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天义商会财力枯竭,两日后全部抵给药锄商会,一同交割的还有受壮元益气丸毒害的广大病患者的后续医治。
五月初一,药锄商会筹建的明新学堂竣工,早已招收完毕的三百儿童、少年走进学堂,开始了为期两年的学业。另有五十名各处执役、执事,进了特设的“风轮堂”,开始为期三个月的补习。
五月初五,药锄商会推出第四种新药——“大风戈”。宣称类似壮元益气丸的解药,因无需化解毒性、不必再以名贵药材配制,所以药价仅为二十两一瓶。
许许多多男民、男人服用后都喜笑颜开,唯有段子青据说服用后当场吐血三升。
随着夏日逐渐炽烈,新药风波渐渐平息,药锄商会生意愈加兴盛,新工坊不断开建、投产,巨量的财源滚滚而来。
与繁忙紧张的商会相比,身在密室的金长河心中却一片平静。经过这种种操劳与布置,如今不但有了足够的财力,药锄商会的情势也总算安定下来,终于能开始做血脉融合的尝试了。
向葆灵钵中倒入配制好的药液,将初阶灵兽铁爪鼠与二阶灵兽潜地鼠的血液混合,以明毫彻微镜仔细观瞧……
随手取出一枚静心丸服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刚才所做的尝试仔细记录下来。静心修炼了一阵,又走向另一张桌案,拿起另一种药液倒入一个比较小的葆灵钵,然后滴入三滴箭风兔的血液,再撒入一些特制的药粉……
时光飞逝,转眼两年过去了,药锄商会已成为金砾城举足轻重的大势力。只是两年来虽然耗费了无数资财,但血脉融合却毫无头绪,倒是医技、药术、兽医在反复尝试、研究下,又有了长足的进步,于血脉一道也已登堂入室。
当初沅家为免沅盛前途遭受牵累,给桓家勒索了一笔物产,金长河与桓九涯商议后也索要了些物事。除了软甲、灵丹、灵符各一件外,其余的全是药术、血脉、机关方面的典籍。
此后桓九涯又送了些灵兽、灵药、灵材、灵陆简介类的典籍,在灵陆这些只是基本常识,又无需多少银两,却是惠而不费的大好人情。
有了巨量资财,金长河向桓家采买了许多助益修炼的灵药。在研究血脉融合之余,他不惜灵药的损耗,终于达到了妖罡境后期,面临晋升妖玄境的关口。
不但是他,凡是借调在药锄商会妖师、元师,修炼所用的灵药全都敞开供应,引得四大商会麾下的修士纷纷意动。经由图力山、于凌等的推荐,金长河又邀请了几位,如今常驻药锄商会的二阶修士已有十二位之多。
又到了月初,金长河出关处理会务,彭连禀报道:“会首,学堂的学子们已完成学业,请问会首有何安排?”
“哦,”金长河有些心神恍惚,没想到当初刚刚入学的学子们,眼下竟已完成学业,两年的时光便这般匆匆而过了。
“尽数充入工坊,工钱加倍,有特长者充进工部,工钱加两倍。学业优异者暂留学堂,再开一班‘技匠堂’继续研读。”说到这里,抬头问道:“工部筹备的如何了?”
“上月已筹备完毕,眼下正按照搜集来的一些图册制备机关。”
“嗯,工部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懈怠。”
处理了会务,金长河再次闭关,这次可不是研究血脉融合之事,而是为了突破妖玄境。
吃下一些灵药,静下心神习练了一番呼吸吐纳,察觉体内气血与罡气已充盈丰沛,金长河拿出一枚三元破玄丹服了下去。
这三元破玄丹对于突破妖玄境颇有助益,两年前沅家赔偿桓家物产,金长河索要的就是此丹。三阶乃是一个极重要的坎,所用药物已不再是凡药,而是灵丹,故此三阶炼药者也不再以药师为名,而是称为丹师。
丹药入腹即化,散逸出一缕缕浓郁的灵气,犹如实质的水雾般弥漫在金长河体内,本就充盈丰沛的经脉立刻撑胀起来。
金长河全力运行百炼锻体功,气血与罡气疾速运转,然而压缩与身体吸收却微乎其微。随着丹药化开的灵气愈来愈多,脏腑与经脉的压力愈来愈大,金长河全身血脉贲张青筋直冒,竭力催动功法运行至前所未有的疾速。
未及片刻,金长河身体已达极限,一声嘶吼现出了巨大的蜣螂原身。随着体态的改变,全身脏腑、经脉、血肉、筋骨霎时强韧了近乎一倍,气血与罡气的运转速度瞬间飙升了三成,且越来越快。
蜣螂原身比人身强横一倍,承受这种程度的灵气绰绰有余。虽然经脉、窍穴都全然改变,但炼体功法于经脉并不苛求,只需催动气血与经脉中的罡气依法运转即可。
足足行功了一个时辰,弹力小衣下甲壳隐隐又黑亮了些,收功后巨大蜣螂恢复了人身。
