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凝目望着我身影半晌，才跟了上来，一个起跃，隐身于夜幕之中。
皇后宫已是一片废墟，目光所及，就连完整的屋瓦也找不到。
而周围宫女所住的偏殿虽也有所破损，倒无大碍。
此刻，宫人正在收拾着残局，一见我来，都纷纷行礼。
我朝茶具房走去。
远远地就瞧见小如从茶具房走了出来，见到我时，冷冷地望了我几眼。
我的目光停留在了他左手的食指上，那指甲上，明显地有个缺口。
就在她要越过我时，我沉声问：“小如，为什么要杀我？”
越过的身子停了下来，小如侧目冷睨，“什么杀你？”
“你心知肚明。”
“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把抓过她的手，我从怀里拿出了那半截被我咬下的指甲，冷冷地望向她，“要我将它补上吗？”
小如的脸变了变，望着自己手上缺少的指甲，又望着我手中的指甲，就要来夺取我手中的小半截指甲，速度之快，又岂是我能挡的。
望着她将夺过的指甲随意一丢，我并不惊慌，只道：“你以为我会笨得将真的断甲带来吗？”
“什么？你？”小如眼底闪过阴狠，手指朝我喉咙袭来。
“这里可有宫人在看着，你不能在这里杀我。”我说得淡定。
快速收回了要夺我命的手，小如紧张地望了望四周，见已有些宫女朝这里望来，咬牙切齿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的眼睛。”
“眼睛？”
“不错，自我来到皇后宫，你就一直以不甘和怨恨的目光看我，让我印象很深。我一直在想着到底在哪见过这一双眼睛，直到咬到了你的手，一双光洁毫无瑕疵的手，宫里拥有这样手的人不多，我想过很多人，最终我想到了你，你从小与茶具为伴，一双手除了泡茶煮茶，从不做任何的事。”
“苏恩，看来你并不笨。”
“我很惊讶，真没想到你也是前朝的人。”
“你没想到的事多了。”小如怒极反笑，走近我，以极柔的声音道，“你以为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就不能杀你吗？”
说完，她从袖中拿出了一把只有食指长短的匕首在我面前一晃，暗淡月色下，这把匕首薄得近乎透明。
“这叫云匕，以一种特殊的药材做成。你应该知道人体有很多的穴位。”她伸出食指在我胸前某处一点，嘻嘻的笑声透着几分诡异，“把云匕刺进这里，只需眨眼的工夫，它就会融入你的骨血，不会马上要了你的性命，就连伤痕也没有，最重要的是，外人是绝对看不出来你受了伤的，想不想试试？”
我惶然后退了一步，戒备地望着她。
“逃得掉吗？”小如的笑更为刺目，就在她举起云匕朝我刺来之时，隐在暗处的白玄猛然朝她肩头出掌。
喷出了一口血后，小如的身子被击出了三丈之外，直到撞上了一棵树才跌落在地。
白玄的这掌出得极重，小如又吐了三口血，挣扎着想起身，已没有力气，只用怨恨的目光瞪着我。
始终想不透，小如为什么会这般怨恨我？
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
“白玄，你下手太重了。”我有些不忍。
“放心，我只打在她肩上，避开了心口，她死不了。”白玄冷冷地扫我一眼，“别生妇人之念，对付这种人就该狠绝，要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知道白玄说的不无道理，可见小如奄奄一息的模样，我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同情。
此时，白玄变了脸色，“小心暗器。”下一刻，他抱起我一跃而起，一手成掌，发出一股劲风。
就听小如惨叫一声，望去，三根长约二寸的针深深地插在小如的肩头，她的肩在中针的瞬间变得青黑，是毒针？
她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想杀我？
呆呆地望着她，她到底对我有怎样的怨恨啊？
此时，白玄放开我，朝她走去。
“白玄，你做什么？”
“杀了她。”
“不行。”我拦在他面前。
“你真是愚不可及，她三番四次要杀你，你还想放过她？”
“你忘了蒙面人是有两个吗？”杀人，永远是我无法接受的，生命在我眼中是最为珍贵的东西，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而对小如，我也有很多的疑问。
“好，我先把她关入大牢。”白玄说着就要动手。
小如尖厉地喊道：“男女有别，你不要碰我，只要你一靠近我，我就咬舌自尽，到时，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蒙面人是谁。”
在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关心男女有别？
只觉着说不出的怪异。
“就算你不说，我也查得出来。”白玄冷哼。
“我来吧。”走到小如面前，我漠然道，“不过，我只能扶着你，这段路还是要你自己走的。”
身上的伤不允许我过多使力。
“可以。”
白玄望着我的目光已带着一丝鄙夷的讽刺。
