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风宁静的诡异,仿佛在酝酿着一场阴谋,蝉像预知了不祥,在枝头死命的燥鸣。
黑骏马蹄下扬尘,滚滚飞驰,青衣杨虚云汗透衣背,宁夏保静县杨府的殿脊刺破昊天。
朝廷的一只手先伸向了军营,军营一时间沸腾起来,有的骂骂咧咧说,早知道朝廷不待见咱们,把咱们调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搞个球;有的酸不拉几的说咱黄袍加身不是没功劳吗?给你个地方待着就不错了;一个高音特别刺耳,什么不错,几个月他妈没给老子没发饷了,咱就他妈是后娘养的。有的说如今军营大帐被围了,杨家对咱们不薄,咱得去看看;有的躲的远远的说朝廷的事,咱一个小兵可别掺合,小命没了都不知道咋没得。整个军营瞬间分成了几个阵营。
黑脸车轴汉子刘大拿带着几百个兄弟气呼呼的向大营赶来。
大营内杨家诸将窃窃私语,杨光荣对两个儿子杨晨杨阳说:“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你俩少说话。”杨云对杨光荣说:“大伯不在,三伯您得拿个主意啊?坐以待毙,还不如…”杨光荣骂道不如什么…咱杨家上下忠心保国,不要自乱阵脚,都别多说话。”杨信不服气的说:“人家都把咱包围了,那还有好…”众人一听哗然,杨光荣见局面混乱,上去就给杨信一耳光厉声说:“扰乱军心死罪。”
赵普和李姓宦官缓步走进大帐见大家惊恐,连见面礼都没叙直接说:“大家不要惊恐,朝廷就是调查些情况?”大帐外刘大拿带着几百个兵卒喧哗闹着要见杨光荣。
赵普盯着杨光荣,李宦官阴侧侧的说:“杨家好手段,拿朝廷的银子养自己的兵。”这句话说的轻飘飘,可是他可是一枚深水炸弹,暗含着杨家要造反。杨云一肚子火直接翻了怒气冲冲的指着李宦官吼到:“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李宦官一是理亏,二是没见过军人的怒火被吓得往赵普身后躲嘀咕着:“赵大人你看他们心中那里还有朝廷…”赵普依然把目光盯在赵光荣,赵光荣干咳了两声斥责杨云:“不得无理,哪那么大火气,咱杨家保家靖边,是一两句话能抹杀的吗?”李宦官心中各种不服,可表面上不动声色。
赵普说:“杨将军大帐外有兵卒要见你…”杨光荣整理好甲胄配上宝剑威风凛凛的走出大帐。刘大拿正准备问:朝廷为何包围大帐,为何几个月不发军饷。杨将军站定,手中宝剑仓啷一声被拔出,怒喝到:“尔等是要造反吗,问过我手中的宝剑了吗?”众人被问懵,面面相觑。杨光荣见大家静下来,宝剑倒拿,环视一周抱拳施礼说:“都请回去。”赵普当机站出来讲“某是赵普,朝廷派我给大家带来了军饷,去账房领饷去吧!”
保护赵普的马武悄声对赵普报告:“杨光义在杨府,已经被咱们控制起来了。”赵普命令,带杨家诸将回杨府。杨赟用手捅了捅杨飞悄声说:“这是调虎离山。”杨飞漠然无语跟着杨光荣往外走。
杨府被兵卒三层重围,蚊虫不入,杨府内也被兵卒分割控制,内眷被控制在里院,将军府内的兵被控制在左侧室,杨家诸将被控制在右侧室,杨府下人被控制在账房。杨府上下被弄的人心惶惶。杨光荣的夫人三夫人出生在书香门第,最是敏感多疑,在内室来回的走,五夫人见三夫人急躁,自己也稳不住了说:“看形势不妙啊!”说着目光投向了大夫人。大夫人一向稳重今天也有些躁硬生生的说:“杨府无过怕什么,都消停点!”三夫人念叨着:“非我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此时,大夫人最听不得死啊,活啊!拍案而起,摔了茶碗。
其他地方也是各种恐惧。
