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时的木屋被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环绕,修得很是别致。木屋周围还有一个栅栏,围成一个小院。院里有一个大水缸,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石桌,石桌旁有四个石凳。据说这是仿照人类建筑构造的。
秋时进了屋,把小犬放到了蒲团上。小犬蜷着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秋时看了看它的腿,觉得近期它应该是不能动了。以后要养它了,怎么养呢?秋时陷入沉思。
人类养孩子讲究“衣食住行”,养它应该也差不多吧?它本来就有皮毛,就不用管“衣”的问题,书阁里有食谱,山上不缺野味,“食”也不用担心。住的话,拿个蒲团就可以。至于“行”,养好伤再说吧。
秋时望着小犬,小犬对她已经没有防备,也睁着圆溜溜乌漆漆的眼睛望着她。一时间,一人一犬陷入沉默。秋时想的是,它怎么能那么好看呢。虽然身上还都是伤痕,但依然难掩它作为一只犬的“美貌”。看着看着,秋时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你可真好看。”
那只犬已经恢复了精神,它只记得自己受了重伤,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一本正经看着它的女孩,然后被她抱在怀里。至于自己从哪来,为什么受伤,已经全忘了。然而,才半天的相处时间,它就觉得眼前这个人一定是个好人。
“嗷呜嗷呜……”小犬对着秋时嚎了起来,声音奶里奶气的,听的人心都要化了。秋时这才想起,它和山精不一样,它要进餐。
秋时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怎么抓野鸡呢?虽然族人会经常在林子里打野鸡,但他们都是捏个灵诀就能击中野鸡。可是自己不会术法,平时和春生,夏菲他们都是靠陷阱捕捉。但是用陷阱的话要看运气,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有只又呆又笨的野鸡误入。
正在苦想,就听到先生的声音传来:“秋时,你在屋里吗?”“在,”秋时连忙跑到院子里,先生仍拎着鱼竿,手里还提着一桶鱼。“今天钓的鱼有点多了,给你送一些。”接着又说:“唔,估计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怎么做鱼吃,就不给他们送了。”谢过先生之后,先生又嘱托了几句就走了。
秋时看着桶里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暗自庆幸,还好今天看的食谱上有鱼肉的做法。不再多想,秋时拎起一条鱼就收拾起来。刮鳞之后又冲洗几遍,就架在火上面烤了。可惜没来得及找葱姜之类的去腥气,也没来得及找盐巴香料这些东西调味。
烤鱼的同时,秋时把桶里的另几条鱼放到了水缸里。这几条鱼暂时先养着吧,毕竟小犬要天天吃肉。
小犬还是蜷着身子,缩在蒲团上,眼勾勾地望着烤的焦香的鱼肉。秋时翻了翻架子,让鱼受热更均匀。等到鱼外焦里嫩,香气四溢,秋时就把它取了下来。小犬又“嗷呜嗷呜”叫了起来,秋时把鱼肉撕成一条条,去掉里面的刺,然后放于掌心,小犬就伸着脖子,舌头一卷,肉条就入了口。也许是饿的紧了,吃的颇有点狼吞虎咽的意味。
小犬也就两个巴掌大,吃了半条鱼就差不多饱了。吃饱了鱼肚子鼓鼓的,秋时给它揉着肚子,小犬懒洋洋地发出舒服的哼唧声。真小真可爱啊!秋时又感叹起来。
不知不觉,夕阳已经西下。夏菲不是说好晚上要来的吗?人呢?
“来了来了,是不是想我们了。嘿嘿嘿嘿……”是春生的声音,“我们摘了老多杏,给你带了一筐。”
“好香啊,”夏菲扫了一眼,“咦,你烤鱼了?”