我视若未见，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做法也不一样，心底想的更是大不同。
并非我同情小如，也并非我仁慈，经过了那么多的事，现在的我已不是当初的我。
实在是对小如有太多的疑惑，或许接近她能让我多知道些什么。
而我这个一闪而逝的想法所做出的举动，还真的给我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就在我扶起她之时，小如的头顺势倒在了我的肩上，她的目光一直望着走在前面的白玄，脚步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还想着杀我吗？”望着小如苍白的脸色变得青黑，我冷笑，“你的针上有毒，这会儿，怕连动一动手指都很困难吧。”
“苏恩，你不能把我交给皇帝。”小如微喘着气，虚弱地说着。
“对一个三番两次要杀我的人，你认为我会仁慈吗？”
“你必须救我。”
“我不会救你。”
“你必须救我，要不然你对不起我的哥哥，棠煜。”
“你，你说什么？”
“我是棠煜的弟弟，我是男的，不是女的。”
“你，你再说一次。”
“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吧？棠煜有个弟弟，当年，父亲要把他与太子作为交换，最后皇后变了卦，可他也没有送他出宫，而是把他安排在了身边，贴身保护着。他说喜欢太子，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掩藏真实身份，不引起别人对他的怀疑。我，我就是这个他，棠煜的弟弟，我现在若死了，就是你杀死的，你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哥哥？”
这一刻，我连呼吸都忘了，只是震惊地望着小如。
“你不信吗？”她颤抖的手握住我，放进了她的内衣，那儿，极为平坦，是一个不折不扣少年郎的胸膛。
像是被火烫了，我快速地收回了手。
“信了吧？你必须救我。”
我的思绪变乱，乱得一塌糊涂。
小如是男的？是棠煜的弟弟？
不可能，不可能。
皇后，莲姑姑，那时为了欢乐粉……皇后还说小如是给太子训练的一颗棋子……
小如喜欢太子，为了接近太子，深夜还做了茶点去相见……
千方百计地想讨太子的喜欢。
假的？
这一切都是我亲身参与的啊。
小如细若游丝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苏恩，你一定要救我，哥哥是为你而死的，你欠他一条命，解……解药在……在我怀里。”
小如昏倒在地。
我没有拉住他，也没力气拉住他。
白玄走了过来，不耐地看了我一眼，夹住了小如的腰朝地牢走去。
“等……等一下。”我的思绪还没理清，可若不开口，一旦进了地牢，小如是必死无疑，身份还会暴露。
“还有什么事？”白玄双眉拧得死死的。
“我，”心里剧烈挣扎，可我一想起棠煜，想起相处过的日子，想到他的死，始终无法硬起心，最终道，“能把她送到我房里吗？”
“她是前朝余孽。”
“我知道，我只是狠不下心。”
白玄没理我，反而快步朝地牢走去。
“白玄，你欠我两个人情，我两次都让你免受冰刑之苦，现在，我要讨回一个人情。”我冲他喊道。
“是你自愿救我，我可没求你。”白玄眼底对我的厌恶越来浓烈。
“可我救了你是事实。”
他紧抿着唇，倾城面容沉了下来，犀利的视线盯着我半晌，道：“我可以将她送到流仪殿，但只要她伤势稍微好转就必须关进地牢。”
“好，好。”我连忙点头，生怕他反悔。
“还有，两个人情一笔勾销。”
“好。”从没想过要他还人情，方才也只是情急之下冲口而出的。
为了避免引起宫人的猜疑，由白玄带着小如施轻功回流仪殿，而我则是从原路佯装若无其事地返回。
回到流仪殿时，小如已被安放在了三儿的小偏房。
“你确定要留下她？”尽管不耐，可白玄还是尽职地问了句。
“是。”
“愚不可及，你这样只会拖累皇上。”
“我的一举一动，不都在你的眼皮底下吗？相信很快，你就会把这事告诉皇上吧？”我坦然地望着他。
“不错。”
我点点头，“白玄，怎样才能把功夫给废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白玄目光一诧，好半晌才道，“不用内力的话，只有用药物。”
“你应该有吧？去拿来给我。”
沉静地望着我许久，白玄才转身离去。
进了小偏房，小如满脸青紫地躺在床上，还未醒过来。
我静静地打量着他的面容，一时心里酸涩异常。
他是棠煜一心想要保护的人，却一二再再而三地要杀我。
一直以来，棠煜都以为太子才是他的亲弟弟。
这已无关紧要了，既然已知道事实，就想完成他的心愿。
从小如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白瓶子，打开瓶塞，里面有一颗手指般大小的黑丸，这就是解药吧？
没有任何犹豫，我塞进了他的嘴里。
因为棠煜，无法对他不管，可我也不能让他去害炎綦。
很快，小如脸上的毒气消失，显出了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容，他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受了这么重的伤，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的。
