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余风。”
王大龙诚挚的道谢。
暗间计划太重要了，重要到在暗间计划制定的时候，牵扯的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为了保密，为了降低损失，也为了防止暴乱，以免暗间计划演变成第二个清除计划。为此，暗间计划除去诱饵，其他辅助人员少之又少。
余风让众人回忆仇恨，借助仇恨集聚人心，方法很简单，但王大龙没有想到。这是他的失责，理应谢谢余风。
“想谢我？那好，等一会让我第一个。”
余风淡淡的道。
“不行。”
王大龙断然拒绝了。
“为什么？”
余风皱眉。
“你们说为什么？”王大龙声音高起来，注视着渐渐冷静下来的万人。“余风想要成为第一个参与实验的人，我不允许，你们说为什么？”
万人注视着王大龙。
“因为，我们比不得他。”
有人道。
“他冷静，在诱饵计划宣布失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过来有后续计划……”
有人接着道。
“他聪明，借助回忆仇恨，激出我们心里的仇恨……”
事到如今，众人都明白了余风刚刚的所作所为。
为了提高成功率，他不惜以身犯险，激怒万人。
“他勇敢，第一个站出来……”
“汉儿不为奴，他信仰坚定……”
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话越说越明。
为什么不让余风第一个。
因为先驱者往往是烈士。如此好的苗子，不能让他第一个上，要留在后面。路越走越宽，留在后面的人才能有更高的成功率。
“别废话，我要第一个。”
余风打断众人，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
“不可能！”
万人齐声反对。
话语落，众人惊异的看着自己身旁的人，没有想到万人异口同声。哈哈哈。众人狂笑。因为穿越大军带来的威胁，他们丢掉了所有的信任。
如今他们又捡起来了。
信任，久违了。
暗间计划，开始。
……
七日内，一万人自杀是什么概念？
每日将有一千四百人二十八人自杀死亡。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钟，一日一共一千四百四十四分钟。
平均每分钟就要有一人死亡，日夜不息。
余风还是被放在了最后面。
存放灵枢，用来测试的实验室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每过一分钟就会有一人走入房间参与实验，凝望灵枢，自杀身亡。
“嘿，兄弟，先走一步。”
拳头落在余风胸口，莽汉步伐坚定的迎接死亡。
莽汉，失败。
“你能笑一下吗？”
娃娃女看着余风，请求道。
余风努力的想笑，但他许久没有笑过了，不会笑了。想了想，余风手指向上挑着嘴角，扯出了一个咧嘴的大笑。
“你笑的真好看。”
娃娃女，失败。
“见到他，宰了他。”
白头男郑重的请求道。
现在，他终于醒悟杀死自己亲母的人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了。
白头男，失败。
一人又一人。
失败又失败。
实验室外，余风默默地看着，眼睛无泪，手中无血，心如止水，冷静如冰。
现在不需要悲伤和愤怒。
只需记得。
万人所托。
此生不许辜负！
“小崽子，老子为你趟路。”
“你一定要成功。”
“加油。”
第一日，一千四百五十人自杀，灵枢毫无异动。
第三日，自杀人数已经达到四千三百人，灵枢有了一丝异动。
第七日，一万人已经不足千人，基地里躺着一名又一名亡者。整个地基弥漫着一股绝望。之前灵枢异动。他们已经确定是错觉。
暗间计划刚刚启动，就已经面临失败。
第七日，深夜二十三点，距离基地毁灭还有一个小时。
等到硫酸灌入，基地里除去灵枢，所有的全部不复存在。
此刻，一万名复仇者之中，只剩下了余风一人。
“你等会。”轮到余风了，王大龙叫停了余风。“他们在你前面。”负责灵枢入驻实验的研究员站到了余风前面。
他们要亲自尝试自己制定的实验。
深夜二十三点五十分，距离基地毁灭还有十分钟。
整座基地里只剩下王大龙和余风。
“你真的相信我吗？就凭一句汉儿不为奴。”王大龙注视着余风。“这句话泰龙人也会说，和我说没什么区别。”
“有区别。”
沉默了七日的余风声音干涩的道。
“什么区别？”
“泰龙人永远不会说汉儿永不为奴。”
这是信仰。
泰龙人纵然依靠灵枢完全替代了宿主，但他们的本性是泰龙人。泰龙人被人提问如何证明自己是否该被信任时，可以有很多理由。
其中，绝对不包括汉儿不为奴。
“这不是绝对。”
“我认为绝对就够了。”
“你太霸道了。”王大龙望着余风。“你就不害怕我只是凑巧答对了你心里的答案吗？如果我是泰龙人，我现在成功的杀死了万余人。”王大龙指着周围一具具尸体。
“那又如何。”
余风冷静的道。
这不重要，地球死的人还少吗？重要的是灵枢入驻实验。只要成功，一切都值得。
王大龙沉默了。
“你是真勇敢。”王大龙盯着余风：“他们是懦夫，他们排在你前面，不是为了替你趟路，只是不想活了。”
诱饵们日日生不如死，他们苟活着，是在期待诱饵计划成功，实现复仇。诱饵计划失败，他们绝望了，没有勇气再执行另外一个计划。
排在前面，只求先死。
他们想怀着后来者会成功的希望欢喜的死去。到了地下，他们可以有脸说一句，我努力了。他们不敢落在后面，怀着希望看着前面的人一次又一次失败。
这种痛苦，如同烈火焚身。
“闭嘴。”
余风冷冷的盯着王大龙。
“他们不容侮辱！”
“我不是想侮辱他们。”王大龙声音沙哑，心中藏着万钧巨石。“我是想说，以后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王大龙意有所指，余风皱眉看着他。
“什么意思？”
“已经有人开始与泰龙人媾和了。”王大龙惨笑道：“大灾难中有很多人饱受折磨，但也有很多人幸免于难。”幸免于难的人没有切肤之痛，他们想要与泰龙人和平共处。
“纵然你入驻了灵枢，纵然你前往了泰龙文明，纵然你又成功的返回了。”王大龙眼中涌出泪水。“但等你回来的时候，地球已经容不下你了。”
环顾四周，再无战友，皆是敌人。
复仇毫无希望。
“暗间计划只是一厢情愿，注定失败。”
王大龙喃喃道。
暗间计划到了最后时刻还未成功，他绝望了，也压制不住心中潜藏的恐惧。
地球内部开始溃散，有人接纳泰龙人的时候，再想复仇，首先面对的不是泰龙人，而是真正的地球人。那个时候复仇会被指责为不顾大局，被定为暴徒。
该怎么办？
“拦我者，皆死敌。”
余风一字一顿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