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落到西边的山颠上，正在宣布着黑夜即将降临。徐天吸了吸手指上残留的烤鸡味。大黑狗小白吃得也很入味，啃着骨头咵啦咵啦声。突然间它停了下来，眼睛盯着中年汉子方向，露出白白的獠牙轻轻低吼着。
汉子一下就愣住了，说道：“欸！小白兄弟，你要不够吃我这里还有，可不要这样盯着我啊，我怕怕。”说道向小白的方向递过来吃剩下的鸡屁股和骨头。只是小白不理会他，反而更凶悍起来，扎起马架子，前腿还刨了两下泥土。汉子只得对徐天说道：“小天兄弟，你管管你家小白，就吃你几口鸡肉，不至于吧！”
徐天看了一眼汉子，余光中像是有什么在移动，寻影看过去——汉子后方，一头老虎正在缓向着这边龇牙咧嘴。徐天瞬时弓箭在手，脸僵目紧盯着那边，眉宇间挤出一股凶气。
汉子回头看去，猛然跳了起来，“唉哟我的天呀，谁家的宠物那么大一块头。”说话间他已经跑到了小白旁边，战战兢兢问小白，“小……白兄弟，你能打得过它吗？”
小白展着獠牙高高仰一下头再压低头颅，两眼凶光盯着老虎看，嘴里不断发出咆啸，一步一步走到徐天的前头去。徐天站着不动，箭已上弦弓已拉满，对着老虎的方向一箭射出，没有射中老虎，箭头没入地下一尺余，就在老虎前爪之下。
老虎后退一步。“噗”一声又是一箭没入老虎另一前爪地下。老虎与徐天对视了一下，视线移开，又与小白对视了一下，再移开，最后盯着自称道长的汉子看。
汉子惊恐地跑到徐天身旁，叫道：“小天兄弟，射它射它，它盯着你看呢。不对不对，它为什么要盯着我，不行不行，你们先顶着，我去找救兵。”说着转身跑了。
老虎在离徐天十步开外绕过去，突然吼叫一声，奔着道长汉子而去。汉子一回头，“哎呀天呀，干嘛追我呀，你家的鸡又不是我杀的，徐天兄弟求命。真该死，我不应该吃那么多，涨得跑不动了，小白兄弟，快快救贫道，事后定有好礼。”
“小白上！”徐天一箭射出，射中了老虎的臀部，老虎后腿一弹，跑得更快了。小白呼……地也像离弦之箭，咆哮着追老虎而去。
老虎几个呼吸间已经追上汉子，张着大嘴一跃而起扑过去。
汉子倒也机灵，同时就向旁边倒扑开来，滚了一个狗吃屎。
老虎一个扑空，一下就回过身来扑到汉子身上，张开大口就要咬下去。汉子“啊啊”大叫双臂护在了眼前，不敢多瞧一眼老虎嘴里那比他手指还长的大白牙，闭上眼睛等待奇迹。
小白也扑了上去，张嘴对着老虎的喉咙撞了过去。本身个头也不小的小白竟也把老虎给撞翻了，两只动物都往前也滚了一地。小白起身又向老虎扑来，老虎大张其口等小白自己送上来。小白只是作了一个假冲锋就跳到了一旁，对着老虎的屁股咬来。老虎一个跳转，小白又跑开了，还“汪汪汪汪汪”地大叫，吵死老虎了。
老虎对着小白假装进攻，小白跳开，老虎突然就回头对着汉子的大腿一口咬下，叼着汉子就跑了。汉子痛得“啊啊……”大叫，脑袋在地上磕碰了几下，一个收腹弯起身体来抱住了老虎的头部。
徐天大声叫道：“小白上！快！”同时“唆”又一箭，徐天射中了老虎股肌，老虎不自主的踢了一下后腿，忍着痛继续跑。
小白如同一个冲锋陷阵的勇士，嗷嗷叫着冲在老虎屁股后面，一眨眼功夫就扑上去，死死咬住老虎的后腿。老虎就这样，前面叼着一个大汉，后面拖着一条大黑狗。
徐天忍着脚痛，跑上去。同时拉满弓箭，计算着老虎跑动时尾巴的动作。跑上几步后，摈住呼吸，一箭射出。不迟不早，就在老虎尾巴向上跳动的瞬间，一支飞箭爆入老虎菊花。
总算是戳到了痛处，老虎“嗷”一声高吼，汉子被甩出两丈外。老虎原地打圈，想要咬住菊花后面的羽箭，可怎么也够不着。
小白也被它给转晕了，放开了口，跑回徐天身边来。
徐天走到汉了边，问了声：“没事吧。”
汉子苦着脸哭丧着说道，“我的腿，啊，断啦。”徐天把他扶起。
老虎逃往林子深处不见了。
小白好像也受伤了，走路时左前腿都不敢用力着地。一个瘸子扶着别一个瘸子，后面还跟着一条瘸子狗，向乡道走去。
汉子发现了徐天的腿也瘸了，问：“小天兄弟，你又没被老虎咬，咋滴腿也瘸了。”
“我这是被野猪给咬的。”
“啊？刚才还有野猪啊，没发现啊！”
“不是刚才，已经大半年前的事了。”