演练了几个拳式,感觉实力又有精进,金长河心中明悟:“照此看来,人身极限无关紧要,须得冲破原身极限方可突破,此前突破妖罡境时并无这等情形,却不知是何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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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磕……”
两个身穿短褐的精悍狼民手持锋利的开山刀,在山间茂盛的杂草中砍出一条小路,后面一行衣着光鲜的妖民和人类,脚步轻快地走在小路上。
这其中有魁伟雄壮负盾持斧的黑甲犀民,有魁梧的青甲牛民,有高大的灰甲马民,有满身腱子肉的板甲猪民,还有四个衣着各异的人类。
披坚执锐的犀民、牛民、马民凶悍之气令民生畏,两个鹿民身穿短打葛衣,腰挎长刀,脚穿胶底快靴,即便背着药袋、杂物袋,也仍然头发整齐脸色从容,一看便知绝非寻常药民与猎户。
四个人类更是气度从容,华美的锦缎长袍没有半点褶皱划痕,更没有半点污渍,这在山林中简直不可能。
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处宽阔深长的山谷,里面长满了高大茂盛的果树,无数拳头大的红色野果挂在枝头,犹如夜空中的繁星。
狼民灵活地爬上果树开始采摘,金长河接过鹿民殷勤递过来的水果咬了一口,一股强烈的甜爽鲜美溢满口腔,其他民都早已“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先吃了一个解馋,然后两个鹿民取出刀案将野果削皮拌上栗糖,递了过来。
拿起用新鲜树枝削成的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品尝,那种怀念已久的甘甜醇美透爽淋漓地冲击着口舌,奇特的清香令金长河心神都宁静了许多。
“就是这个味,今年可算又吃着了!”于凌感慨地说。
“是啊,自打去年十月十八吃了最后一次,足足盼了九个月,今儿可算能解解馋了!”图力山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
“若此果能耐贮存,今后天天品尝,那可真是天神的日子都不换!可惜仅可存放两日,只得生生忍受这难捱的腹中馋虫!”
“唉,美人易老,圆月难长,世事便是如此。”路宽感叹道。
眼看日头已经偏西,狼民向导问:“老爷,今日还是去三沟寨借宿?”
金长河点了点头,狼民说:“如今已是未时,以咱们的脚程也需要早些折返,不然只怕要走一段夜路了。”
“那就走吧。”
一行民调整方向快速行进,天黑时到了一个不大的山寨,总共仅有六十七户,合计三百七十四民,但壮劳力仅有九十七民,其余都是老民和小孩。
来到有十间宽敞房屋的村长家,这是前年第一次前来借宿后,金长河吩咐给老民家修造的,之后每次前来解馋便来此过宿。
给老牛民村长带了些酒肉布匹,老牛民一家千恩万谢,众民聊了一阵,便各自拿了些红斑球与栗糖回屋歇息了。
金长河照例看了一阵书籍,一小盆的红斑球拌栗糖已不知不觉地吃完了,看看蜡烛所剩不多,便让老牛民再送些过来。
老牛民很是惭愧,“金老爷,家里蜡烛只剩一支了,您稍等等,我去别家找找看。”
金长河连忙说:“算了、算了,此时民家都已睡下,哪能再去搅扰,老民家你不必忙了。”
老牛民退了出去,过了片刻又敲门进来,拿着饭碗大的一块洁白的白蜡,说:“金老爷,这是山中蜡树的树蜡,也能用做蜡烛,只是点着味道有些难闻,您若是不嫌弃,我这便给您熔几支?”
金长河上前接过白蜡,闻到一丝树木的微香,掂了掂,说:“老民家,将一应制具拿来我自个熔几支,你去歇息吧。”
“金老爷,这、这怎么使得?”老牛民慌忙说“我来就行……”
“无妨、无妨,你将制具拿来,自去歇息便是。”金长河言语虽然温和,神色却不容拒绝。
看到金长河这么坚持,老牛民答应道:“哎,我听老爷的!”转身回去拿了用具,简单说了一下如何使用,便回屋睡了。
将瓦盆放在炭炉上,然后放进白蜡,白蜡很快便熔成了蜡汁,金长河心中一动,取下瓦盆,转身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