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军,西门已失守。”,伯考听到这句话仿佛什么东西一下从身体里被抽离。
伯考望向西门方向,那里早已火光冲天。
秦王宫内。
“禀王,西门已失守,守将王世率部退至内城。”
“禀王,东门已失守,守将景于率部退至内城。”
“禀王,南……”
“伯考呢?他那边怎么样了?”
“伯考将军仍在死守。”
“传令其退守内城。”
“是。”
王戎看着沫阳城中冲天的火光,无助的跪在地上嚎哭,“王,是臣无能啊。”
公子飒将王戎扶起来,说:“看样子敌军已经攻入王城,王将军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蒙元铁骑进入城中就丧失了优势,我与王将军一起立刻率兵驰援王城,白起则率三千人马拿下敌军大本营,势必一举歼灭敌军,为王城惨死的无辜百姓报仇。”
“出发。”王戎一声令下,秦军列队奔袭。
蒙元军营内,吉耳多已经翻身上马,率数百亲兵飞奔沫阳城。
“将军,王命令你率军进入内城。”,伯考不为所动,转头告诉传令兵,“你去回禀王,不能退了,我们的身后是秦国的万千子民,我就是死,也要和他们站在一起,你告诉王,只要我还活着,北门就不会沦陷。”
“可是……”传令兵还准备说什么,却被伯考瞪了回去,他只好回去复命,众将士见将领这般视死如归,顿时备受鼓舞,奋勇向前。
“禀王,伯考将军说要死战到底。”
秦王胥听到这句话十分感动,终离哀也顾不得禀报,快步入宫。
终离哀拉着秦王胥的衣袖,说:“王,蒙元军已经进城了,我们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他已经下定决心就算绑也要把秦王胥绑走。
秦王胥甩开终离哀大步走上王座,说:“孤不会走,此时孤的士兵在外面浴血奋战,倘若他们得胜归来,发现孤早已逃之夭夭,岂不心寒。”
“王,我们已经败了。”终离哀虽然不想说出这句话,但这却是事实,他们已经被诸神抛弃了。
“不,王戎一定快到了,他一定回来的。”
王戎率数千轻骑为前锋,向沫阳城奔袭。
“王,一定要等我到啊。”
秦王胥坐在宝座上,对侍卫说:“去把优旃叫来,孤想听他吹埙。”
不一会儿,一个伶人被带到大殿中。
伶人跪下,说:“奴才参见王。”
“优旃,你觉得孤像亡国之君吗?”
“王不仅不是亡国之君,反而是一代明君。”
“那为何秦国会在孤手上灭亡,叫孤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王,秦国不会灭亡,就算蒙元军攻下王城,他们也绝对攻不下秦人心中的城池,秦人心中的城池上猎猎红旗永远不会倒下,就算秦人战死到最后一个,也要让蒙元人看到老秦人的意志。”优旃眼神坚定的说出这句话。
“对啊,我秦人自古以来什么困难没遇到过,祖上来时,秦地还是一片荒蛮,困难击不到老秦人,只会使老秦人更强大。就算王城没了,孤死了,大不了重头再来。”秦王胥豪迈的说到。
“奴才为王演奏一首。”
土埙声从秦王宫中飘出,幽咽的埙声仿佛在述说这个民族的不幸。
秦王胥的思绪跟着埙声飞出宫外。
……
两位少年坐在长安城墙的墙头,两人刚刚满二十岁,只是右边的紫衣少年更显的老成一些,而左边的黑衣少年则有几分稚嫩未脱的样子,一想到之后他就将独自面对风云诡谲的政局,紫衣少年心中就隐隐的不安。
黑衣少年比他高一个头的紫衣少年,他总觉得有紫衣少年在身边,什么风浪也不怕,只是这次,他还会陪自己去赴这趟刀山火海吗?
“易房,明天我就要回秦国了,你和我一起去吗?”
“子鹤,你是世子,回去是继承大统的……”,唐干欲言又止,他知道这次公子胥回去未必见得是好事,秦国国君突然薨了,一场政变正在酝酿,公子胥作为秦国的世子,若没有处理好,自己也将人头不保,但即使这样他还是不能去。
“这次真就成我一人了吗?”
