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乐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她紧紧地握着手机,听着顾霖寒在不断地跟她讲着各种事情。
顾霖寒的声音很轻,哪怕一路赶过来的过程中,也没有挂断电话,而是不断地在陪着她,和她聊着天。
这种声音上的陪伴总算是让裴清乐觉得自己好似活了过来,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过了会儿,她的面前缓缓的驶过来一辆车,裴清乐抬头,看着顾霖寒挺拔的身影朝着她快速的走了过来。
顾霖寒在来之前虽然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此时看到裴清乐凌乱的头发和苍白的脸色,心顿时狠狠一揪,立马将人抱在了怀里。
“我来了,不怕,我已经来了,”顾霖寒的双臂在裴清乐的肩膀和腰上,将人圈在了怀里,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一只手十指相扣。
裴清乐闻到熟悉的气息,听到顾霖寒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好似突然从黑暗中看到了光明,从地狱里找到了出口,重返人间。
她被顾霖寒抱上了车,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的回过神来。顾霖寒从始至终只是抱着她,轻轻地安抚着她,并没有问任何的话。
裴清乐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无声的叹着气。
她的声音很低,刚好能让两个人听见,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我不太相信贺泉山的话,或者应该说我不敢相信。但是他所说的,很多都是和我父亲对应上的,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清乐只能在顾霖寒的面前露出这么无力的语气和神情。
顾霖寒的眼眸早在听到贺泉山竟然想派人撞死裴清乐的时候便已经变得阴狠,此时的他,虽然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却像是从冰冷到了极点。
“什么都不要想,明天再说。”
顾霖寒沉声说道。
他快速的开着车,很快便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顾霖寒将裴清乐抱了下来,趁着裴正国已经休息,立马回了他们的房间。
整个过程,顾霖寒都是将裴清乐稳稳地抱在怀中。
他将两个人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接着又把裴清乐放在了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了过去,紧紧地将裴清乐拥入怀中,一只手轻轻地在她的后背上拍打着,柔声说:“睡吧,所有的事情都放在明天,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担心。”
晚上是最容易冲动的时候。
裴清乐刚刚得知了所谓的真相,如果这个时候任由她胡思乱想或者做出什么决定,很可能明天会后悔不已。
所以顾霖寒只是安抚着,并且替她做任何的决定。
裴清乐的心里装满了事,她的身世,母亲和贺家的关系,还有贺泉山口中的贺国维。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会纠结到天亮,但是在顾霖寒的安抚下,却不知不觉得合了眼。
从来都是这样,她的潜意识里,只要顾霖寒在,不管天大的事情,她都可以安心入睡。
另外一边。
裴正国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那些过往的事情一幕幕的出现在了眼前,让他措手不及,根本无法压制住心中的怨恨。
他恨贺家。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百般阻止裴清乐露出自己的脸。
更重要的是,谁知道贺家在得知清乐是他和小梓的女儿之后会做些什么。
毕竟贺国维那个老头子,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最后一面都不肯来见,让小梓最终只能遗憾而死,这些都是裴正国这些年以来全部的恨。
这一夜,裴正国睁眼到了天亮。
他起床的时候,因为年纪大了,所以身子有些不稳,差点直接晕倒在地,幸亏在关键的时候扶着墙边,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裴正国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开门去了楼下。
出乎意料的是,裴清乐和顾霖寒两个人早早地坐在了客厅里,看样子似乎在等着他。
裴正国的心当即咯噔一下,他能敏感的察觉到今天的气氛不一样。
“爸爸,你来,先把饭吃了,吃完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裴清乐的声音很平淡,但是裴正国作为她的父亲,却立马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裴正国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吃饭,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接着便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沉声说:“有什么事,你现在问吧。”
他的脸色凝重,裴清乐便也不再劝,而是直接的问出来:“我母亲...是贺家的人对吗?也就是贺国维的小女儿贺泉梓?”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是真正听到裴清乐说出口的时候,裴正国的目光还是变得复杂起来。
“谁告诉你的?”裴正国低声问。
“贺泉山。”裴清乐也没有什么隐瞒,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裴正国当场大怒:“他怎么还有脸来伤害你,来告诉你所谓的真相!他!”
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裴正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看上去像是呼吸不过来了似的。裴清乐和顾霖寒连忙上前:“爸爸,你先别激动,我没事,我一切都好好的...你比着急!”
裴正国虽然身体一步步的在调养,但到底是做了几年的植物人,现在能站起来是医学奇迹,是顾霖寒大量的钱和技术的投资,所以只要一发火,身体还是承受不住。
他不断地吸着气,紧紧地抓住了裴清乐的手:“你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真的没事!爸爸,霖寒把我接了回来,我什么事都没有!”裴清乐吓得两个手都在发颤,她没想到自己父亲的反应竟然如此大。
就像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堆积在裴正国的心里已经二十多年,他从未有一刻真正的放下,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会想起贺泉梓离开时候的神情。
那是贺泉梓终生的遗憾,也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贺国维的遗憾,此时,所有的遗憾再次的变为了愤怒,贯穿了裴正国整个身子,愤怒和仇恨,几乎将他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