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寒瞳孔瞬间放大,也不知自己抓到了什么,只是举起来便向下狠狠砸了过去。脸上喷溅起一股温热,夜惊寒下意识抬手一摸,却闻到了一股恶臭。
夜惊寒脑中一片空白,看了眼门外的白月光,刚想求救,嘴却被人从后死死捂住,夜惊寒想要挣扎,眼前却渐渐模糊,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见屋外的侍女缓缓从脸上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夜淆寒正站在窗前小口喝着茶,眼底涌动着不明的光芒。身后的房门悄然开合,连翘走了进来。
今日的连翘与平日里很是不同,从前只是觉得她虽然线条冰冷,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杀意,眉眼却很干净,但今日的连翘,却打扮得十分妖娆,一件大红裹臀裙,脸上化着浓艳的妆,烈焰红唇,彼岸花钿,整个人满是风情万种。
她的玉手轻轻拂过雕花的窗棂,连发间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夜淆寒缓缓转过身来,嘴角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轻轻搂住了她的腰。连翘见状羞红了脸,但那样子落在夜淆寒的眼中却反多出了几分别样的诱惑。
连翘轻轻挣开了他的禁锢,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声音依旧有些颤抖:“主人,大小姐来了,现在正在夫人房中。”
“知道了。”
夜淆寒明显有些扫兴,只是不悦地将手中的茶盏递给了连翘就离开了。连翘脸颊的飞红依旧没有散尽,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眼底却露出了一点畏惧……
夜惊寒是被一阵刺痛痛醒的。
手被紧紧束缚,脚上有些不知何时弄的抓伤,火燎火燎得痛。一个黑衣女子正背向着她,不知在做着什么。
夜惊寒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便挣扎着想要逃跑。像是听见了这边的响动,那女子缓缓转过了身来。
竟是常心言!
夜惊寒的眼底渐渐浮起了怨恨,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常心言面无表情,见她醒了,只是一步步像提线木偶一般缓缓走近,忽伸出了手,直接掐住了她的下颚,将手中的药灌进了她的嘴里。
夜惊寒闻到了药中散发出来的恶臭,自是不愿意喝的,挣扎着便打翻了常心言手中的药。常心言见状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扬起了手,不由分说的,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夜惊寒的脸上!
一声接着一声的脆响,夜惊寒的脸渐渐肿了起来,但是常心言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夜惊寒一直在忍,但手上的绳子却怎么也挣不开。
房外忽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夜惊寒心下一紧,偏此时手上的绳子却忽然松了开来,夜惊寒虽有些疑惑,但也顾不上深究什么了,刚想站起身来却看见那边的常心言不知何时已拿起了一把短刀,正向着她胸口的方向刺来!
夜惊寒这些月也从楚寻那里学了不少防身术,见状下意识抓住了常心言高高举起的手臂,还反手夺过了她的刀。正在她疑惑为何她的手上丝毫不着力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了常心言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夜惊寒顿时明白自己中了圈套,忙一把推开了她,却不想被常心言反手抓住,刀锋一转,直直刺进了自己的腹中!
夜惊寒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只是看着血从常心言的小腹不断流出,流到自己的手上,再流到地上。
那一刻,常心言的目光清明了,她向着夜惊寒惨淡一笑,想要对她说什么,一开口却只有血从她的口中喷溅而出。
血溅到夜惊寒的眼中,夜惊寒只觉得天地间一片血红,其他的就什么也看不清了,她下意识抬起手来擦,耳畔却响起了常心言沙哑的声音:“谢谢,惊寒,谢谢你。快些逃罢,淆寒他疯了,他杀……”
话未言尽,常心言便失了所有的气力,倒在了夜惊寒怀中。
夜惊寒见状有些不知所措,正想扶起常心言的身子,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嘈杂。
族中的长老们都来了,一进门便看见夜惊寒抱着浑身是血的常心言,为首的大长老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也不等夜惊寒说什么,直接向后挥了挥手,立即便有人上来架住了她。
夜惊寒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的,索性也就不挣扎了,任由族人将她的手反缴了起来。
她跪在地上,头却高高抬起,目光果然在人群中看见了夜淆寒。嘴角扯出一抹不屑,夜淆寒看见夜惊寒向他说了句“无耻”。
夜淆寒眼底的阴狠更重了几分,但下一秒却笑了起来。夜惊寒看着他的笑只觉得不寒而栗,一股不好的预感也袭上了心头。
常心言死前的话浮现心头,夜惊寒的瞳孔渐渐放大,忽明白了些什么。
夜淆寒看到她望过来的眼神便知她已然明白了所有,却一点儿也不惊慌,反而回了她一抹浅笑。在夜惊寒满是戒备的目光下,夜淆寒缓缓走出了人群,站在她的面前许久,也不说话,忽露出了一抹阴笑,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清脆的声音划过靖王府安静得有些诡秘的天空,却没有人出面阻止夜淆寒。一巴掌接着一巴掌,脸上的刺痛却让夜惊寒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
常心言脸上淡淡的掌印是被他打了后留下来的。
常心言是他杀的。
他不只是杀了常心言,还杀了阿娘!
阿娘!
夜惊寒的眼神忽清明了,猛一用力便挣开了反拷着她的族人,一把抓住了夜淆寒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中是令人恐惧的冰冷:“阿娘呢?你把阿娘怎么了?”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夜淆寒闻言反而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还不等夜惊寒反应过来,一只金钗忽从她的袖间落了下来。
夜惊寒心头一寒,不自觉便松开了夜淆寒的手,愣愣地看着地上那支熟悉的金钗。
那是孟氏的金钗。
夜惊寒见状悄然闭上了眼,她心中已然明白了所有。从她昨晚踏入这间屋子开始,她就已经落入了一个早已备下的连环套中。现在不管她怎么挣扎,都只是愈陷愈深。
……
夜淆寒站在夜的冷风中,只披了一件单衣,望着灯火通明的祠堂出神。连翘怕他染了风寒,便取来了他的披风,谁知她刚将手中的披风披在他的肩头,夜淆寒的声音忽响了起来:“连翘,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太残忍了,就连自己的阿娘和长姐都可以这样毫不留情?”
连翘不敢说话,但是她也不否认这就是她心中的想法。
夜淆寒也没有为难她,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一样:“阿娘生我养我育我,我自然是下不去手的,但如果她这样做只是为了掩饰自己曾经犯过的错,那便是不可原谅的了。”
连翘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夜淆寒也不打算向她解释什么,只是一直看着祠堂的方向,手紧紧攥住了身下的游廊……
天德六年,靖王府遭遇了灭门之灾,也就是在那一年,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儿子,夜秉寒。当我从生产的九死一生中醒来时,皇上却告诉我,秉寒没了。
那是我第一次这样痛彻心扉,靖王还在边关和夏国作战,生命时刻悬在刀尖上,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
我不敢再想了,只是抱着怀中的女儿无声地哭泣。
我给她取名叫夜惊寒。
惊寒惊寒,我相信她长大了一定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