细细看他，与棠煜眉目间是有几分相像，只是一直把她当女孩子，没想到……
木门被推开，白玄走了进来，递给我一颗白色药丸。
接过时，我沉声道：“白玄，我爱皇上，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为他做到。”
这一次，白玄没有说话，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出门。
武功对习武之人而言就是第二生命，特别是对高手而言，以小如的身手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吧，呵，皇宫里，又有哪一个人不是高手呢？
望着手上的白色药丸，我深思着。
直到床上一声响动。
抬眸，就见小如睁开了双眼，见到我，他茫然的眼底又起了怨恨，若非他身子动弹不得，只怕这会儿又要杀我了。
“你恨我，是因为我杀了你的父亲路公公。”
“不错。”
是啊，也只有这样的仇恨才会使小如一再想杀我。
当时，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勇气，就这么提剑刺向了路公公，可我没有后悔过。
棠煜死时的心痛犹在心中。
“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小如嗤笑，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
“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拿出白色药丸放在他面前。
“难不成你想毒死我？”见我不语，他道，“你不会，要不然你就对不起我死去的哥哥。”
“是。”我点头，“你是棠煜一心想保护的人，我并不想让你死，可我也不想让我爱的人受伤。”
“你真够下贱的，我哥死了还不到一年啊，你竟然爱上了杀我哥哥的皇帝。”小如冷嘲道。
“棠煜不是皇上杀死的，是你的父亲逼死了他，是他杀死了棠煜。”我说得静然，却难掩心底的痛楚。
小如紧咬下唇，狠狠地瞪着我，“是皇帝杀死了我哥，我哥对你那般好，你还向他的敌人投怀送抱，你根本就是水性杨花，比青楼女子还不如。”
脸色瞬间死灰，我心底的疼痛不可挡，咬紧下唇，缓缓道：“只要你吃下这颗药丸，你的功力就会消失，从此形同普通人。”
“什么？你要废了我的武功？你敢？”
“我爱皇上，我也想保住你，可我绝不会让我爱的人陷入危险之中。”
“只怕这个时候，你想保护的人已是四面楚歌了。”
“什么意思？”
“告诉你也没关系，宫里所有的御林军都是我们的人，皇帝的身边就只有他的暗卫，这会儿，御林军只怕已将他包围了。”
“我不会信你所说的话。”捏紧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嘴，“但为了不使你再作乱，我必须废了你的武功。”
小如开始挣扎，眼底渐渐起了惧意，可受伤太重，挣扎对我而言根本没任何作用。
轻而易举地将药丸丢进了他嘴里，过了许久，就算他没吞下去，这会儿药也化了，我才放开了他。
“你？”小如想吐出来，无奈没有成功，迅速点了自己全身的几处大穴，开始想逼出那药来。
也在这时，窗户突然被一阵风吹开，一个蒙面黑衣人站在了我面前。
就在他一手朝我袭来时，我淡定地一笑，并不见任何的心慌，“素颜姑姑，一直想去看你，近来过得好吗？”
蒙面黑衣人停下了动作，露在外面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诧，又黯淡了下来，伸手解下了蒙面巾。
在见到她面容的刹那，我苦笑。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素姑姑的声音沙哑不已。
“猜的。”
素姑姑一愣，“猜的？你抓了小如，我以为……你是怎么猜到的？”
望着素姑姑消瘦的面容，我淡然道：“一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柳妃娘娘为什么要把你调去柳妃宫，还总差你做一些粗活，你和柳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有人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柳妃一心爱着皇上，也一心帮着皇上’，你是洗衣局的管事，出不了什么样的大事，柳妃这般针对你，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你要对皇上不利。按柳妃的性格，她可以杀了你，但她没有，而是留着你，这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你很重要，抑或说你身上有什么秘密是她想知道的。”
素姑姑的神情越发苦涩。