“子鹤,以前在长安时,你被人欺负我都能为你出头,但这次你去秦国,是做一国之君,没人能为你出头,害怕、孤独,这些都要藏起来,因为你是王,你的万千百姓需要你为他们出头。”
“我知道你的志向不在庙堂而在江湖,我也不强迫你,就像你说的,就算成了孤家寡人,这份孤独我也要藏在心里,因为我身后还有万千百姓需要保护,我就是他们的神。”,公子胥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想去想,如果可以,他不想去做什么秦王,而是一辈子跟在易房身后的弟弟,出了问题都有哥哥顶着。
以后不能再与哥哥相见了,公子胥不禁心头一酸,“哥,你说我们以后还能相见吗?。”
易房苦涩的笑到,“子鹤,如果什么时候你想见我,你只要喊三声我的名字,一刻钟之内我一定会出现的。”
……
“易房,易房,易房……,这些年我喊了多少遍,你怎么还没出现啊!你怎么能骗我呢,你怎么忍心骗我呢。”,秦王胥目光呆滞的扫视着空荡荡的大殿,殿内只有吹埙的优旃和侍奉自己十几年的一位侍丛。
终离哀慌不择路的冲大殿,哭着说:“王,内城失守了,蒙元军就快要杀进宫中了,快跟我走吧。”
埙声戛然而止,整个大殿内一瞬间静的出奇,很远处传来的喊杀声慢慢飘进宫殿。
三人都看着秦王胥,秦王胥良久,才缓缓开口说到:“你们走吧,让孤一人待一会儿。”
几秒后,埙声继续响起。
终离哀知道秦王已经无意离开,倒颇有几分悲壮的说:“优旃,请你一直吹下去,王最喜欢听的就是你的埙声,只要我还活着,敌人就休想踏进这宫殿半步。”
说着,终离哀走出大殿,吼道:“所有将士听令,和我一起去宫门,只要还有人活着,就不要放进一个蒙元人。”
“是。”
埙声在秦王宫的上空响起,秦王宫的卫兵们都听着,仿佛此刻秦王就在他们身边与他们一起战斗,他们有的被蒙元人砍翻在地,仍然挣扎着站起来,他们有的脚被砍断,就趴在地上去砍蒙元人的脚,直至呼出最后一口气息。
砍杀声逐渐逼近大殿,一注鲜血洒在大门上。
埙声再次戛然而止。
侍卫从内廷走出来,他此时身穿着王的衣服,他朝王鞠躬,说:“王,易房一直在您的身边。”,接着他大步流星的走向殿外,他经过优旃时,拍了拍优旃的肩膀,低声说:“吹完这一曲。”
埙声又在秦王宫响起。
侍卫大喊,“秦王胥在此。”
一下蒙元军将他团团围住,布飞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侍卫,侍卫趁机拔出佩剑向布飞刺去,布飞毕竟是武将出身,反应迅速,弯刀格挡,顺势剁下侍卫的右手,侍卫嘴唇煞白,双腿不住的颤抖,布飞狐疑的看着这个自称秦王的,却听殿内有人喊:“后世秦人务必将蒙元人逐出北境之北。”
布飞自知中计,疾步走进大殿,只见大殿中间坐着一个人背对自己,再往上看,大殿的宝座上也坐着一个人,鲜血从宝座流下,染红了整片大秦土地。
又听到宫外一声闷响,原来是刚才的假秦王撞柱而亡。
“路和,我送你进秦宫服侍秦王,你务必记住时刻保护他的安全。”
“师父,徒儿不明白秦宫那么多侍卫,何时轮得到我来保护秦王。”
“秦宫的侍卫只挡的了明枪,暗箭却难防,你若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只需传书与我。”
“师父云游四海,要去哪里找师父?”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我。”
“是,徒儿告退。”
埙声再次戛然而止,蒙元士兵推了推优旃,优旃口里溢出鲜血,原来他已咬舌自尽。
布飞第一次觉得这次攻城是一个及其糟糕的决定,从第一次兵临城下开始,秦人的顽强抵抗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第一次敬仰且惧怕着这群与自己交战数百年的部族。
老天并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整理心情,秦人的反攻开始了。
“报,我军被秦军击退至内城。”
布飞慌张的问,“他们哪里还有军队,他们是又复活了吗?”
“他们由王戎率领。”
“不可能,不可能。”,布飞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因为如果王戎此时进攻,他们一成胜算都没有。
但坏消息总是一个接着一个,告诉布飞现实的残酷。
“报,我军军营被秦军袭击,损失惨重。”
秦军的反攻摧枯拉朽,蒙元军布飞,阿曼沙汗,久高,滑映等诸将战死,只有阿育鲜率部将数千从西门败退。
一条通往沫阳城的路上,一个走在前面的精壮汉子首先注意到异样,说:“你们看,王城那边好像着火了。”
“王城失守了?”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这群人是秦国南部郡的农民,听说北方起了战事,王城被围,纷纷将农具融了铸成兵器,赶来支援王城,这样的义军在路上还有很多,只是不想这快要走到之时,王城已经沦陷。
一位年长的老者站在一块石头上,提高嗓门说:“就算王城现在已经沦陷了,我们还是要去……”,老者眼神看向远方,突然紧张起来。
“蒙元人来了,布阵。”,老者好歹是见过世面的,蒙元人真来了也没乱阵脚。倒是他手下的士兵慌了,他们哪里还知道布阵,已经乱做一团。
老者急了,喊到:“你们该撒铁蒺藜的快点撒啊,拿戈的排成一排,横在路上,把车上的铁砣放在两边,待会他们下马拼命的砸。”
“是。”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以前在乡里排练的。
一会儿,蒙元人拍马而来,越来越近了,蒙元人进入了铁蒺藜区,个个人仰马翻,秦人冲了出来,吉耳多知道中了埋伏。这群人正是吉耳多和他的亲兵,本来是去沫阳城接收成果的,未想半路遇到伏击。
虽然秦人是农夫出身,而蒙元人个个以一当十,但他们没了马,只能用弯刀与秦人的戈战斗,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双方交战半个时辰后,蒙元人已经只剩几十个人将吉耳多包在里面,而秦人则将这几十个人包围住了。
渐渐吉耳多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吉耳多自知难逃一死,说:“叫你们将军来,我要和他决一胜负。”
众人面面相觑,老者更是面露难色,人群中一个铁砣扔过来,不偏不倚砸中吉耳多的脑袋,吉耳多应声倒地,扔铁砣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扔完嘀咕着,“还想欺负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