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暮色渐浓,黑暗缓缓笼罩住整个洛京城。今朝的秦王府显得格外凄清,全无往常灯火通明,人群往来的热闹与人气,连带着府外街道也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王府后院内,一盏破烂的白纸灯笼被人小心翼翼地点燃,微弱的火光摇曳不定,不远处的古青色院墙上,三团黑影随之不断的扭曲变化起来。
“确定了,府内除了我们三个外其他人都不见了,连六子都不见了。”呼气吹灭手中的火折子,武景蕴低头缓缓提起灯笼。
“嗯,还有更恐怖的——大门外还是王府,我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都是在绕圈子,就想着试试看翻墙,结果翻过去之后发现自己还在府苑里,就是换了个地方……”陈歆紧靠着武景蕴,紧紧扯着对方袖口不放手的样子神似一只土拨鼠。
听到这话,旁边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移动到她身上。
“看什么看,女孩子翻墙怎么了?这难道不是传统艺能吗?”见状陈歆理直气壮道,她体内真的有八分之一的日耳曼血统。
“咳咳,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武景蕴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转之正神道,“歆儿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出不去了?”
“差不多吧,如果你还有什么能离开这里的秘密通道之类的东西没告诉我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记仇小可人儿在‘秘密’两个字上狠狠地加了重音。
“若真如此,景哥儿,我们该如何是好?”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徐清眼巴巴看向武景蕴,糯糯问道。
“额……这个……”武景蕴不知该怎么回答,更不知该不该回答,求助的眼神递给身侧的可人儿。
“我觉得和‘被困在自己家里’这种事相比,你身上的问题才更恐怖吧?”根本没注意到武景蕴的眼神,陈歆径直漠声道,“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那具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者再简单点,你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我……”徐清一时语顿,不知该作何解释是好。
就在三人身后不远处的厅堂内,她冰冷的尸体此时正瘫倒在地上,成‘犭’字状,胸腔被人掏空,死状凄惨,面色狰狞,显然死去的时候十分痛苦。
惨死,剖尸,失心……和郑管事一模一样的死法,或者说,和失心案其它死者一模一样的死法……种种迹象都昭示着事情的不简单。奈何对此处的三人来说,从失心案的角度入手几乎等于是头绪全无,三人中一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谙世事的侯家大小姐,一个是一直深陷在权力泥沼中脱身不得的皇家子嗣,还有一个…呵呵,不提也罢。让他们去查案,简直就是让肖战去通厕所,行吗?行。合适吗?你觉得呢?嘿嘿嘿……
不过好在众人面前就有个现成的,最好的突破点,那便是两位‘徐清’。
正如陈歆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大多数时候都机智的一B,在将事情脉络理清之后,她便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面前的徐清究竟是死是活?是真的大活人,还是死人逝世后的灵魂?
看着眼前女子犹豫不决,扭扭捏捏半天答不出来的模样,陈歆索性决定亲自动手确认:“这样,我给你来一下子,到时候你要是觉得痛的话就说明你还是活着的,要是不痛或者没感觉的话…嘿嘿,那就别我怪无情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警告!”
说话间,陈歆便顺手抄起了身旁荷叶缸里用作压种的大石头,如果说鹅卵石之所以叫鹅卵石是因为大小和鹅蛋差不多的话,那么这块石头应该叫龙卵石,没错,恐龙蛋的卵。
小小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潜力,陈歆把石块举过头顶,作势就要砸死情敌,啊不对,测试徐清死活。
“我明白了!”武景蕴脑后电光一闪,突发奇想拍案道。
“明白了就明白了嘛,喊什么,反正都不重要,先让我砸完再说,来来来,别害怕啊,一下子就好了。”陈歆不管不顾道,铁了心的硬要给徐清脑袋开个瓢。
“歆儿正经点,先前不是已经测过徐清的脉象了吗,确定无事了。”武景蕴连忙拉住陈歆,二人一阵角力,石块错位砸在了地面上,擦出白痕,滚出老远,吓得本应遭重的徐清捂嘴瞪目,忘记了逃跑。
“你懂什么,万一那是鬼假装的呢,真以为让心脏跳跳,身体变热很难吗?那都是错觉,是鬼让你这么以为的,你的双眼被鬼蒙蔽了……”眼见阴谋败露,贼心不死的陈歆反驳的话一串接着一串,显然是想找借口再来一下子。
“歆儿你冷静点啊,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咱有话好好说,不动…石头……”禁锢住正拳打脚踢以求脱身的陈歆,深得九爷哄女孩精髓的武景蕴不管三七二十一,选择直接认错,先稳住暴走的可人儿再说。
“呼——”听到敏感词汇的陈歆深呼一口气,随之冷静下来,握住腰间的手臂冷漠道,“那行,先说说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吧。”
一旁被吓呆了的徐清默默退开两步,生怕面前这人又突然发疯,要试试她是死是活。
确认怀中人儿不会乱来了,武景蕴缓缓松开禁锢,单手拥住可人,慢慢说出了他的猜测。
“我们应该是遇见了市井传闻中的鬼打墙了……”
“废话,赶紧说重点。”显然对对方打断自己伟大测试的行为十分不满,话音未落,陈歆就急不可耐的插嘴到。
“嗯嗯嗯。”武景蕴小鸡啄米般点起头来,连忙接了下去。
“不过考虑到这鬼打墙的位置确实有些不当人,竟然当着我们面把我们家给打了,这事绝对不简单,或者说,这鬼的道行绝对的高深莫测,再加上厅堂内的那具尸首,我觉得或许我们此时的所见所闻是否属实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景哥儿意思是,我们现在眼前看到的人和事都未必是真的?”沉默许久的徐清突然接话道。
“额…可以这么说吧,我也不甚确定,歆儿你觉得呢?”武景蕴将生杀大权递给陈歆。
“我觉得就这么随便下了定义实在是有点草率,还是得试验一下。”说话间陈歆缓缓转头,虚眼看向自己左侧的徐清。
小姑娘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身体僵硬,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