“后来，柳妃来告诉我你生病了，让我去探望，我也在奇怪，她为什么要这般热心呢？现在想来，她必是认为我与你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并不确定那个蒙面人就是你，只是与你的事联想在了一起而已。”
此时，小如猛地吐出了一口血，素颜姑姑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忙走上前扶起她，“小如，你的伤不碍事吧？”
“快，快给我把药逼出来，她，”小如一手颤抖地指着我，恨恨道，“她给我吃了泄功力的药，方才我已用内力逼了一会儿，可这药力太强。”
素颜姑姑猛地望向我。
深吸了口气，我道：“你带小如走吧，越远越好。”
不管素颜姑姑身上有什么样的秘密，我都不想知道。
放了棠煜最为珍视的人，是我为他唯一能做的事。
“我不会走。”素颜姑姑凄然道。
“路公公死了，棠煜也死了，皇后被软禁了起来，小如被我废了武功，你们还想争什么？”我不解。
小如又吐出了一口血，抓过素颜姑姑的手，恨急地吼道：“你还跟她说什么废话，我的功夫只剩下了一成，你再不救我，我真要成废人了。”
“姑姑，你就这么喜欢活在刀光剑影中吗？”
素颜姑姑在我与小如之间张望着，是挣扎，是彷徨，最终，她的目光定在小如脸上，几近于哀求，“小如？我们出宫吧。”
“休想。”小如咬得牙齿咯咯响，紧绷着毫无血色的脸对我说道，“你再说也没有用，只要我在宫里一天，她就不会走，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她的儿子，是被她丢弃的，被她当做棋子在使的儿子。”
“我没有，小如，真的不是我，我……我……我找了你十几年啊。”素姑姑紧紧地抓过小如的手，痛苦地哽咽。
这几天，震惊的事情太多，可听到小如所说的，我还是十分吃惊。
一把甩开了素颜姑姑的手，小如指着我冷漠地道：“你还不杀了这个女人？她已经没用了。”
没用了？我对他们有什么用处吗？
我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分。
素姑姑软着声音哀求道：“小如，放过恩恩吧，她是无辜的。”
“她无辜？那我呢？她可是要废了我的武功啊，如果你想让我叫你一声娘，就杀了她。”
“小如？”素姑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闭目一叹，知道自己多说已无用，可我还是想给小如最后一个机会，“小如，你真的不愿离开皇宫吗？”
“离开皇宫？”小如苦笑，“那我宁可死。”
望着小如阴沉的目光，我在心里默念：棠煜，我尽力了，现在，我有想保护的人，绝不能让别人伤了他，哪怕这个人是你最珍视的人。
“白玄。”我轻喊出声。
门被推开。
可是好久都没响动，而小如与素颜姑姑二人又都没有惊讶之情。
心一沉，我转身，就见赵月芙笑眯眯地望着我，她的身后，是数十名黑衣男子。
“怎么会是你？”我骇然后退了一步，“白玄呢？”
“打不过跑了。”赵月芙优雅地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你，”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在颤抖，我强行压下恐慌之情，镇定地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完成我们的交易啊。”赵月芙笑得开心，“别忘了白纸黑字上写得明明白白哦，只要你完成了所答应的事，就能马上出宫了。”
出宫？是啊，我怎么忘了，曾经与她做过交易的。
可我现在已经不想出宫了。
“怎么了？”赵月芙上下细细地打量着我，尖锐地笑了起来，“看你的样子，似乎想毁约啊，难不成你不想出宫了？”
“是。”不知为何，听到她的笑声，我的心里就一阵发毛。
“那时，你可是斩钉截铁地说要出宫的。”
“我现在改变了主意。”
“是为了皇帝吗？”赵月芙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
“总之，我不会出宫的。”
“那可不行啊，毁了交易，你是要赔钱的，那可是个大数目。”赵月芙仍在笑，从一进来，她的笑就没停过。
“我的男人是当今皇帝，他付得起。”我戒备地望着她，不漏掉她的任何一个神情，想从她的神情举止中看出点儿端倪，只是什么也没有。
我的心里起了极大的不安。
“你的男人？不是棠煜吗？对了，他死了，你当然要另觅良人了。”
“棠煜的在天之灵也希望我能幸福的，现在，我过得很幸福。”
“原来是变心了，爱上皇帝了，难怪不愿出宫，也是，宫外的贫贱生活怎么及得上宫里的荣华富贵呢？”赵月芙一叹，又摇摇头。
“现在你可以走了吧？”我镇定地道。
“走？我是来救人的，没救到人怎么能走呢？”
“救人？”
赵月芙伸手指指小如与素颜姑姑。
我早已料到了，“请便。”
赵月芙站起身，笑望着我，“虽然很不忍心，可认识一场还是要点醒你啊，你所说的幸福，不过是皇帝精心而演的戏。”
“什么意思？”
“封你为嫔妃，对你百般宠爱，甚至睡至日上三竿忘了早朝，这些都是皇帝精心设计的局而已。”
“局？”
“不错，皇帝这么做，也只是想从你口中套出对他有利的话，因为他怀疑，你也是前朝的人，而且还是极为重要的人。”