大厅里,赵普和杨光义见过礼,分主客落座,赵普的四个武士持剑站在赵普身后,赵普和杨光义寒暄着。赵普命下人上茶,结果无人应答。才回过神想起,下人们都被监禁起来了,他自己端上果脯说:“这是宁夏特产黑枸杞,味道不错,赵大人尝尝鲜。”赵普品尝的时候,杨光义使劲的想杨府哪里出问题了,赵普所来是什么目的?赵普品尝后说:“确实不错。”赵普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锦囊放在了茶案上。杨光义问:“这是什么?”赵普说:“不急,我先帮老将军披挂甲胄,佩戴宝剑,咱们这就出去,然后让你检阅一下咱们大宋兵士。”杨光义明白赵普的意思:一是给了一个老将尊严;二是告诉杨光义反抗是没有意义的。然而杨光义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和杨虚云只隔一道门,杨虚云会这时候回来。
杨虚云勒马下鞍,然后被兵卒给拿下了。被押解到一个将领面前。将领见虚云手无缚鸡之力于是命令手下松手。将领问:“你是谁,哪里人,来杨府何事?”虚云回答道:“杨虚云,杨府人。”将领清楚此次任务是杨家诸将所以有意想放过虚云。于是说:“地狱无门你要闯吗?”虚云说:“过家门能不入吗?杨家没有这样的后辈。”将领被杨虚云的气度感染,心里非常佩服。兵卒牵着马上前说:“真是一匹好马。”将领接过马缰绳送虚云入府。虚云摸着毛汗透了的黑骏马说:“我进去未必出的来,以后他就是你的主人。”将领站住静了一会说:“我叫刘德”说完牵马回去了。
虚云敲门,门子刘大爷开了大门,虚云有些疑惑的问:“你老没被隔离看管吗?”门子说:“人老了没用了,人家都懒得理我,他们依然安排我看门。”赵普见大门被打开心中不悦,心想平时我来杨府都是走侧门,这后生竟然走正门。于是问杨光义:“此何许人也?”杨光义听出赵普的不悦回答说:“此子顽劣,愚直只走正门,老夫拗不过他。”杨虚云见赵普和杨光义走在院中,他疾步向前请安。赵普问此子何人啊?杨光义说:“你们是旧相识,他十二岁时在高德怀处生活过一年。”赵普有些欣喜说:“高怀德小友杨虚云,现在长大了,认不出来了。”虚云再次见礼说:“虚云一直在王屋山修道鲜有归家。”虚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怎么把我们杨府围的水泄不通。赵普说:“你可以啊,我走的是侧门你走的是正门?”意思是说你做事不是情直来直去吗?杨光义听明白了赵普的意思打岔说:“赵大人咱们不是去阅兵吗?”
三人登上门楼,只见院外众兵立刻整队,军阵严整,将士们手持长戟个个威武雄壮。杨光义向将士们挥手致意,将士们以戟击地还礼。
检阅完毕后,杨光义问虚云说:“怎么回来了?”虚云说:“信”。到大厅坐定,赵普说:“像咱们这样的人可怜啊!没有情意只有忠义。”他打开了锦囊倒出了西瓜子。继续说:“这是你给高怀德的邵平瓜得籽。”“听说你还给他讲了邵平瓜的典故”。虚云心里明白这封信逆了龙鳞。郑恩是赵匡胤的布衣兄弟,为了皇权赵匡胤以酒后失形杀了他,为的就是告诉义社十兄弟们皇权至高无上,谁动它官家(赵凯胤自称)就杀谁。他还演了一出斩龙袍收买人心,意思是说不是我赵匡胤无情礼制无情,兄弟们只要好好干,赵匡胤是不会亏待大家的,在此时,大伯杨光义写信给高怀德提醒适时隐退。这是犯了大忌。如今杯酒释兵权结束后,赵匡胤要罚,要震慑群臣。
赵普说:“杨将军你这是揣度圣意啊,还是勾结朝臣哪?”杨光义闻言惊出冷汗这是灭族的大罪啊!于是问:“请赵大人指教。”赵普站起身来整理衣服,虚云见赵普虽然只是穿着普通的便服,然而举手投足的气度真是国士无双。赵普缓缓的跪下,掩面而泣杨光义起身搀扶,赵普不起,跪了一会,站起身来说:“皇上的意思是切瓜留子。”杨光义鞠躬还礼道谢。虚云心想连杀人都可以这样体面,也就你赵普了。话讲到这杨光义算是全明白了,杨府诸将都得死,反抗就是灭族。赵普从袖口拿出砒霜放在案上。虚云心想赵匡胤是不想见血啊!天下能赏的他都赏了,这是恩;该罢的都罢了,报以金银田园美妾,这依然是恩,要杀的,还得杀的漂亮,这是罚,同样也是恩,真绝啊。
赵普说:“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赵普一定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