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食堂什么菜啊？”叶乔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问祝蘅。
“海带猪蹄汤，酒香草头，番茄炒蛋，双菇滑鸡，虾皮烧冬瓜，卤鸭还有榨菜豆腐干炒肉丝。”祝蘅一口气报完。
“你记得够清楚的。”叶乔拉边归置办公桌上乱糟糟的物品边说道。
“谁让我爱吃。”祝蘅把文件夹往筐子里一插，大言不惭道。
“就你行。”叶乔拉笑骂道：“一会儿上课谁录像？”
“黄海，他自告奋勇来的。”
“嗯，他爱鼓捣那些玩意儿。”叶乔拉伸手把电脑关了，问道：“晚上有多少人来不了？”
“保卫处三个人，养殖场两个，其他都能来。”
“人还满齐整。”
“都想着早点去长安城看看，能不积极吗？”祝蘅笑道。
“那倒是。”叶乔拉点点头：“不过真说起来，长安这时候主要还是功能性城市，要论繁华热闹，据说还不如周围的五陵原。”
“五陵原？”
“对，不过现在还不叫五陵原吧。”叶乔拉回忆片刻，又道：“毕竟现在应该只有刘邦的长陵，刘盈的安陵和汉景帝的阳陵。刘野猪的茂陵我不知道有没有开始修，据说他在位就修了五十多年，反正刘弗林的平陵这会儿肯定是没有的。”
“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汉阳陵我知道！咸阳机场出来没多远就是，我去西安路过过好几次，可惜每次都没抽出时间去汉阳陵博物馆看看。”祝蘅遗憾道：“但这不都是陵墓吗？怎么跟繁华热闹能扯上关系？”
“据说汉高主刘邦当时出于稳固政权的目的，把关东地区的高门豪族迁居至关中，又在长陵附近修建了长陵县邑，让这些人在周边侍奉，后来他儿孙又陆陆续续修陵，迁居的人越来越多，反而比长安城热闹。”叶乔拉说道：“白乐天的『琵琶行』里有句‘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五陵年少指的就是这些陵邑定居的外戚勋贵豪富人家的纨绔。”
“那意思是五陵原好玩的比长安城多咯？”祝蘅满脸神往。
“应该是吧？我见书上提到过，长安城大部分都被皇家的宫殿占据了，上次在山上仔细看，也的确能望见城外面都有大片宫阙式样的建筑。”叶乔拉停顿片刻琢磨了一下，忧虑道：“不过老实讲，我觉得当个稀奇看也还行，但真说好玩，你我这种现代社会的大好青年未必体会得来，况且就山下那个糟糕的卫生状况，我对长安城也好，五陵邑也好，都不敢抱什么希望。”
“也是。”祝蘅收拾干净办公桌把电脑一关，说道：“不过总归还是要去看看的，盛唐景象是见不到了，但好歹我汉家儿女的长安城近在眼前不是。”
“嗯，我也想去，以前去西安都是夏秋时节，满城栾树结果的时候，一直计划冬天下雪时再去趟，可惜都错过了，希望今年咱们有机会也能学学古人，来个打马长安赏赏灞桥风雪。”
她等祝蘅电脑关好了，又道：“走吧。”
“沈医生不是说来接你，不等他了？”
“去外面等他。”
食堂重新布置过，一部分桌椅被垒起来堆到角落里，空出来的地方摆上了白板，白板前面放了一张餐桌充当讲台。
摄像机也已就位，被放置在正对讲台的过道中间。过道两侧，两张餐桌齐齐拼在一起，一排可以坐八个人，抛开就餐的环境，还真有点课堂的模样。
一切就绪，只等六点半开课。
贺渡川勘测回来就听说叶乔拉身体不舒服，看她进来，把她叫到身边，又支使沈云起去给她打饭。
叶乔拉自己不好意思，无奈贺渡川和盛怀宣两个没这自觉性。
“好点没有？”贺渡川胡撸了一把她头发，问道。