“胡说什么？”
“皇后与安妃就是如此啊，皇帝使出了各种手段，美男计是他最为常用的，要不然，皇后与安妃也不会倒戈了，甚至为了争宠而明争暗斗了十几年。皇帝也是从她们的口中得知了这批前朝党的诸多秘密，你以为中秋毒月饼事件，宫人叛乱的事件他是怎么知道的？柳妃纵是解毒的高手，还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吗？”安妃也是前朝的人？这宫里到底有多少是前朝的余党啊？
“信不信随你，这些日子来，他命白玄守在你的流仪殿，是不是告诉你在保护你呢？事实上，他是以你为饵，想引出前朝党的人。”
“你别再说了，我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
“我说了信不信在你，可我既然把话说出来了，当然要说完，你也看到了后宫的女人是如何在宫里生存下去的，更何况身为万乘之尊的皇帝呢？你就从不怀疑，为什么他的身边有那么多前朝党的女子，他怎么还会这般坦然自若，游刃有余？在他表面看着什么都漠不关心，可每出一个状况，他总能化险为夷，这是为什么？”
“他是皇帝，当然会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这不更奇怪，身边有那么多前朝党的人不利用，却宁愿花时间去弄什么消息来源？”
赵月芙说得轻淡，可她的每字每句都在我心底打出了千层浪。
知道不能相信她所说的话，可是，这些话句句在理。
“还有一件事更为奇怪呢，”赵月芙晶莹的眸子越发雪亮，仿佛说着这些事能让她精神百倍，“堂堂帝王，后妃众多，怎么只有两个皇子呢？二皇子与太子之间年龄还相差了一轮多？着实不可思议，这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想让这群女人生下他的孩子。据我的调查，皇后流过三次产，而安妃则流过四次产，可怜的是，这对表姐妹皆以为这些都是对方所为，从而深厚的情谊破裂，开始了尔虞我诈。事实上，这些都是皇帝命人做的，接着栽赃，后宫是前朝党的天下，可是也有皇上的人啊，像明秀。”
“你讲这些做什么？”就算她所说的是事实又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也必须自保啊。
“你知道明秀是怎么死的吗？”赵月芙整整鬓发，灼灼的眸子望向一脸苍白的素颜，“是她杀死的，明秀知道了小如男扮女装的事，素颜就将她杀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无非是要告诉你，皇帝是个多疑的人，他不会去相信人，更别论爱人，你就像皇后与安妃一样，都被他骗了，再者，你的长相也只是清秀，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你呢？”
“我与他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可要想清楚了，现在你若出宫，眼前是一条光明大道，相反，则是一条永无宁日的荆棘之路，你将会是下一个皇后，下一个安妃。”
“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为什么这般执著于让我出宫？”我的心头乱了，尽管爱炎綦，尽管相信他，可赵月芙的这些话，句句在我心底打出了个坑。
“不是阴谋。”赵月芙笑得舒畅，“是替一个合作人问一下你的选择。”
“合作人？选择？”
赵月芙突然欺近我，在耳旁轻问：“是选皇帝呢，还是选……”后面的几个字轻不可闻。
而我，如遭雷击。
“想见他吗？这会儿，他该在南门了。”赵月芙笑眯眯地望了我半晌，在我睖睁时，对着身后的黑衣男子们做了个手势，很快，其中的三名黑衣男子将小如与素颜姑姑带出了流仪殿。
我摇摇头，却不知在摇什么。
“我说的是真话哦。”赵月芙再次强调。
“你好吵。”这，竟是我此刻能说出的唯一的一句话。
“要不要去南门看看？你不想他吗？不想见到他吗？”赵月芙诱哄着我。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缓慢地出了流仪殿。
告诫自己不要相信赵月芙所说的，可是……
一咬牙，我提起裙裾，朝南门拔腿奔去。
“芙老板，不该是北门吗？为什么要叫她去南门？南门可都是皇帝的人。”在我离开后，一名黑衣男子问赵月芙，“这样一来，皇帝就不会落入我们的圈套了。”
“你以为她会相信我所说的话吗？”赵月芙淡然道，“我自有安排。”
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夜风已有了初冬的寒意，吹过时，让我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步子停下。
不，不能信任赵月芙，这样的事情太荒唐了，我怎么能相信呢？
定然是有阴谋的。
要好好想想，想想该怎么做。
南门？为什么赵月芙要我去南门？
缓慢地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思绪千万转。
整个皇宫都很静，静得出奇。
心里的不安一直在扩大。
