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午时天气还是阳光明媚,此时却又是乌云密布,这天地间仿佛被离奇的压抑所包围,怎么讲…就像是戏剧中高潮前的沉寂!”
“暴风雨前的宁静。”
风忽烈低头抹掉了,护目镜上挂着的雪融雨水。不时一股冷意油然而生,噼里啪啦作响的透明雨衣,也挡不住所有的风雨侵袭…
这雨像是有了酸性与灵性,以颇为奇怪的角度飞荡着,大街上最先起的是灰雾,五彩缤纷的世界在虚幻中被层层隔绝,还有吗呛鼻的泥土芬芳。随后是,狂雨携冰雹,青枝横四野!
“唉…也没听说今儿个,天气象局要人工降雨啊?”重来复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百无聊赖。
“这是自然景象…那是靛蓝色的透镜云?”
二人抬头仰望,被那一环扣一环,浩瀚如海似陀螺般的巨型云层所震撼住,说不出什么赞美的话。日暮将尽的余辉,将它的恐怖,弘大,美丽表现得淋漓尽致!
「主要由风的影响,将几朵云堆积而成,有时当风吹过高山,空气会发生垂直震荡,当“干空气”到达震荡的顶端时,会凝结成层状水汽,进而形成层状结构的透镜云」
忽而卷起旋风,撩起风忽烈的衣角,冰雨将他的山羊胡捋成了一撮。极远的天空中,似隐绰划过一道火红色的流星…
“刚刚,那是什么?”
他沉思片刻,神情多了几分焦虑:“我预感到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跟在身后的重来复,忽然心有所感,扭头看向一旁没落的电影院。凉风打着旋的吹过门廊,掀起来电子海报的一角,动感影院的噱头早就过时了!
一道仿佛巨人般的身影,躲了进去…
“意大利导演的《Dragon XX》和中国导演的《XX body》。等领完赏金,你要看那个?”
风忽烈扭头看了岌岌可危的海报一眼。顺势瞄见,一股哈气从重来复的嘴角处漏了出来,双手冻得青红,薄薄衬衫下的身躯在瑟瑟发抖…
“现在这么流行动画吗?”
“你说话可真难听!你这饱含歧视意味的口吻,真是令人讨厌…记住,这叫美术电影!”重来复怫然不悦。
“就以画面的表现而言,足够以假乱真的。而且,动画不过就是以超现实的意识形态,来讲述一个夸张的故事。动态的画面…”
“哦,我诚挚的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风忽烈有气无力的样子,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真诚。
“现在与以往不同!托了量子AI计算的福,只要有一个好剧本,再加上几名高级原画师,剩下的工作基本上可以靠自动算法,或者聘请团队。而且质量杠杠的!”
“演员界的穷途末路已然来临!”
重来复厌恶的吐口水:“呸!两三个人就能拿走一多半的制作经费…那还真是一个,畸形疯狂的时代!”
“悲哀——”风忽烈感同身受地频频点头。
“然而,这种风气实质上并不是,不平等的付出与收入,违背了价值规律这么简单。至于追求偶像时的盲目跟风,其实也并不是主要的主观条件…”
“有其背后关于资本运作,欺诈,投资等等一系列的‘商品’故事。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最终买单的是会谁呢?”
“这算什么肯定句…你的人性经济学还没忘干净呢?”风忽烈抹了一把脸,露出怪异的笑。
“哦,我也道歉。你曾经不就是干临时演员的吗…”
“呵呵——”
风忽烈额头青筋跳了跳,笑地很艰辛。做出了一个手枪的手势。
“注意形象,你的手枪都露出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这个…”
“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不是还有高人顶着呢吗。活在末日,做人要懂得及时行乐…”重来复吐掉了嘴中的口香糖。
风忽烈摇摇头,不再理会他。继续沿着护目镜上,给出的地图导航前行,标识完美的贴合在现实建筑上,就像是游戏里的虚拟建筑群。
星隐朔方,天地变色,山河减光!这让他更加觉着自己,真的是行走在拥有着神秘力量的世界之中,下一秒没准就会发生,什么要人命的神秘事件。
不过这已算不了什么,命途多舛的人生都一路走过来了…
“…不要过于声色犬马,对于尚未到来的事物,不要抱有一成以上期望,浅尝即止,切记,切记…”
莫尔矜持着喜上眉梢,目送一位患有焦虑不安症状的客户。这通常就是胡思乱想,才得以害得病,而导致这种病症的,无外乎不是思想脆弱的穷人…
而饭都吃不上的贫民,只会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吃个饭。
一辆造型逗乐的越野车停在门口,车尾的四根喷气管显得格外别扭。几乎派不上用场的油腻司机在昏昏欲睡,在全自动时代,他还没有失业,已经算的上是菩萨保佑啦!
