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在骆家众星捧月长大的骆溪从未将骆家的边缘人物骆秉文看入过眼里,至于谢争和这个骆秉文半路多出来的继女就更不用提了。他们就像路边的草,角落里的苔,和她没有多大关系,也牵扯不到她的喜恶。
此时的骆溪并不知道,她将因为身后这个女孩,失去她的皇冠,失去她引以为傲的骆家大小姐的身份,从众星捧月的高台跌落成路边的草,角落里的苔,而那个她从未放在心上的女孩终将熠熠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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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争和挂了电话,几天前面试的少儿绘画培训机构明确回绝了她:虽然她的专业能力他们很欣赏,但机构面向的是少儿,老师身家清白很重要,所以最终决定不予聘用。
有案底这件事情时隔一年多依旧在影响她。
花姐已经知道她离职的事,她不说,谢争和也知道她没少替自己想办法,但合适的机会也不是说有就有。
谢争和在小区的滑滑梯前画了一阵小孩,合上速写本,起身往回走的时候,拨通了一个电话:“赵襄,是我。”赵襄是谷涛的研究生,去年带谢争和去院办走过一次入学流程,比谢争和年长一岁,让直呼其名,不用叫师兄。
“……”
“你上回说的大一有个班的小孩对学院聘的人体模特不满意,想自己找,他们找到了吗?”
“……”
“我想试试。”
“……”
“好的,麻烦你。”
谢争和看到李佳,朝她招招手。李佳穿着灰色职业套,走起路来很像那么回事。谢争和打开速写本迅速勾勒了几笔。李佳走到近前,歪着头点评:“我果然苗条。”
谢争和点点头:“你是又苗条又有工作的佳佳。”
连续两周末加班的李佳振奋了点儿:“被你这么羡慕我心里就平衡了,走,请你吃大饺纸。”
谢争和笑弯了眼睛。
……
学院聘的人体模特通常年纪偏大,有时候学生画多了觉得没意思,会和学院商量自己请年轻一些的模特,价格通常要比前者高一些,超出部分由全班凑钱均摊。
画室里没人说话,都在画纸上快速移动画笔。在这些经常接触人体模特的学生眼里,一拿起画笔,模特就不再是活人而是石膏像,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今天T台做了层级堆垒,模特侧身位卧姿靠着堆垒,右手肘半撑起上半身,头微低,发微乱散开,目望右手中的仿古镜子,左手自然下垂,臀部和胸部有布料缠裹,是一个女子独自照镜子的情境。
这个模特他们今天只能画一二节课,据说模特自己也是学生,三四节有课,剩下的时间晚上过来补。
他们对她的形体很满意,而且很能坚持,姿势定了,一节课下来不会动。画人体,最忌讳模特动来动去,一动姿势就变了,根本没法画。所以他们决定和她合作四周,时间上也会尽量与她协调。
画室里做了隐私防护,拉了窗帘,门上挂“人体课,闲人勿进”的牌子,中途有学生开门出去上厕所,牌子掉了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