就在我走过一道圆门时，身子猛地被谁扯了进去，下意识的呼救声被一双冰冷纤长的手给捂住。
“是我。”
“安妃娘娘？”
夜光之下，安妃一身劲装，黑发只简单地束起，利落的样子让我一愣。
安妃做了个嘘的手势，拉着我躲入一旁的矮木丛中。
她似乎在等谁。
“安妃娘娘，你怎么会？”
安妃阻止了我说下去，以极低的声音道：“什么都别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没过半炷香的时间，小伶悄然出现在我们身边，轻声道：“娘娘，打听清楚了，所有的御林军都去了北门，奴婢看来，皇上定会在那儿。”
安妃拧起好看的眉，“不该是南门吗？”
“南门已被叛乱的御林军攻陷了。”
“这么说皇上有危险？”安妃眼中闪过紧张。
小伶点点头，“皇上的身边不到五十人的亲卫，奴婢偷听到御林军说，南门一战皇上的亲卫死伤惨重。”
“怎么会这样？”安妃握紧了拳头，脸色极为难看。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小伶焦急地问。
“苏恩。”安妃突然握住我的手，诚挚地看着我，“我知道，以前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可我也是迫于无奈，皇上现在有危险，我想为他做点儿什么。”
“娘娘想做什么？”
安妃摇摇头，语带恳求，“什么都别问，我只想求你，替我好好照顾二皇子。”
“娘娘又说笑了。”对安妃，我还是心存戒备，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怕她趁乱害我。
“好，就算我在说笑，你能答应我吗？”
小伶也道：“贵嫔，求你答应了我家娘娘吧，对你并没有任何的损失啊。”
望着这一主一仆近乎于哀求的目光，我点了点头。
不管安妃唱的是哪出戏，先过了今夜再说吧。
“谢谢你。”安妃声音哽咽，走近一步，轻轻抱住了我。
就在我觉得安妃此举过于突兀之时，耳边听到她说道：“去南门，千万别去北门。”
放开我时，她擦去了眼角的湿意，若无其事地对我笑了笑，“小伶，我们走。”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我的错觉。
望着她融于夜幕中的背影，我的心乱了。
南门？北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蹲了下来，我心里毫无头绪可言，更没有方向。
何去何从？
赵月芙让我去南门。
安妃也让我去南门。
可小伶却说，南门被攻陷，皇上去了北门。
为什么小伶明明这样说了，安妃还是要我去南门呢？
我该信谁？
不能相信赵月芙。
安妃为了争宠，也有可能会害我。
阵阵的无助感涌上心头，我根本无从判断，也无法分辨谁是在帮谁是在害。
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
为什么这些都会在我身上发生呢？
就算是在宫里，我也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根本不想卷入这些事情中去。
咬紧下唇，我不去南门，也不去北门，我怕做错事，我怕被利用而做出伤害炎綦的事来，只要不选择，应该不会有事吧？
对，不要选择，谁也不要去相信就行了，待在这里等天明吧。
打定了主意，我将自己更是深深地藏进了树丛中。
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树丛外响起，慌张地偷眼望去，是御林军。
小伶说御林军叛变，那这些人？
“景大人放心，这些御林军都是先帝的亲信，属下这就去北门援助皇上。”一道洪亮的声音道。
景大人？景临？
我心头一喜。
“我跟你们一起去，这次必把前朝党的人一网打尽。”景临压低声音道。
我悄然探出半个头想看清楚是不是景临，然而，只看到了景临匆忙远去的背影。
星空之下，又是一片静谧的安静。
刚下定决心要守在此地，这会儿又开始犹豫起来。
想见到炎綦，真的好想快快地见到他，在这里，我没有安全感，只是孤独与无助。
余光似乎见到了一个白影飘过，猛然望去，黑暗中，一名白衣男子时不时左右张望，全身戒备着朝北门方向使轻功疾驰着。
看不真切，但从那体形看来，应该是白玄？
白玄与景临都朝着北门去了，那我……
不再有任何的犹豫，我朝着北门的方向疾步走去。
皇宫共有五个门，正门为主，东南西北四个门为辅，其中东西两个门在内，分别是后宫与上朝前殿，内务府与后宫的隔离门，南北两门在外，属于正门之外的两个大门。
一路上，时不时地会撞见御林军走动，越接近北门，人也越多。
我心里渐渐起了怀疑，虽说我是在暗处走动的，可防备也不该这般松懈吧，连我都能轻易地进去，那前朝党岂不是更容易……
正当我想着这些时，一道懒洋洋的笑声在我侧面响起，“路虽不远，但对于受了脚伤的你来说，这段路也是折磨吧？”
这一段路，她的声音惊得我整个身子差点儿弹跳起来，望着坐在离我十米之外，正优雅地喝着茶水的赵月芙，我骇然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月芙无辜地耸耸肩，“我当然要在这里，北门早已被我的人攻陷了，除了南门，整个皇宫都在我的掌心中。”