莫尔含起笑容,扶着黑皮肤小姐上车。现在只要是个女人都算得上金枝玉叶,更何况这种一看起来就很讨喜得女孩呢?
“对了先生,贫穷的定义是什么呢?”小姐转身。
“贫民是指的我,穷人是指的你…”
天空中一度划过不少的冬雨惊雷,是难得的清静好时节。但这也是蠢蠢欲动的好时机,黑暗中的生物迎来了少有的活跃…
就比如那只长得,跟牛头马面似的大只蝙蝠,邪性的很!它大概是迷了路,在明暗交替的天空下左冲右突,叫人好生的提心吊胆…
“布鲁斯老爷?”莫尔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学起乐进,直道怪哉。
他胡思乱想着世间的种种恶果,却不曾料这种恶事,会在下一刻降临在自己身上。应景的恐怖光芒闪起!
「蜮, yù」
白光之中,身后神出鬼没地冒出一人影,那影子似乎端着匕首,鬼蜮伎俩地飞速杀将过来!
“哇呀呀呀——”
“我的妈呀!”
心惊肉跳地莫尔,容不及多思。顺应长久以来的生存本能,欲一个前扑撞进屋内,必可化险为夷!
但此时的坚挺大门,不会如人所愿。只听“DUANG!”的一声…
他饱满的额头,连带发梢齐齐飞扬。是撞得门户剧烈颤动,撞得老泪纵横,撞得七荤八素。他打着滑地跪在了地上…
风忽烈从咨询室内拉开房门,默默地看着昏厥过去的莫尔。为自己的战术感到十分自豪,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你还真是走运,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打赌输了一顿饭的重来复,脸色漆黑阴沉。
“学着点,这叫灵活运用高级战术,守株待兔…”风忽烈竖起大拇指。
重来复摸摸自己粗糙的脸颊,又看了看细皮嫩肉的莫尔,一时间悲从中来,不可断绝。随后将他拉进了屋子里,草草了事。
“一会儿动手的时候,务必要保证干净利索,不要留下任何线索!”
“好,好,你烦不烦啊,每次都唠唠叨叨的…”风忽烈随手关紧门。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被一扇苦闷的卷帘墙拦住了去路…
正思索着要不要暴力突入,但又担心动静太大,招引来总是在第一时间,闪亮登场的高效率干员…
“梦,轮回且永无止境的梦,交叉在终焉上的一际,光阴恍然间在一刻勾留,奇迹希图于再一次重现,但那衰弱纤细的命运,却紧紧地将你我捆扎…”
在这愈发燥热,诡异的环境下,绝对能让大多数的喜阴动植物变成佳肴。就如这场卷土重来的风暴,更是恰好往蒸锅里,加了足量的水!
也比如那桌子上的试管,就好像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炽热的水泡…
乐进睁开猩红的双眼,似是得了红眼病一般。舔了舔异常口舌干燥的嘴唇,呼出一口浊气…
他喘息了一会,才发觉自己刚才看见的沸腾世界,不过是一场堪比诸神黄昏的幻觉盛宴!
待眼中血丝褪去,他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的微绿眸子,在暗夜里奕奕发亮…
风云变幻,淅飒的雨沫穿过未关的窗户,劈头盖脸地打在他脸上。他实在是离窗户太近了。
不多时,大只的丑陋蝙蝠,扑棱棱地飞到咨询室里。不巧,正看到有一被缚之人!它机警地龇牙咧嘴,释放出恐吓信号…
只可惜就音频而言,乐进是什么也听不见的。二者大眼瞪小眼,氛围有些诡异。
“来的可真慢,还好不算太晚…”乐进似笑非笑。
忽而,蝙蝠展开蜷缩的淡黄色双翼,阴影铺天盖地,起到了一叶障目的效果。里面遍布着漩涡状的异种寄生黏菌,如同鼻涕黄痰一样的恶心东西,正骇人的蠕动着。
在黏菌的驱使下,蝙蝠磕磕绊绊地靠近了乐进…
他单手猛然出击,死死地揪住蝙蝠的翅膀!蝙蝠立马做出应激反应,一口咬住他的虎口位置,场面就这样僵持不下!
