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叶乔拉帮着沈云起把食材往冰箱里塞,她心里一直怀疑沈云起说自己会做饭是在开玩笑,犹豫再三,她还是没忍住,问他道:“你真的会做饭?”
沈云起侧身接过她手里递来的枇杷,扫了她一眼,把枇杷放进冰箱,慢吞吞的说道:“我初中开始就一个人生活,要不会做饭是怎么活下来的?”
“吃食堂啊。”叶乔拉接的倒蛮快。
沈云起放好东西,转过身注视她道:“寒假暑假也有食堂吃?”
“下馆子?”叶乔拉试探性的说道。
“你这跟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区别?”
沈云起停了停,皱紧眉头,像是在想什么,隔了片刻,他语气平平的又说道:“我父母是为了利益而结婚的,彼此没有感情,我的出生对他们来讲完全是意外,从我能记事开始,每天都生活在他俩无休无止的相互嘲讽和言语暴力中。”
叶乔拉不明白沈云起为何会突然对她说自己私密的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手里拿着个桃子愣在了那里。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我念初中,那年,我外公过世了——他是唯一一个还能约束我父母亲的人,他老人家过世,对我父母而言是真正的解脱,他俩终于能逃脱桎梏分道扬镳。”他似乎陷在某些回忆里,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他们离婚后不久,就各自重新组织了家庭。也许当时我的存在会时刻让他们想到俩看相厌的往事,当然也有可能是担心我打扰他们好不容易奔向的新生活,他们悄悄把外公名下的那套老宅转到了我名下,然后象征性的找我商量,希望我自己住,还许诺每月给我不菲的生活费以及保证供我念完大学的费用。”
“其实他们给了我很多钱,给的也很准时,就算我天天下馆子都够。”说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又对叶乔拉说道:“但每天我心都是高悬着的,生怕他们哪天突然嫌我是累赘,不再给我生活费,不再供我念书。也是从那时候起,我花一分一厘都要翻来覆去的算,因为自己做饭能省不少钱,我就开始自己学着做。”
“沈医生……”叶乔拉想开口安慰他,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不是很感动?”沈云起双手揣进兜里,靠在冰箱上,低头看着她懒洋洋的问道。
看叶乔拉想点头,沈云起嘴角扯出一抹笑,站直身体,拿过她手里的桃子,转身打开冰箱门,冷冰冰的说道:“天真!你还真好骗。”
叶乔拉:“……”
他没理会叶乔拉的反应,继续把橱柜上的食材往冰箱里填:“会做饭,好不好吃另说,但至少不会让你饿着。”
叶乔拉杵在一旁,卒然间也分不清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只好默默的给他打下手递东西。
“明天我做饭。”看看东西放的差不多了,沈云起说道:“我去洗水果,一会儿给你热杯牛奶。”
“不用不用。”叶乔拉还没消化完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见他突然如此熨帖,总觉得他是不是精神分裂了,惶恐道:“别麻烦了。”
“我答应你两个哥哥照顾你,总不能食言。”
“我不需要照顾。”叶乔拉非常不适应他这样体贴的面孔,抿抿嘴唇,认真说道:“你别听他俩的,他俩就爱瞎操心,我一奔三的成年人,要不会照顾自己,三十年白活了。”
“未必。”沈云起拿着一串枇杷在水龙头下冲水,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要真能照顾好自己,就不会把自己搞的低血糖。”
“那天是意外,谁知道一觉醒来会穿越?方寸都乱了,顾不上吃饭很正常。”她拿过果盘递给沈云起,让他放洗干净的水果,迅速转移话题道:“我看你洗水果挺熟练的。”
“是吗?那你是还没见过我洗碗,更熟练。”
叶乔拉不由得懵逼,感觉今晚和沈云起聊什么都是在往死里尬聊。
“我刚去美国读书的时候,缺钱,学生签一周只有20小时的打工时间,当时急着挣钱,没办法只好去校外打黑工。”沈云起洗好枇杷,抬头看到她一脸纳闷的模样,解释道:“找了一家华人开的小餐馆洗碗端盘子,干了三个月。”
“很辛苦吧?”叶乔拉瞬间不再计较他是不是精神分裂,只听得心疼。
“比上学和做手术轻松。”沈云起洗完最后两个桃子:“一台手术站七八个小时在我们科室是家常便饭,洗碗能累到哪里去?至少不费脑子,实在累了还能歇会儿。”
“桃子要削皮吗?”沈云起没等她说话,又问道。
“不用削皮,这是水蜜桃,皮很好剥。”叶乔拉看他说起来云淡风轻,再想到他之前那些半真半假的话,心里更觉酸楚。
沈云起三下五除二剥好一个递给她:“水果糖分太高,晚上不能吃太多,把桃子和这几颗枇杷吃完,再喝杯牛奶,最好不要吃其他东西了。”
叶乔拉接过桃子轻声说了声“谢谢”。
“是不是又被我刚才的话感动了?”沈云起边剥枇杷边问。
“没有。”这回叶乔拉学乖了,立刻张口否认。
沈云起笑了笑,没接话。
叶乔拉有些惧怕他戏谑的目光,她低头默默地啃完桃子,把面前的几颗枇杷消灭完,就找借口想上楼回房间。
沈云起也没阻拦她,只是让她记得晚点下来喝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