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那处宅院还是和往常一样宁静,若不是偶然有仆人进出,恐怕别人会以为这是个空院。
管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夜过后,原本躺在床上的祁晚月公子不见了,而原本经常在河边逗鱼的凌绝躺在了床上。
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叫碧顷的姑娘也再也没来过。
夏家主也没以前那么爱笑了,也几乎不说话,连饭都吃得很少。
自从凌绝不知为何昏睡后,夏家主也莫名其妙地虚弱了很多,每次见他从房门出来都是面色惨白一身的冷汗,像是在经历一场很大的劫难。
唉,许是思念凌绝姑娘吧…
天越来越冷了,可夏家主的衣服却空荡荡的,每次看见都感觉他要登仙似的。
家主瘦了好多啊…
管家觉得家主应该是生病了,但他五次三番让他去医治,甚至把大夫请过来,家主都不肯让大夫看一眼。
管家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院子里的落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管家扔下扫把,跑上前去扶住要出房门的夏知温。
家主比昨天更虚弱了,嘴唇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掉落下来。
每天都是如此。
管家真的不明白他在房间里做什么,总是一进门就把门锁上,谁都不让进。
“家主,饿吗?要不要备些饭菜?”
夏知温无力地抬头看了管家一眼,声音微弱。
“扶我去隔壁,我要去看看。”
夏知温每次从房间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先要去隔壁的房间看一看。
管家不忍心,道:“凌绝姑娘很好,睡得很安稳,倒是家主您啊!已经一天都没吃饭了,先吃点饭再去看也不吃啊!”
“不,你扶我过去。”
管家叹息一声,无奈只得扶着夏知温往隔壁走。
夏知温的腿像是断了骨,连站立都很困难,更别说行走了。
管家几乎是把他扛在肩上才能勉强移动些许。
终于到了凌绝床前,夏知温坐在床前的那把椅子上。
那把椅子自那晚之后便一直放在此处,每天,夏知温都要来这里坐一两个时辰,握着凌绝的手,有时唠叨半天有时一言不发。
今日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坐在那里握住那只苍白的手。
“你退下吧。”
管家弯腰退出门外,将门关上。
夏知温看着床上的人,笑得温柔而宠溺。
“凌绝,一千七百四十一根灵线,已除四百!”
每逢百数,夏知温都要过来同凌绝道喜。
将那只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夏知温突然一声惨笑。
“没想到,我爱你爱得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很多啊……你是不是很得意?我都没见过你什么模样,你就把我的心勾走了……万一你是个比我还高的大男人可让我怎么办啊…”
那双银色的眼就像波光粼粼的湖面,那般夺人心神。
也不知何时,自己能再次见到那双眼睛。
抽取灵线已经几乎消耗尽他的生命,他不知这些灵线抽取完之后,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去找银梦。
放下凌绝的手,为她盖好棉被。
“我让你看看啊,我的灵线啊只剩下一千三百四十一根了……”
夏知温顺着打开那个物司给他的盒子,里面是一只小虫子。
所谓的灵粉,其实就是这只虫子。
小虫张开翅膀在夏知温周围飞舞,很快便有一根一根头发丝般的细线在夏知温周身显现。
细线不可触及,只有虫落到某一根细线上,那条线才可触,也可抽。
密密麻麻的细线由夏知温的身体向远处延伸,只是一丈之外就隐形不见了。
夏知温猜得到,灵线的终点就是银梦,所有人的灵线,最终都在银梦的身上,这也是银梦控制他们的工具。
胳膊和腿上的灵线,已经几乎被抽掉,还剩下头和躯干。
头上的灵线最多,但却不深,躯干的灵线不多,却深入骨髓。
夏知温不怕抽取这些线的痛苦,他怕自己突然被银梦发现,那时不仅自己前功尽弃,凌绝也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了。
所以必须抓紧时间。
凌绝昏睡皆是因为自己,自己一定要让她醒来!
把小虫重新放进盒子里,俯身在床上的人额头上留下一吻。
“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夏知温起身。
“张叔?”
夏知温起身对着门外有气无力地喊。
管家再次扔下扫把跑过来,扶起夏知温。
“家主,喝点粥吧,我刚吩咐厨房熬的粥,给您端过来吧。”
夏知温这样,真的不适宜多走路。
“不,你扶我出去,我要是现在不走路恐怕以后就走不了了。”
现在需要多加锻炼,灵线抽取不会留下伤疤,却会让身体很虚弱,他需要把这份虚弱弥补回来。
管家扶着夏知温出了房门,来到院里。
“这么快都深秋了啊…”
夏知温看着满地的落叶感叹,凌绝也已经昏睡了有一个月了吧。
可真快,仿佛前一刻凌绝还在那个凉亭里逗鱼,可现在都睡了一个月了。
也不知道那些鱼想念不想念凌绝。
反正自己是特别想念。
他还想念那个张牙舞爪的碧顷,那两个自己只见了一面还不知道叫什么的俊美的物司。
他们那般美丽而强大,怎么能在这世间消失呢?
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凌绝,物司是她最为在意的。
因为碧顷的不开心,她可以放弃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去找碧顷。
他们的关系不像主人与下属,更像家人。
自己一定会救他们的,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