很好理解的一句话。
明白易懂的一句话。
我却只觉身子被狠狠地抛向天空，再重重地被人踢到了地面。
赵月芙拍了拍手，就见两名体形颀长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其中一人身着白衣，其形与白玄非常相似，而另一人说了一句话“我跟你们一起去，这次必把前朝党的人一网打尽”，竟是景临的声音，相像的程度只怕连景临自己也无法分辨了吧。
“别太吃惊了，这世上相像的人多的是，你上当也是应该的。走了这么长的路，累了没？”赵月芙指了指一旁的空椅子，樱唇微启，显得心情极好，“坐下喝杯茶吧？”
通体透凉，只觉全身找不到一点儿的温暖，我一步步后退，转身就要走，被两名黑衣人拦下。
“真是不给我面子。”赵月芙叹着气。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转身厉声问她。
“明摆着的事，你还看不出来吗？改朝换代啊。”
“改朝换代？”
赵月芙点点头。
“改朝换代？”我喃喃地再问了一次。
“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以为她只是有颗雄心，所做的一切豪举都只是想做天下第一商人。
她说过乱世的生意才好做，当她与我交易时，我虽然觉着她大胆，也只是觉得她是努力地在实现她的理想。
没想到，她根本就是身在其中斗着。
野心之大，让人心惊。
“你不会成功的。”
“那可难说，”赵月芙对着身边的男子道，“去给皇上送信，就说我正与苏恩喝茶聊天呢。”
“是。”男子一个起跃，身子消失。
见我紧咬下唇，死死地瞪着她，赵月芙不以为意地一笑，“你猜猜皇上会不会来？呵，皇上是只身前来呢，还是带着人厮杀进来呢？”
“你卑鄙，无耻。”我气得声音颤个不停。
“我是生意人，最为唾弃的就是光明正大了，可我还是觉得皇帝不会为了你这样的人而孤身涉险的，只是有个人却深信不疑，他说皇帝定会为了你而来。”
“皇上根本不会相信我在这里。”
“他信，我不是说了吗？白玄打不过跑了，他能跑到哪儿去？自然是去告诉皇帝了。”
“你？”我握起拳头，不，这个时候，我不能气，要逃开这里，一定要逃开这里。
细细看来，才发现，这里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人手之多，守卫之严，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我的心底越来越寒，也越来越怕，怕炎綦真的前来。
“你想知道说皇帝会为了你而来的人是谁吗？”
“我没有任何的兴趣。”我冷冷地回答。
赵月芙眯起了眼，将我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啧啧几声，“其实你也挺可怜的，唉，被人利用来利用去，我一直在奇怪，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用你来操心。”
“我不是操心，只是向来讨厌傻人，特别是那种傻出牛劲的人。”赵月芙又重新落座，喝了口黑衣人刚倒的热茶，双眼一眯，射出几许讥讽的光芒，“你应该知道皇后对景临的感情是在做戏了吧？”
转过头，我不想再答理她。
我心头乱糟糟的，焦急万分，逃不开这里，难道就真的坐以待毙吗？
恨自己竟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为什么当时就不好好想一想呢？
“看你的表情，似乎从没想过那个问题啊，真是傻得无可救药了，皇后既对景临没什么感情，你嫁给景临与她何干？又为何给你下药，特意把你推到皇帝面前呢？”
望向赵月芙，她的眼底有一丝怜悯，一丝嘲弄，一丝看戏的意味。
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从未发现过这个问题。
无疑的，她的这个问题将我全部的心神都引了过去，甚至忘了自己身处在险境之中，听到自己在问：“为什么？”
“明摆着啊，有人要把你献给皇帝呗。”像是很好笑，赵月芙笑出声来。
“目的是什么？”我很专注，很专注地问她，长这么大，从没这般专注过，使得所有的一切都被我抛在了脑后。
“既然是把你送给皇帝，这目的，当然是与皇帝有关了，你说那些前朝党的人把皇后与安妃送给皇帝，目的是什么？”
“美人计？”我像是个好学生，急于把答案告诉夫子。
“聪明。”
“我无才也无貌。”
赵月芙一手轻敲椅子，“也就是说，那个想把你送给皇帝的人，必是了解你身上定有什么地方吸引了皇帝。”
“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历史可久远了，自炎朝开国以来，前朝余孽作乱不断，甚至祸及宫闱，可也奇怪，这样的情况下，炎朝还能蒸蒸日上。你应该听过始帝的故事吧，始帝爱上了前朝的公主，封了她为妃子，而这位娘娘又生了武帝，武帝又被安排娶了前朝的女子，这就是宿命。先帝们总是与这些女子纠缠不清，爱来爱去的，女人们更奇怪，一旦爱上了男人，就会忘了自己的使命，一颗心都扑在男人身上，也幸得炎氏皇帝们是痴情，可当今的皇帝却没爱上任何一个女子，唯独对你有些特别。”
