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呢?”马淅淅问。
“小白一直在跟着跑,现在都不知道跑到哪了。”
“你们先不要乱跑,我去找找。”
众人应是,马淅淅化虹而去,沿着方才的路线寻找小白。
小白追大鸟,追着追着,天上没了大鸟的影子,他还得继续追,万一那只大鸟就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就要一口吃了自己大哥,然后自己就晚了那么一步,差那么一步没法阻止大鸟,那岂不是浪费了前面跑过来那么的路?岂不是辜负了这么些年来的兄弟情宜?不能停下来,绝对不能,只要还能喘气。
他从小月亮上山跑到小月亮下山,又大月亮上山再下山……所有天上的地下的,活的死的,都看到他在努力。他歪着长长的舌头在嘴边,流着泪想象那些最不愿发生的场景,跨过了不知道多少山山河河,山间河里的野兽还没看清楚这只个头小小的肉球是哪个物种,那肉球就过去了,留给空间一阵风……
跑着跑着一头就裁在这里,滚了两个跟斗,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等马淅淅找到他时,他口水眼泪流了一地,侧身躺在一棵树下。
马淅淅抱起小白,说道:“对不起,师娘尽力了。”她用真气包裹住小白的身体,瞬移回到队伍。
介羽接过马淅淅手上的小白,放在地上,轻轻抚摸几下。
马淅淅站在队伍前,用最严肃的语气说道:“大伙听着……我马淅淅作为此次历练的带队护队人,却未能保全所有弟子,我先跟大伙说句对不起,我能力有限,未能救下徐天和苏桑两人。但我已经尽力了,那种级别的妖物,别说是我,算上登天洲上所有的修士,也没几个人能对付。”
马淅淅停顿了一下,再说:“这种意外谁都不愿意发生,而今就发生在我们身上,应该如何面对,是你们此行最大的考验。有人怕了吗?想回家了,可以,那就回吧,我送你们回去。回去之前先听我说,你们作为一名修士,是要与天地斗,与天地争,一路上不可能没有挫折,不可能没有爱恨别离,不可能让你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就修成了神仙,永远也不要怀着那份侥幸。”
“你们要活几百岁甚至上千岁,你们躲不开与家人朋友的生离死别,躲不开大道之上的魑魅魍魉和算计,躲不开那些争赠夺与,大道之上有好看的风景,也会有碍眼的风景,因为好看的风景,你前进,因为碍眼的风景就退却,那你将达不到你想要去的地方。我不是教你们做一个无情的修士,而是提醒你们,不要让一些无法改变的事实左右你们的心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应该坚定自己的大道之心不死,才会有大成就。”
众弟子都默不作声,苏莱也不哭了。
马淅淅又说道:“我说这些不是想推卸责任,此次过失,宗们会给我应有的处罚,不会因为我是宗主的女儿而减轻一点点。”
苏莱站出来,沙哑说道:“老师这不怪你,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你也不要太自责,你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苏莱点头。
“话已经说完,现在还有谁想回去的吗?”
全场安静,你看我我看他,没有人说话。
“我再说一次,我不能保证接下来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谁怕死的,举起手来,我送他回去。”
……没有人举手。
“好,其实现在想回去也回不了,传送门没开启,撞破头也穿不过家乡那边,反正我没那本事,就算你们再害怕,也得继续在这边呆上一段时间。既然没法回去,我请你们选择继续前进,继续你们人生非常精彩的历练,这段经历的悲悲喜喜,足以让你们在宗门同辈中挺着胸膛高傲做师兄……”
队员们听了马淅淅的话,虽然心里有恐惧,有悲伤,但个个都挺起了胸膛,他们要高傲做师兄。唯有苏莱,有气无力。
马淅淅轻声说道:“原地休息半天吧,我也累了,大家先不要乱跑。”
“老师,你休息一会,我们保护你。”
马淅淅跳上一棵大树,躺在树杈上闭上眼睛,她说服了所有人,她却不能说服自己,就让悲伤狂肆一阵吧。
十九个弟子,围在那棵树下一圈,面向处,盘腿而坐,刀剑搁在腿上,飞兽在天上盘旋。
小白躺在地上,目视远方。
那只大鸟抓着徐天和苏桑,飞过了三十多万里的海域,飞到一座岛屿,把徐天和苏桑丢在一片平坦的石面上,弯下头颅,嘴喙触到了地面。一个长胡子老人顺着它的羽毛摸摸它的额头,大鸟乖巧地微眯了眼睛。
等苏桑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一片蓝蓝的天空,赶紧起身,环顾四周,大叫几声:“老师!姐!师兄!你们在哪?”而徐天半死不活了躺在旁边,她蹲下,使劲抖着徐天的肩膀:“徐天师弟,你醒醒……”原来之前所遭遇的一切都不是梦!苏桑坐到了地上,哭泣道:“这里是哪里!老师,快来救我们……”
