中哪个角落窜了出来,围着老李拼命转圈吠叫,它们真是被吓坏了!

有些木然地看着眼前两只已共同生活多年的老伙计也正眼巴巴望着他,一只头上还带着伤痕和血迹,老李的眼眶慢慢的变红:

“……咱老李……对不住啊……!那些挨千刀的畜牲要死了就好了啊!!”黝黑粗糙的双手颤抖的抚摸着它俩,那些残忍血腥的画面又浮现出来,他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走!我们回家!”

在寒冬中遍地未知而危险的雪林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不免走了不少错路的老李努力和幸运的辨出了方向,与身旁的两只狗相互扶持着,冒着风雪艰险踏上回家的路。

…………

战斗结束了,镇子也毁了。

占据优势的日方士兵取得了胜利,没有一个俘虏。

一个日军士官从镇里唯一的庙宇走了出来。

嗯,他也信佛。

“把这座镇子烧掉!”

“……是!”

这场火烧了很久,逃出来的镇民寥寥无几,尸体、血水与熊熊燃烧的小镇化作了一个巨大坟墓。

除了这些,里面还埋葬了些什么呢?

光绪三十一年九月,熊与太阳的战争终于结束。

棕熊发出了最后一声怒吼,吐出了嘴里的血肉,舔舐着伤口退回北方。

暗淡的太阳取得了胜利,它贪婪地看着棕熊吐出的血肉,恨不得立刻吞食。但公鸡巧妙的将其收回,只剩下些皮毛,太阳只得暂时悻悻而归。

还不够,远远不够!太阳还会来的,因为它的目的是要将整个公鸡完全吞下!

……

今天的旺福突然避开莉莉不再跟她玩儿了。任凭莉莉如何像从前一样呼喊它的名字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旺福低垂着头,无神的双眼已经快没有了焦距,蹒跚苍老的身躯落寞的,孤独的离家而去。

“旺福……”莉莉疑惑的看着旺福离去的身影。

“汪。”它终于回头看了看莉莉,最后一眼混浊而平静的目光似乎想要将莉莉永远记住。

随后一点点消失在无尽雪林当中,再也见不到了。

“旺福要去哪儿?为什么不和莉莉一起玩了?”

“因为旺福老了……”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娘亲从背后抱住她,头轻轻搭在莉莉的肩膀上,眼角处道道细纹映出了岁月的流逝,她……也老了。

“哦……”莉莉现在还不懂老意味着什么:“那旺福什么时候回来啊?”

“……跟旺福说声再见吧,它会一直在莉莉身边,只是莉莉看不见罢了。”

“……旺福再见!”莉莉挥着手,大声的向它离去的方向喊道。

没有任何回应。

莉莉红着眼转身抱住娘亲,嘴里已经哭出声来:“……莉莉突然觉得心里好难受!再见……莉莉不喜欢说再见!娘……你会一直陪着莉莉的,对吗?”

她的娘亲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搂住怀中哭泣的女孩。

雪花满天飘落,无声地落在院子里这对并没有相同血缘的母女身上,也落在旺福离去时所留下的最后足迹……

老李艰难的在雪林行进,步子越发缓慢和虚浮,寒冷和伤痛无情摧残着他的意志,脑海一直有个充满诱惑的低语:

“躺下吧……躺下吧!只要闭上眼,就再也不用承受这磨人的痛苦了!”

“噗通!”

再也抵抗不住这致命的诱惑,老李屈服了,瘫倒在雪地上。

“汪汪汪汪!”身旁两只狗狗焦急地叫喊着,但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爹爹!记得要早点回来哦!”

就在老李最后的意识就要陷入无边黑暗时,一声清脆熟悉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已经闭上的双眼猛然睁开!

“爹爹……咳……爹爹我还不能食言……!莉莉!”

全身的肌肉都在挣扎,像是正被根根银针穿刺。

“啊!!”一声怒吼炸响,老李从冰冷的地面站了起来!

“呜~”之前头上受过伤的狗狗见主人终于醒转,它再也坚持不住,倒在雪地上挣扎呜咽了一会双目便永远定格在这一瞬。

它可以休息了。

“不……快了……就快到了!坚持住啊!”

老李吃力地将它抱在怀里,尽着最后的力气一点点向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过了许久,他蹒跚而坚定的一步步挪着,最后的力气早已用尽,靠的就是心中熊熊燃烧的执念!

回家……回家!

终于,一座小屋出现在老李眼前,他成功了:“……莉,莉莉!”

“汪汪汪!”

仿佛是一股气散去一般,老李感觉整个人都软了,疲惫昏花的双眼最后看到她们焦急地奔来,刺骨麻木的双耳最后听到她们撕心裂肺地呼喊。

蠕动地嘴唇似乎是想最后再说些什么话语,但……

他倒下了,倒在她们面前。

“……啊!当家的!!”

“爹爹!!”

(莉莉生活的近代真是个混乱敏感的年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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