“然后呢？”
“一旦男人对女人动了心，离爱也就不远了，鉴于祖辈们的爱情伟绩，皇帝也该是个痴情种才是，只要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同意你嫁给景临，并且不再过问你的一切。看来，皇帝是个重江山更甚于女人的人，没办法，只好重新造出一个机会来。”
“什么样的机会？”
赵月芙挑了挑眉，“苏恩当然不能嫁给景临了，所以就叫我的贴身丫头来代替吧，至于真正的苏恩，是回了老家，可没想在回家的途中遇上了山贼，且还救了一名叫夏清柔的女子，可你还是不愿意进宫。没办法，只好派个杀手来了，为了生存，你除了进宫别无他法，主子进宫当秀女，当然要有贴身丫头陪着了，这是一个让你进宫最好的理由，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说了吧。”
我的声音有些僵硬，“夏清柔是怎么死的？”
“我杀的，她和那个杨清儿无意中知道了我的秘密，本还可以饶她一命，怪只怪她是个话太多的人，而那个杨清儿则好办多了，几句威胁就乖乖为我们所用。”
我点点头，思绪处在一片空白之中。
赵月芙说得很明白了，真的很明白了。
可我的脑海接不上那些话，一段一段拼不起来，或者说我压根就不想去拼起来，所以只能呆愣地站着。
赵月芙真的很会说啊，说得还真有其事似的，不过她没证据，不是吗？
一切都是猜测而已，听过就算了。
我不能放入心底。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瞬间，地动山摇。
我一下子被震得跌坐于地。
无数的灰尘也像是急风骤雨似的扑面而来，一下子覆盖了整个北门。
眼睛，双耳，嘴里都进了无数的细沙尘。
我勉强挣眼望去，所有的人都乱了，七倒八歪的，勉强站起又倒下。
“发生了什么事？”是赵月芙急厉的声音。
“是爆炸，北门被炸了个粉碎。”一人回答。
此时，又是几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由远而近。
热潮夹杂着灰尘再次迎面扑来，风劲之强，我被扑出了好几米，使出全力抓住一旁的树干才稳住了身子。
“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月芙急厉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这种时候，自然是要跑开的。
我艰难地倚着树干一步步离开，陡然听到前方有人喊道：“芙老板小心。”
下一刻，又是几声爆炸传来。
身子吃痛，整个人被爆炸带来的沙潮腾空掀起，抛上了半空。
就在我以为要摔死在这里时，身子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无法睁开眼，满脸的灰尘，更不能开口说话。
可这个怀抱给我的感觉，好熟悉，熟悉得让我想哭。
没有任何的犹豫，双手想抚摸的脸，伸到半空，被一双大手按了下来，他紧紧地抱着我，身子一起一落着。
直到着了地，他放开我，一块湿汗巾放置在我手上。
当我擦去脸上的灰尘，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假山废墟中，周围哪有什么人？
急得我四周寻找。
那人是谁？救了我的那人是谁？
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着。
“恩恩？”凉薄透着关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转身，我被死死地拥紧。
“皇上，你怎么来了？”抬头，我看见他眼底****的担忧与紧张，见我并没什么事，他才松了口气，笑望着我，“没事就好。”
我的目光依然寻着周围，希望能找到什么。
“朕不该把你一人放在流仪殿的。”炎綦满目自责，复又是温柔之情，将我再次拥入怀中，“真没想到朕会这么在乎你。”
“皇上，依那几声爆炸声，北门底下的炸药应该都炸了，不出意外，那些人应该都会死在爆炸之下。”是景临的声音。
这才发现，皇帝的身后跟了许多人，白玄、青逸、景临，连柳妃也在。
柳妃望着我的目光极为复杂，见我突然望向她，冷冷地转过头。
景临则是一脸关心。
“恩恩，你没事就好。”炎綦握住了我的手。
柳妃一个大步站到我面前，冷然问：“你不是在北门吗？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青逸也满脸疑惑，“皇上就是前来救你的，可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白玄戒备地望了一眼四周，也将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倒是景临，温柔地道：“幸好不在北门，要不然皇上会更担心了。”
“北门那儿爆炸，我是被人救到这里的。”面对几人犀利的目光，我道。
“谁？”柳妃的目光更加逼人。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