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只纤细而温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
银燕身体猛地一绷紧，却在看清来着后又放松下来。
是商前辈。
“前辈……”轻柔的力道仿佛卸去了他心上的大石，让他得以喘息。
银燕翁动了几下唇角，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没关系，我看得出来，你们之间只是缺少相处的时间，你不必勉强自己，顺其自然双方自会互相理解。”关于史家父子之间的事，商莫璃不好说什么。
毕竟曾听石玉莲描述过隔壁素氏父子之间的经历如何复杂，而史家父子更是复杂得比之更甚，而她作为外人，看得出却不好去点破。
哪怕是至亲，多少还是有渴望，有私心的。史艳文太过大义，为此牺牲了太多，不理解他的人还有他的儿子。
为了大义，连儿子合该是被牺牲的吗？
隔阂已生，终究是不理解。银燕一日无法放下，便会下抗拒亲近史艳文。
“父亲，大哥。我想留在神蛊峰，就不随同你们回正气山庄了。”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银燕......”俏如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史艳文阻止了。
史艳文缓缓走到银燕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我们会在正气山庄等你回来。”
史艳文的手轻轻拍在他肩膀的力度，是与商莫璃前辈完全相反的感觉。
父爱沉重如山……，一瞬间，银燕似乎有些理解史艳文了，但又好像不理解。
“告辞。”
雪山银燕不再过多停留，转身便走。但踏出脚步犹如千钧，一步一缓，是纠结亦是挣扎。
走出几步，却又忍不住回头，所见的，是史艳文仍是微笑着目送他。
雪山银燕一怔，但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再度转身的步伐更快，带了几分慌乱，背对着史艳文越行越远，无人可以看见他微微湿润的眸子。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转身回去，抱一抱史艳文，抱一抱他的父亲。
“告辞？”燕驼龙忍不住开口，“这个‘辞’，用在父子兄弟身上不会太奇怪吗？”
“父亲......”俏如来踌躇着开了口，然而开口后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唯有一旁的商莫璃，沉默的盯着史艳文的背影一言不发。
“没关系的，我能明白......”史艳文转过身，无奈却又怅然道：“银燕对我尚有放不下的心结，而我，对他的亏欠也太多了。”
“艳文哪，那不是你的错啦。”燕驼龙惊觉失言，忙补救道。
“但是，这是身为父亲该负起的责任，我不想，也不能逼他。当下他最担心的是剑无极，让他放下担忧，再一步一步来吧。”史艳文道。
“也是啦，银燕固执起来就像一头牛一样，拉都拉不回来。”
“嗯，既如此，便先回山庄吧。”说完，史艳文便继续向前走去，然而燕驼龙却似想起什么，并未跟上。
“艳文哪，我看我还是先去灵界一趟吧，虽然灵尊死了，但是灵界屡次助咱们对抗西剑流，他们必然不会放过灵界，我得去通知他们一声。”
史艳文立刻明白过来，点头道：“拜托你了。”
“诶呀，三八才在那说拜托呢。”燕驼龙摆了摆手，正欲离开。
“燕前辈且慢！”
就在燕驼龙欲离开之际，商莫璃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嗯，商姑娘还有何事？”
只见商莫璃手一扬，一盏燃着幽幽莹火的琉璃提灯便出现在手中，她上前将此物交给了燕驼龙。
“燕前辈，此行前往灵界，还请将这镇灵灯带上，我有预感，此物必会派上用场。”燕驼龙不说去往灵界，商莫璃便还想不起这件事，如今想起，便一并委托了。
“好。”燕驼龙未多想，接过商莫璃递来的灯便收了起来，随即离去。
看燕驼龙离开，史艳文又转身面向俏如来和商莫璃：“我们走吧。”
“恩。”俏如来再度看向银燕离开的方向，暗叹一声，转身随史艳文离开。
看着这对如出一辙的满腹心事压在心中，独自扛着的父子。商莫璃仿佛看到另一对父子的影子，只不过……
而在另一边，前往神蛊峰的路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这么没用？为什么……”
为什么……在面对父亲时，我总是落荒而逃？
雪山银燕的步伐沉重而艰难，陷入内心挣扎的他，悄然握紧了拳头。
正气山庄。
此刻的正气山庄门外，众武林侠士正在等待。
阔别五年，史艳文与俏如来终于回到故居正气山庄，但是——
三人缓缓迈入，整个庭院骤然寂静了一瞬，而后——
“史艳文回来了。”
“史艳文回来了”
“啊，史艳文终于回来了......”
“史君子回来了！”
早先得知史艳文回归消息的中原群侠都熙熙攘攘地涌了过来。人群的目标是史艳文，俏如来与商莫自然而然的被人群挤了出去。
被挤出人群的二人皆是无奈的对视一笑，又转头看向被人群簇拥的史艳文。
“艳文让各位久候了。”史艳文微微一笑，欠身行礼道。
“史艳文你回来就好啊，中原就有人领导了。”一个身披僧衣的佛者道。
“是啊是啊，西剑流迫害我们中原数年，你回来就是反攻西剑流，将他们赶出中原的时候。”另一个青年侠士接道。
“不敢当，艳文一人无法成事，还赖各位前辈的相助。”史艳文谦虚道。
“当然啦，艳文你一句话，我们即刻杀入西剑流！”
“没错，杀入西剑流！”
“杀入西剑流啊！杀啦！”
“杀啦杀啦！”
……
“各位且慢！”史艳文连忙出声阻止众人激昂的情绪。
“是啊，且慢。”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插入，声援史艳文。
人群缓缓开出一条道路，一个头戴道冠，白发白眉白胡长得像个福寿公的老者走了过来。
“啊，是三清道道长，艳文有礼了。”认出来人，史艳文便恭敬地作揖道。
被称为三清道长的老者点了点头，毫不谦虚的受下这礼，随即道：“要攻打西剑流，贫道也该出一份薄力，但在相助之前，艳文哪，你是不是先要解释一件事情啊。”
闻声，商莫璃不喜的皱了皱眉，似曾相识的一幕又要上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