“哎哟喂……”
夜幕已至，乡道旁边有人生起火堆。
徐天坐于篝火边，挽起右裤腿，轻轻抚摸着痛处。打虎时忍住了痛，停下来了才感受到那从骨头里渗出又钻到心窝的刺痛，如果不是青衣汉子在这，怕是已经哭出眼泪来了。
青衣汉子走过来，“能不能让贫道看看，贫道略懂医术。”徐天默认。汉子蹲下，手掌在徐天小腿处摸了一会，最后摇摇头说道：“嗯，骨头接得不对，难怪大半年了还痛，是哪个王八糕子如此害人，那不是废了人家一条腿嘛？”
“听大伯说，是这附近百里内最好的大夫。他说骨头碎得太碎了，没办法的事。”
“放他的屁话，那是他没本事，要遇上我，保管你半个月就能蹦跳如常。”
“现在遇上啦！”徐天只觉是这汉子又在吹牛了。
“现在遇上我也没用了，骨头已经错位相生。除非……”汉子摸起了没有胡子的下巴，煞有其事思索着。
“除非怎么样？”徐天来了兴趣，本就想着到了长安让爹娘找个更的大夫看看，会不会还有希望完好如初，如今听到这假道人说能治，他当然有兴趣。
只听假道人说道：“有两个办法。第一，把骨头再次打碎，重新再接，可我也没药啊！再说了，你也不一定会相信我，万一我真是骗子，你就更瘸了。”
“第二呢？”徐天急问道。
“第二嘛，也有点麻烦，不过看在你救我一命的分上，贫道传你一门功法，有易筋换骨之功效。”道人说完看着徐天的反应。
徐天平静看着篝火不作声，道家书籍自小就看遍了，哪有什么易筋换骨的功法？且当这假道人是个疯子罢了。
“咋，不信？好，你就看看，我这腿不也是被老虎咬断了嘛？三天，三天后你看我还痛不痛。三天后贫道爬到树上抓只大鸟下来给你烤。”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只怕你到时抱着我的大腿叫我‘师傅’。”
“你若说谎，小白会咬断你另一条腿。”
假道人看看小白，招招手叫道：“小白，过来。”躺在不远处舔着爪子的小白还真走到了他的跟前。道人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金链一般的物件，系到小白的脖子上，然后顺着毛发掳摸几下，让狗毛把链子覆盖住，边说道：“你以后也叫我师傅吧！师傅说过，你救了我，便送你一件礼物。以后要保护好你师兄啊！嗯，他还没拜师呢，他是师弟。”
小白汪汪叫了两声，甩着脖子，像是要把脖子上的物件甩掉。
道人按住小白的脑袋不让它甩，说道：“好吧好吧，他是师兄，你这脾气！嗯，还行吧！拜师吧。”
小白果然不吵了，匍匐于地，抬头望着那道士。
徐天看着哑然，这假道人骗人挺在行，没想到骗小动物也骗得出神入化。小白莫不会再处个两天就随这假道士走了吧。徐天怒声道：“小白，你跟一个骗子胡扯什么，过来。”
小白出奇地没有听话，只看过来一眼，摇着长长的尾巴算是礼貌回应了。徐天执起打狗棍一棒敲下去，小白“呜呜”叫着就跑过来了。
“唉你这怎么打你师兄呀，他又没犯错。”
徐天指着假道士，看着小白道：“小白，咬他，去。”
道士见机不妙，快快站起说：“小天兄弟，你们先聊，我去方便方便。”说道往夜幕走去。
“小白，你守夜，我得睡一觉。来躺这，给我枕一会。”
……
林子深处，月色下，一青衣汉子蹲在一头花虎屁股后面，道：“这个，有点麻烦呀，这箭法咋那么准呢。唉，虎哥，苦了你啦。等会送你两颗丹药补一补，别找他报仇啊，不出意外过两天他就是我徒弟了，你惹不起啊。就算过两天不是，过个十天八天铁定是。”
老虎重重在跺了一下脚，底吼一声。
道士又说，“兄弟，我知道，我知道，被人捅了菊花不好受，都怪我，怪我啊，有气冲我来。”
老虎又是重重一跺脚，看样子是想一腿子把屁股后头的汉子踢飞。喉咙吼声不断，獠牙都气出来了。
“哎哟兄弟，得了喂！我不是都说给你补偿了嘛。大人有大量，别气了啊！好啦，拔出来了，哎哟兄弟，以后别吃生肉了，臭死个人。”道士一手捏着鼻孔，快快把那羽箭丢得远远的，一个跳跃就坐到了老虎背上，拍拍老虎脖子，说道：“走，带我去溜达溜达。”
老虎不情不愿的，又跺脚又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