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满满装着草药的竹篓行走在林间小路上的祁闲用双眼仔细地环顾四周,她只差最后一味药草了,找到了就可以治刘夫人的病了。
刘夫人全身长满了脓包,但流出来的不是脓水,是血,而且痒得异常,还不能见阳光,一见阳光脓包就破,可以说真的棘手。
祁闲少的那味药草是灯草。灯草,顾名思义,长得像瘪了的小孔明灯,不过既然是瘪了的,那自然也不会发光。灯草生长在温暖潮湿的竹林,尤属春季最为常见,不过离了泥土就活不过三天,所以药铺是没有的。也是刘夫人运气好,此时正是清明之后,若是是个冰天雪地的季节,那就彻底没辙了。
祁闲唯恐漏过,于是没走几步就蹲下来扒拉一下草丛,这样走几步蹲好长一段时间,她也开始力不从心,只能撑着苍竹闭眼休息一会儿。
祁闲自认为休息得差不多了,便继续向前走。
走着走着,眼前突兀地出现一个倒着的竹篓,祁闲走近看了一下,里面有一些茶叶。茶叶必然不会长在竹林里,只能是有人背着它经过竹林。
那竹篓的主人呢?
祁闲拎起竹篓,望了望远方,轻薄的晨雾地在竹林间氤氲着,柔和的晨曦透出来几线几点。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想找找竹篓的主人是否在这附近,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倒去,可她在看见某样东西时呼吸一凝,下意识伸出手撑住地面,防止自己压坏。
那是一丛灯草。
祁闲慢慢撑起来,手上沾满了湿润的泥土,可她却毫不在意,目不转睛地盯着灯草,这时候,她的余光瞥到了一片素色的沾了些许泥土的衣角。
她这才赏脸看去。
一个穿着素色衣服的人,身上还披着破烂不堪的蓑衣,全沾了泥土,刚才绊倒她的是那人的一只脚。
那人从身形来看是个男子,头发散乱,祁闲蹲下,拂开几绺头发,露出了那人一张温文尔雅却有些血污的脸。祁闲又把他的头往自己这边偏了偏,发现这人头磕在石头上了,但是幸好没磕在棱角上。
她又探了探男子的鼻息,确定那人只是昏迷并没死之后,微微松了口气。
这是她作为大夫的后遗症,很少能见得人死,半死不活也一定要救活,但也并不是代表坏人她也会救。
“又是一个运气好的。”祁闲感慨一声,随后将男子的脑袋移了移位置,就暂时不管他,目光落在灯草上,轻手轻脚地采摘下来。
刚刚那么一倒,她的头发上沾了几株草药,祁闲轻轻摸着自己的头,将那几株草药摸下来,放进竹篓里。
祁闲再次看了眼昏迷的男子,把他竹篓里的茶叶倒进自己的竹篓里,然后任劳任怨地用左手抓着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右肩上,圈着他的腰,略有吃力地往回走。
……
镇子上人正多,往来的老人们见了祁闲都笑容可掬地打招呼,虽然祁闲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微微喘不匀气,但还是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祁大夫啊。”茶水铺的张婶看了看祁闲拽着的那人,赶忙过来搀扶他坐下,头靠在桌上,然后招呼大儿子倒碗茶水给祁闲喝,自己感慨道:“当个大夫真不容易。祁大夫你呀真是辛苦。”
祁闲笑笑没说话,灌了一大口水,喝得太急又差点被呛着,张婶皱着眉头责怪:“唉祁大夫你别急啊,还有呢还有呢。”
祁闲歉意地笑笑,然后说:“张婶,我想请您帮个忙,帮我把那人送到我家去。”
“这点小忙,不用你说,我老婆子也会帮呐。”
祁闲又喝了一口水,笑道:“那就有劳张婶了。”
张婶吩咐她的大儿子把人背到祁闲家,祁闲本想给他一些钱,但人家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就飞快地跑了,祁闲不禁失笑。
收拾了一下空房,祁闲把人安置好,就捣了下药,制成药膏,带着它们去了刘夫人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