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母的墓,奚鸢还一直都没有去祭拜过。
之前,一直想着等苏家沉雪之后,再郑重地去见苏京墨和阮绒。
没想到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去过一次。
上次出宫踏青,她被留下的时候,她是想过去一趟的,只是最后还是没有脸前去。
她如今嫁给了苏京墨生前最反对的那个男人,她又有何颜面去见她的父亲……
“前段日子,沈伯让我等都照顾好妻儿老小,随时准备保护妻儿老小离开墨都。也让大家伙儿都消停些,注意一下周遭。有的兄弟想就是要走,走之前也要去看一看老将军的。不成想,今日有人瞧见玉簪出宫,带着宫里的人往老将军的坟墓去了……”
齐武带着奚鸢从夜合宫到宫门口。
奚鸢瞧着那宫门口的马匹,奚鸢突然就顿住了。
齐武翻身上马,回过头瞧见愣在原地的奚鸢,疑惑地问:“皇后娘娘?”
她望着那马匹,又看了看齐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
她不能骑马?
可是为何?
生病?染风寒?还是受伤?
总之不能够叫他知道自己手脚筋的事。
一个骑马冲锋陷阵的人,就是生病了,断了胳臂也是能骑马战到最后的。
总不能是一入宫门,就从此再也瞧不上骑马的行径了吧?
“娘娘,奴婢斗胆,请求与您随行。”这时候从旁走出来一个宫女,特意补充到,“娘娘请放心,奴婢会点骑术的。”
奚鸢看向那个宫女,是眼生的。
这个时候碰巧出现,任谁都知道这其中是有端倪的。
可是现在,奚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马点头,“走吧!”
那宫女扶着奚鸢,用力一送,便轻松将奚鸢送上马,随即翻身上马。
她状似伸手小心地拉扯着奚鸢的衣裳,实际是把奚鸢稳住,“娘娘,好了!”
奚鸢微微颔首,对于她的贴心,其实奚鸢还是十分感激的,“齐统领,带路吧!”
随着齐武扬鞭,这宫女也一鞭子抽了下去,赶了上去。
这速度不比齐武差多少,奚鸢暗自惊奇。
周遭的光景都一路后退,他们策马疾驰出了墨都城。
只是这一路奚鸢在想,这宫女显然是知道她手脚筋的事,不然不会有这些举动。
那么她是如何知道的?又是谁派来的?
翟睿霖么?
可是如果是他派来的,为何不直接去阻止,而是兜兜转转地让她去与玉簪杠上?
奚鸢想不通。
“放肆!来人啊,准备弓箭手!”
远远的,奚鸢便瞧见那地方齐压压的一片,那一眼望过去,玉簪坐在那轿辇上,那轿辇在辟出来的空地中,又架了一个高台上,
那玉簪,就坐在神气地坐在那儿,手令一挥,威严气势。
她命令一下,围在那儿的御林军立马领命,竖弓搭箭,那锋利的箭矢都齐刷刷地对准了那背背对着坟墓围得里外三层的人。
那些人,旁的不认识,奚鸢知道。
全部都是当年被解散的玄铁军们,她瞧着那明晃晃的箭矢便是心头一突,厉声一吼:“谁敢!”
听到声音,众人回头。
奚鸢还穿着皇后的宫服,后来那些来看热闹的百姓不知道,但是宫里来的和御林军自然是认识的。
见奚鸢朝这边走来,立马十分默契地给她让了一条道儿。
只是等她走到弓箭手处,还准备往前的时候被御林军的统领拦下,“皇后娘娘,这前面危险……”
那统领看了一眼那玄铁军手中的大刀长剑的兵器。
奚鸢抬手拨开了统领的手径直上前,齐武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到人群中的沈江和苏南风身旁。
见到奚鸢出现,玉簪顿时脸色一变,“皇后?”
“你可知皇后私自出宫可是大罪?!”玉簪正襟危坐,像极了一个审判者。
奚鸢没工夫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站在所有玄铁军的前面,扫了一眼周遭的环境,冷声问玉簪:“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玉簪的身体往后倚了倚,“自然是惩处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逆贼!”
“逆贼?”奚鸢嗤笑一声,“这两个字也配从你口中说出来,那安乐侯府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你真以为墨都的人不知道吗?”
奚鸢这话一出,把被巡营调过来的军队拦圈子外的百姓立马开始窃窃私语。
玉簪听后,更是脸色一青。
“太后贤德,愿意不计前嫌,特地与皇上说,将祸国忠烈侯夫妇迁至皇陵,与大祁皇家共享荣光!这群不识抬举的人,竟然敢阻挡!”慈昕上前一步,站在步辇旁边的高台,居高临下。
慈昕跟着太后多年,说话做事自然是有谱的。那可是每一句话都是话中有话,意中有意的。
说什么不计前嫌,提的不就是当年她爹将玉孝直一刀毙命的事么?
“是么?”奚鸢冷哼一声,她面朝玉簪等人,扬起唇角,“太后真是宽容大度啊!”
迎着奚鸢的笑意,玉簪微扬了下巴,显得她多么的雍容高雅。
只不过在听到后面奚鸢讽刺的话语后,便立马僵硬住了神情。
“只可惜,我苏家向来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有些前嫌,不管时间过了多久,不管面临什么,都不会为了任何事折弯态度的。太后不介意,我苏家的每一个都都介意,甚至埋在这里的每一个苏家的亡灵都不会忘记!”
“忘记家族的仇恨与伤痛,是给家族死去的人蒙羞,是我们活着的人的耻辱。太后可以做到,但是我不行!”
奚鸢的话,落在身后的玄铁军们的耳里,让所有人眼眶一热。
“对!不行!”有个人沙哑着嗓音应和了一声。
随即,更多的人异口同声,“对!不行!”
都是习武之人,说话更是中气十足,这一异口同声,那可以说是十分具有震慑力了!
“不知道太后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奚鸢神色冷然,“从古至今,是没有一个杀人凶手配在死者面前站着的。更何况——坐着!”
顿时,玉簪的脸色一黑,“你这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我母亲的尸骨在此安歇,灵魂在此安息,你有什么脸面来这里耍威风!当年要不是你,我母亲不会惨死!我爹就更不会冲进丞相府杀他玉孝直!说到底,他们每一个人的死,全部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孽!”
“这样的你!凭什么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