几个漫长地呼吸后,蝙蝠在挣扎中软软地瘫掉了…
黏菌迅速地流动,刚从蝙蝠的身体上,一路攀缘到他指尖,就被远远地扔了出去。蝙蝠口中流涎着血水,啪的一声,溅散四处,黏菌悄然避开了那腥臭的血液…
残留在乐进粗糙的手中的黏菌,疯狂地蠕动着…
他先不予理会黏菌的侵袭,一时半会还突破不了肉体的表皮层。与黏菌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件逃生小助手,一个微型的激光刀。
他缩动着手指,将激光刀抵在手腕处的束缚带上,不一会便带着火光断掉了。几经折腾后,恢复了自由之身。
他低头瞧了瞧手心里,被灼烤到灰飞烟灭的黏菌…
心中泛起复杂情绪,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回头还得让自己给填上。真应了那句名言…
“能战胜我的只有我自己?”
他看了一眼窗外,距离地面估摸着有5米左右,这要堂而皇之跳下去。五成得会摔受了伤,毕竟位置越高引力越大,气压越大。
这时,楼梯响起了零碎地脚步声…
乐进正想给莫尔一个魂飞天外的惊吓,忽然察觉到那是两个人的脚步声,来者不善!
他随脚踢开那只半死不活的蝙蝠,戒备着移了过去…
重来复举目四望,见着上当那扇在风雨中飘摇的窗户。絮叨着建造商的无良可恨,连一个阳台都不肯多加,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就这么冲进去,保不齐会有什么危险!
“我先上去看看情况。”
风忽烈弯腰打开腿上的,深蓝色喷射动力机,似是改装过后的残次品,较原版更加轻便细小了一些。对准地面的喷气口,断断续续射出刺鼻的白气,就是迟迟不动…
“是进了水?”他犹疑的跺跺脚。
“二手货就这样…我听说军备的新款,一蹦数米远,还能多次跳跃,是酷跑跳楼的好帮手。优胜的可动减速功能,也避免了被摔死撞死…”
重来复十分熟稔,一脚踹在他的腿肚子上。下一秒,便一溜烟的扎进窗户中,他还来不及怎么反应!
乐进听着对面离去地脚步声,眼珠子转了转,走到窗户处,悄悄地一开到底,瞬间风起云涌!
闪电在天幕上画出一个符号,那是它的坏笑…
他转身将输液架拆了下来,顶端嵌上激光刀,冲着窗口横在身前…
他叹口气,“这时候要是有把热熔刀就好了!”
刹那间,身侧猛然传来一声不同寻常的尖啸!
眼角余光有些跟不上速度,便有一异物从窗口处疾驰而来,似电似光,且带着惊恐嘶鸣声,笔直的撞向了他!
这莽的突如其来,就算做好心理准备的乐进,也始料未及,一哆嗦,禁不住下身一紧!因为麻醉神经,机体还不能很好控制的缘故,几滴尿液被活生生地挤了出来…
几滴带着熏烧味的血旺,溅撒在他还没合拢上的嘴里…
风忽烈怒目圆睁,磨牙凿齿!左手反握住了腹中的凶器,右手去掏枪…
“你——好歹毒!”
乐进见着被穿在输液架上的风忽烈,唬一跳!退了一步,贼胆心虚地要去撩开他掏枪的手…
此时,输液架又倏地一顿,几乎要脱手而出。风忽烈向前蹿动了一段,鲜血滴滴答答地掉落满地!
他几乎要和乐进来个近距离的贴脸…
“卧——”
风忽烈与重来复串成了一串…
咔——咔——咔——
极端的纯黑,苍茫雷蛇裂开暗云磅礴的天空,似裹挟着绝地沙尘,深紫色的雷暴树状图破开透镜云层,闪瞎了大山上似目的落雪温泉!
这宛若神仙渡劫般的场景,配合着轰隆隆的巨响,像极了密室里的重型低音炮…
大咧咧的奥尔里奇,叫起了云里雾里的克特:“别装睡了!”
“发…生了什么?”
克特双眼通红,头痛欲裂。缓慢摸索着爬起来,双眼发直,缓了好半天。直到奥尔里奇将他头顶上的貘箍取了下来…
懒散坐在窗前,长条沙发上的贾发,优雅的举着半杯鲜红的葡萄酒,小意地抿了一口:“怎么样,记起来一些什么了?”
克特愣了愣神,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随即摇头:“只是回忆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往事…”
“这么说,终端密码没戏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关键记忆被清除了。要不是我提前做过一点手脚,兴许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我觉得你没有说全话…”贾发望着窗外,眼中有一道莫名的流光逝过。
紫雷骤起,将葡萄酒和他背影一同,映成一片恐怖的幽深。奥尔里奇捏住拳头,回头看着。
贾发毫无情感的别过头,沉重地说:“你没有退路了,我已经将你的事迹传播出去。现在,咱们都是全球通缉犯!”
克特猛然回头,看见了思维模拟成像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