“哎呀，这么多人，别把我当小孩儿。”叶乔拉忙把他爪子刨开。
“阿姨以前怎么说的来着？”贺渡川摆弄着筷子，笑道：“豆芽菜哪怕长齐天高也是棵小菜，不把你当小孩儿那要当什么。”
“不兴强词夺理啊。”
“行了行了，你好点没有。”
“本来就没什么，他们大惊小怪的。”叶乔拉逞强道。
“死鸭子嘴壳硬，晚上回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不想请假休息也可以晚个个把小时去办公室。”贺渡川一边挥手招呼王辉过来坐一边又对叶乔拉道：“这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千万不能病倒了。”他朝沈云起的背影扬扬下巴，语重心长道：“云起再厉害，他也要手上有药，你听哥哥的话，不舒服一定好好休息，麻痹大意不得。”
“嗯，晓得了。”叶乔拉知道贺渡川担心她，乖巧地点点头。
王辉端着餐盘踱过来坐到贺渡川对面。
叶乔拉同他打了个招呼：“你们今天还顺利吧？”
王辉刚扒了一大口饭，忙三两下咀嚼完咽下：“顺利，明天再沿山上的路线走一圈就动手画图。”
“我明天就不同你去了。”贺渡川说道：“我留山上带新来的两个跟老陈学学用振捣器，刘师傅派人跟着你，盛叔也去。”
“你们不用去了，盛老师在就行。”
“振捣器是什么？”叶乔拉好奇。
“就是用来震荡混凝土的机器。”王辉怕她不明白，又详细解释道：“混凝土在浇筑过程中，要在一定的高度限定下倾倒到作业面，然后需要工人用插入式的振捣设备快插慢拔地进行振荡密实，这样才能确保混凝土的强度和均匀性。”
“哦，我知道是什么了。”叶乔拉说道：“以前看到过，混凝土填进路基后，有几个人穿筒靴拿个机器踩混凝土里头在那里操作，他们手里的机器就是振捣器吧？”
“对，不过做这个的泥工是工地上最累的工种。”说到这里，他对贺渡川说：“我建议贺总你学可以学，但没必要自己上。”
“我也是先看看，不行会知难而退。”
“嗯，横竖还有段时间，让新进的人搞吧，饭给他们吃够，这也算技术工种，再怎么都比他们给人抬轿子有技术含量。”
三个人正聊着天，盛怀宣和沈云起两个端着饭菜回来了。
“今天的汤不错，海带软糯，猪蹄也不腻。”盛怀宣拿起一碟蘸料问贺渡川：“你要不要？”
“不要，看着就辣，我这重回青春期又他妈开始爆痘了。”
“那你多吃海带，中医说的海带下火。”盛怀宣把蘸料往自己面前一搁，用筷子指指碗里的汤，对他们又说道：“这海带可是吃一顿少一顿，以后要吃就难了。”
沈云起一声不吭地把饭菜放到叶乔拉面前，除了叶乔拉说了句“谢谢”，两人全程无话。
六点半准时开课。
一群穿越者加上郭季和他家两个仆人还有晚全都坐在下头。
郭固第一次面对如此多人，还是像先生一样要教授别人，紧张的心里像在擂鼓，苏林硬把他推到讲台前，叶乔拉在底下瞧见他两腿都在打颤。
郭固的普通话不好，好多地方还需要苏林给他做翻译，不过他今天讲的都是一些浅显的生活用词，以日常涉及的穿衣吃住为主，大家听得都很投入，郭固讲了一会儿，见底下的人全神贯注，慢慢也就不再紧张。
一节课很快就结束，穿越者个个都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激动，出了食堂大门还有人相互在练习这些中古的发音和用词。
大家积极性如此之高，的的确确出乎叶乔拉预料，作为安排者，她甚感欣慰。不过，她自己也在加倍努力学习，她希望三天之后同郭文的再次会面，沟通的效率能大幅提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