一个十九岁的姑娘,经此变故,除了哭泣,着实没有太多想法。
哭完了一场,苏桑四处走了走,看见前面是望不到尽头的大海,后面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峰,这里应该是一个岛屿。山脚处有个大岩洞,岩洞里好像有人住过,竟然有石桌、石床、木桶、木瓢等生活用品,洞壁刻着许多文字与小人画。洞内还有一口涌泉,泉水温暖,从岩壁冒出,又从岩壁流去,出入之间形成一个小潭,刚好用来泡澡。洞口很大,洞内宽敞明亮。
一眼就能看全洞内,并无人影,苏桑还是礼貌地唤了几声:“有人吗?你好,有人吗?喂……”苏桑手指抹过石桌,灰尘不多,或许还有人住,只是暂时出去了。她突然心安了些,既然这里有人住,就希望能回家。她把徐天背进洞里,没有放在石床上,怕主人家不高兴。又去寻来一些干草,编成席子,让徐天躺上,她也给自己编了一张。
那么久,依旧不见洞主人回来。肚子都饿了,想出去找吃的,又不放心徐天一个人在这里,于是也躺在草席上睡了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这地方没日没夜的,天空的日夜都是那么光亮。苏桑还是出去找东西吃了。
徐天的灵魂就在附近的另一个小岛上,在那座用整座石山开凿而成的宫殿内研究壁面上刻画的阵法,由简到繁,徐天慢慢就领略了基础阵学和布阵的要旨。
原来所谓阵法,就是在不同的方位,布置上特别炼化过的真气,以做阵脚,各个阵脚上的特殊真气相互之间牵制、流转,然后引起天地灵气更大的流转,以改变法阵内空间的结构特性,产生变异的空间,就是法阵。撤去所布置的真气,或者阻断其流转,法阵才被破解,或等待某能量消耗殆尽,空间才会恢复正常。
徐天想起乌岭江上黄源布置的雷电阵,就是抛出几张黄符到天空中。于今能断定,那几张黄符内一定以某种小法阵储藏着一些能量,几张黄符之间又互为阵脚,结成更大的法阵,才生成了那个雷电法阵。
苏桑看到了一棵树,长着类似桃子的水果,便爬上去摘了几个,塞在怀兜里,下树的时候,飞来一只拳头大小的虫子,降落在枝头,吱吱叫着,咬牙切齿看着苏桑。苏桑只看了它一眼,不理会。大虫子忽然转过身去,屁股对着苏桑,嗞一声,拉便便一样拉出一股黄水,喷洒到苏桑身上。苏桑闭着眼睛,只感觉脸上冰凉冰凉的,用衣袖抹了一下眼睛,睁开眼时那只大虫子已经飞走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苏桑下了树,加快脚步跑回洞里,以泉水狠狠地洗了一把脸。她这小脸蛋这么精致可爱,绝不能给毒液毁了容。又掏出怀里的水果,在泉水里洗净,小试了一口,就放到一边,待确定这水果没有毒再吃。
慢慢地,她的胸口处有一股冰凉的气息,下意识抓了几下。过了一会,那冰凉的气息好像渗入了皮肤,渗进肉里,有点痒痒,又抓了几下,这次就是越抓越痒。那只虫子洒出的果然是毒液,还好脸上洗得快,并不见有瘙痒。
她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徐天,又看看洞口,“不会那么巧醒过来吧,不会那么巧有人来吧。”身上的痒已经来不及让她考虑太多,醒过来就醒过来,看就看吧,总好过被毒死。三下五除二,她脱去衣服泡进了小水潭里,衣服就放在旁边,依然警惕着别人的目光,只要发现有人来了,或者徐天醒过来,就马上盖上衣服。
苏桑轻轻揉着胸口,那瘙痒感觉慢慢退去,看着自己如此娇美的身躯,真是连她自己都爱不惜手,怎么舍得轻易毁掉?死掉?不能的,她还没遇上她心目中的盖世英雄,还没和英雄共度春宵,怎么能消陨于此呢?她看了一眼徐天,不是!徐天肯定不是她的英雄,这么弱,烤个兽肉都把自己烤晕倒,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英雄,况且他才十五岁。她的英雄起码得……比马淅淅厉害吧!不然日后自己强大如马淅淅,他还怎么做自己的英雄?
苏桑偷偷取笑自己,抿着嘴笑自己好傻,竟然沉浸在未来的憧憬之中,忘记了如今身处绝境之上,好傻的傻姑娘。笑着笑着,身上已经不痒了,她把衣服也放里水里泡着,拿过一个水果啃起来。刚才吃进去的那一小口水果那么久没有反应,这水果应该没有毒,就算有,也不会是致命的,她真气一动,三两下就能把这些小毒逼出休外。
吃过了水果,把衣服放到水潭边,以手拍打洗衣服了。
这泉水暖暖的,泡着真舒服,泡了半天还不想起来。苏桑光着身子走上水潭,出水芙蓉一般,要多美有多美。她又看了自己一眼,终于穿上了湿漉漉的衣服,然后对徐天做了鬼脸,“你小子没眼福,嘻嘻!”她跑到洞外去散步晒太阳,算是晾衣服了,自言自语道:“这根晾衣杆也太美了些。”说完又暗自偷笑,笑过又再度担忧——这里的岩洞主人有能力送她回家吗?
等衣服干了,苏桑回到洞里,把一只水果放在木瓢里,搅成果汁,灌入徐天嘴里。然后无事,她才关注起岩洞壁上的字画。
壁画上竟然是一套修炼飞剑的法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