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殇没有注意到燕雨晴的异常，他抛开脑中紊乱的思绪，看着左毅豪气一笑。
“爷爷即待你如孙子般，我们便是兄弟，不要叫我小侯爷，听着别扭，直接叫我名字吧！”
莫殇可不愿被人张口闭口小侯爷的叫着，像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不可！既然说是效忠，自当尊卑有序。”
左毅虽为武者，左家未亡之时没少读书。骨子里还是有着读书人的烟火气，性子也是颇为古板。
“只是这小侯爷，我听的实在拗口，极不习惯。”莫殇无奈。
“你们真是矫情，再争下去试炼就结束了，有外人时叫声公子，没有时就兄弟相称。”燕雨晴眼看两人也论不出个所以然，便冒昧开口了。
莫殇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左毅见莫殇点头，也不再多说。
便在这时大地震动，中央森林深处传出振聋发聩的轰鸣声，似这天要塌下来一般。
一只巨大蛇头自虚空中探出，它口中獠牙如两座巍峨险峰耸立，一道银河自两峰间垂落，银河所过之处有浓浓白气萦绕。
“这是蛟首？”
莫殇望之，心中波涛汹涌。只见那双眼如同湖泊，湖中映有日月，日月之中泛着红光。
只是瞬间的对视，莫殇便感觉斗转星移，日月沦陷，心神巨颤。
莫殇想要避开，然而体内暗金血液沸腾，似要喷薄而出。全身燥热无比，暗金血液像在燃烧，两股热流如岩浆一般直冲双眼，瞳孔之中燃起熊熊烈火。一股狂暴意志逼迫着他，仰着头直视巨兽双眸。
巨兽似能感觉到那股狂暴意志的挑衅，眸中红光更盛似要化为实质，一根根腥红透明的冰锥刺向莫殇眼眸，冰锥无限放大，瞬息之间便到莫殇眼前。
“该死！……”
莫殇全身颤栗，若是被冰锥刺穿，后果不可想象。千钧一发之际，瞳孔之中烈焰狂舞迸射而出，冰火相撞，朵朵云雾翻滚腾空。
“呲呲呲……”
冰锥在汽化，然而烈焰熄灭速度更快。莫殇心中狂吼，疯狂的挣扎，奈何始终无法掌控身躯。
关键时刻，《无上仙魔诀》疯狂运转起来，气海之中金色玄气疯狂旋转，在气海之上形成一个倒立的龙卷风，滴滴金色液体显现汇聚一起，气海之中金色玄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直至消失。
金色长河涌向双眼，烈焰呼啸，水火相遇竟是燃起金色的火焰。莫殇瞳孔狠狠一缩，似要爆裂。
金色火焰一现，疯狂冲向腥红冰锥。冰锥颤动，寸寸断裂，化为虚无。
“砰砰”
血莲飘落，腥香弥漫。莫殇眼前一黑，两股热流自脸颊滑落。
巨兽眸中红光消失，日月不见，变得空洞暗淡。
莫殇脚步虚晃，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良久一声长叹，轻抚着双眼，擦去脸上血迹，终是一字未语。
平静，平静的可怕！
然虚空震颤不止，至其中又踏出两只巨脚，如擎天之柱，高不知几千丈，其腿如象，其爪如鹰。
其身出，不知其几千里。其背似龟甲，龟甲上有山峰、森林、河流……凡是能想到的其上都有，其中阁楼林立，似能看到人影闪动，俨然一方世界。
巨兽一眼竟难窥全貌，不知是蛇是龟？是象是鹰？
其他人早已震惊的无以复加，呆愣当场，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唯有双眼瞪的滚圆。
“咔咔咔”
令牌碎裂之声接连响起，突兀的一阵清风拂面，众人只觉眼前虚影一晃，下一刻竟是立身于一圆形广场之上，四周诸多人影都是此次参加试炼之人，人群之中燕雨晴、左毅、萧勇都在莫殇不远处，此刻都向莫殇靠近。
“刚才是幻觉吗？”
萧勇一来就迫不及待的问出心中疑惑，刚才所见依旧历历在目，他脸上还是惊骇之色。
“是真的！传说上古有四大神兽镇守天地四方，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刚才所见很有可能就是玄武神兽。”
燕雨晴身为燕国王室，对于一些上古秘辛也是略曾听闻。
“不会吧！神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勇还是无法相信，也不怪他，神兽一直都是活在传说之中，相比气武境的他们，其中差距如皓月和尘埃。
“应该就是玄武神兽，我曾在一本《万兽录》中看到过一丝对玄武神兽的描写：玄武，蛟首龟身麒麟尾。刚才所见与书中所写无异，只是双眸空洞无神，应该是傀儡。”
左毅心中本有猜测，再听燕雨晴之言，更是肯定了心中所想。
“傀儡？”
莫殇低着头，喃喃自语。他自是不信那玄武神兽是傀儡，傀儡怎么会有那样恐怖的眼眸。
“你们没事吧？”
莫殇若有所思，他虽从燕雨晴他们言语之中已有所明了，还是忍不住一问。
“没事啊！你怎么了？”
燕雨晴直到此刻才发现莫殇异常。虽然他们斩杀妖兽之时，身上都沾有血迹，但远没有如莫殇那般。
只见莫殇衣角还有鲜血低落，鲜血之中泛着金光，只因太少不仔细观察也看不出异常。脸颊还有未擦净的干涸血迹，血迹直接眼角，再看莫殇深埋着头，燕雨晴心中莫名一颤，一种不详的预感自心底升起。
“莫殇！你的眼睛……”
莫殇心思一转，果然如此。
“现在可以确定只有我一人看到了玄武神兽眼中的腥红日月，可是那种力量不可能只波及我一人，难道是幻觉？可是我的眼睛……”
燕雨晴浑身轻颤，抖动着双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莫殇的脸庞，亦如在那山洞中一般，像是有电又缩了回来，只是此刻的心中没了涟漪满是痛楚。
“公子，你……”
左毅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如何吐出。
“没事，瞎了而已，一样可以修炼。”
事已至此，该面对的终是要面对。莫殇缓缓抬头，嘴角轻轻一扬，露出一抹熟悉的微笑，只是那深邃清澈的双眼紧紧闭合着。
虽是已有预料，然此刻听着那平淡不带丝毫波澜的言语，看着那扬起的熟悉嘴角，想着少年那曾经明亮锐利的双眼。
燕雨晴的心还是狠狠一颤，揪心的疼痛袭满全身。鼻子一酸，两行清泪如泉水般涌出。几日间相伴的画面一一闪过，脑中尽是少年那百般变化的深邃眼眸。
尽管一副嚎啕大哭的样子，燕雨晴却控制着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