“对啊对啊,鱼还剩下半只,你们吃吧。”猛地看到他们,秋时有些高兴。小犬看着他们交谈,仍然发着舒服的哼唧声。
“真好吃!”春生也不客气,拿起鱼分了一半给夏菲就开始吃。“哎,你好厉害,我们都不会做。”夏菲发出感慨。
“书上都有做法,多看书吧。”秋时接着说:“我想给它起名。”说完又摸了摸小犬毛茸茸的脑袋。
“叫冬白吧。春夏秋冬,正好一年。”秋时说。“以后你有名字了,我们就是一家了。”秋时看着小犬湿漉漉的眼睛,开心地道。
“我们是一家的?”夏菲对“家”的含义很模糊。
“人类社会里就有家。每一家都有长辈,父母,孩童。”秋时想了想,又说:“虽然我们没有父母,但是我们有族长。族长给了我们姓名,人类父母也会给他们的孩子姓名。我们三个,按人类的关系说,应该是兄弟姐妹。”
“那我应该是大哥,”说完翻了下秋时怀里的冬白,“它是最小的弟弟,嘿嘿嘿……”
“春后面是夏,夏在秋前面,我是姐姐哎。”夏菲昂了昂头,甩了甩小辫,对秋时说。
莫名成了妹妹的秋时并不想搭理他们。
夜深了,春生和夏菲都回自己的房间了。秋时随手拿了个杏填嘴里,差点没酸的吐出来。哎,杏又没到成熟的季节,怎么会觉得他们能摘到甜杏呢?算了算了,这些青杏拿去酿酒吧。
族长什么时候回来呢?秋时躺在床上想。冬白不肯离开她,顺势趴在她胸口旁边。秋时也没强制它睡在蒲团上,因为他是“弟弟”,而且还是婴儿时期的弟弟。
毕竟年龄小,思想简单,想了没一会就入梦了。一直假寐的冬白倏忽睁开了眼睛,望着黑暗中的秋时,然后又往她怀里拱了拱,安心地睡了。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一月有余了。这一个月来,三个孩子每天上堂学习,习字集终于学完了。然而,也仅仅是学完,学的效果,就要看人了。先生开始教他们术法册和灵诀集。学到心心念念的术法,三个孩子都有些兴奋,比学习字集积极地多。先生看到他们这幅样子,轻笑了声:“哎,这群孩子啊……”
那只小犬早在半月前就能下地行走了,毛茸茸的一大团,上蹦下跳,异常活泼,见了秋时就往她怀里扑。能恢复地那么快,还是靠先生经常来给它上药和施法。鱼也是先生每隔几天就送一次,期间三个孩子还用陷阱抓到了几只野鸡。秋时负责处理食物,架火烤了一只,泥巴裹着焖了一只,荷叶包着蒸了一只,三人一狗都是吃的满嘴留香。
那些青杏也用来酿酒了,坛子就埋在院子旁边的一棵树下。日子一天天过去,三个孩子常聚集在一起掰着手指头数这是第几天了,然后抱怨族长怎么还不回来。问先生族长去干什么了,先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光飞逝,秋风打着旋卷起一片片落叶。当落叶满地金黄时,族长终于回来了。
当时他们正在学堂听先生讲“引水诀”,透过隔窗,春生发现外面站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成年族人一般不会出现在精学堂吧?正疑惑着,族长走了进来。
先生停了下来,三个孩子看到族长,立刻围了上去。夏菲问:“族长,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呀?”春生立刻接话:“族长,我们可想你了,天天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秋时也说:“对啊对啊,我们可想你了。”
族长一向严肃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然而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欣慰道:“几个月不见,你们都长高了。”之前还是七八岁的身高,现在都快到族长的胸口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术法学得怎么样,南边的枇杷熟了,你们就用术法摘枇杷吧。就当是检查这几个月来你们有没有懈怠。”
三个孩子齐齐应了声“是”,然后就蹦蹦跳跳地去摘枇杷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族长的眼里充满了莫名的情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要不是和族长有多年的交情,先生绝不会发现他看似平静的眼底隐藏着的担忧。
“难道是封印出问题了?”
“不,封印已经被加强了。”族长叹了口气,“但是我的灵力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先生震惊地无以复加,“这件事祭司知道吗?”
“不,这件事不能让祭司知道。现在的祭司,他……”族长皱了皱眉,“青藤和我说过,煞气外泄的时候,祭司极力想要让三个孩子去生祭。”
“不应该啊,祭司连只兔子都不敢杀,怎么会提出生祭?”先生觉得不能接受。
看着族长欲言又止的表情,先生宽慰道:“阿楠,不要太担心。虽然祭司曾预言我们山精一族有灭顶之灾,但绝境中不是还有一线生机吗?”
祭司最后一次去暗岛巡查之前,曾夜观天象,发现瑶星黯淡无光,隐约有坠落之势。之后用龟甲卜算,皆是九死一生之局。前路艰难,生机难寻。然而不久后星光潭边就诞生了三个新山精。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诞生是巧合还是生机所在,但总归是希望。
“是啊,总归不是死局。”族长感慨万千。“但暗岛只有我和祭司才能进去,我丧失灵力的原因还未知,祭司又没有能力加强封印。若是封印衰退,素望山危矣。”
思考片刻,先生缓缓道:“建镇邪塔吧。”虽然塔对邪灵没有什么作用,但能保护族人免受煞气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