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外午后阳光白灼灼晃眼,病房内有冷气,炎热成了映在人眼球上一抹没有温度的亮色。
三个床位的病人都进入午休,陪床的一个靠在椅子上打盹,一个在玩手机。
谢争和静静坐在一角,视线从打盹的人身上离开,移到玩手机的人身上,速写本上的铅笔未停,越画越流畅,她清晰地感知到,5年没拿画笔的手开始找回状态了。
调成静音的手机在置物柜上震动,谢争和拿起走去走廊上接,是韦家的阿姨。
谢争和挂掉电话去了医院大厅,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波士顿包和几个纸袋。
在医院同李佳吃过晚饭,接近6点的时候谢争和离开,骑了一个多小时小电驴到达金鼎,谢争和环顾一下四周,提着东西进了一家快餐店。
快餐店灯光温馨明亮、音乐柔和,等汉堡炸鸡的顾客一齐向那个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女孩行注目礼:她淡妆轻抹,短发伏贴,烟色露背礼服后摆拖起长长的纱。她似乎在意周围的目光又似乎不在意,下巴微含是在回避,步履沉着显示她内心并不慌乱。
矛盾的肢体动作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刚修成人形的狐狸。
因为不同所以有所收敛,因为有道行,又并不惧这不同。
女孩光洁的背消失在快餐店玻璃门扇外。
她走向金鼎,在写着“兰英小姐、苏湛先生订婚礼”的精美展示牌前将写着陌生名字的请帖交给礼宾。
礼宾并没有发现眼前的人和请帖上的名字“货不对板”,放行。
谢争和提着波士顿包穿行在人群里,她很美丽,行过之处各种意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女孩依旧是快餐店里行走的神态。
她很善于捕捉人的脸部特征,不用举着手机里的照片比对,轻易就确定了目标。
平心而论,韦婳的这个前男友长得不错,如果去演戏,可以演小生的那种类型。
大厅里的灯突然暗下来,两束追光分别打向两处,甜蜜的背景音乐响起,兰英和苏湛像鹊桥相会的牛郎织牛缓步走向彼此,两束追光随行,最后汇成一束,司仪递上麦克风,苏湛轻轻握起兰英的手,深情而低沉:“兰英,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爱你!”
烟色裙子的女孩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灯束里,美得像个刚成形的狐狸精,盛装而扮的兰英像灯盏被摘掉灯泡瞬间暗淡下来,如雨的粉色钞票从敞开的波士顿包里倾泻而下淹没掉了“我爱你”还挂在嘴边的苏湛。
所有人都错愕在眼前的场景里。
始作俑者的女孩尽职尽责凑到男人跟前,声音不大,刚好够他听到:
“韦婳让我告诉你,即便韦家垮了,依然有钱砸你!”
扑通!
谢争和被酒店保安丢在金鼎门前的水泥地上,她扶着停在旁边的跑车站起来,绕到车尾一侧取下挂在小电驴上的纸袋一瘸一拐进了先前的快餐店。
刚才多耀眼,现在多狼狈。
女孩并没有注意到跑车驾驶室那一侧的玻璃是降下来的,男人修长的指夹着一支香烟、手肘搭在窗户上,一抹细烟混沌在光魅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