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翟睿霖连说三个好,看着苏奚鸢颈项越来越深的伤口,溢出的越来越多的鲜血,眸底的晦暗如黑夜中深深的漩涡,“苏奚鸢!你很好!记住今天说的话,到时候别来跪着求朕!”
言罢,男人面色铁青地起身,抓过最外面的那件外袍,一边套着,折身阔步离开了大殿。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奚鸢才仿佛灵魂回到了躯体,神经恢复了痛意。
手才终于松开了力道,垂落在床榻,金簪顺着她的手滚下,“叮”地一声落在地上,伴随着颤音在那地板滚了两圈儿后停下。
那金簪划过地板,留下丝丝暗色湿润的痕迹。
也不知勾勒而出的是悲哀的前半生。
没过一会儿,无忧急忙忙地冲了进来,瞧见了奚鸢衣襟上的血迹,还有那还在往外溢着鲜血,吓得无忧小脸一白。
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拿过绢帕替奚鸢按住了伤口,“娘娘!您没事吧?!”
“这皇上怎么……”能这样对你?
她想着刚刚阴沉着一张脸离开的翟睿霖,原以为是两人吵架了,不成想娘娘竟然还会受如此的伤。
她见奚鸢眸色清冷,又将话给咽了回去,“娘娘,您且伤口按着,奴婢这就去替您宣太医。”
说着,她便就准备往外冲。
只是刚转身,便被奚鸢扣住了手腕儿,但无忧性子急,惯性大。
奚鸢被她这么一拉扯,手腕一痛,闷哼一声。
闻声,无忧回头,瞧见奚鸢眸底的的痛苦之色,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娘娘恕罪!”
奚鸢也是愣了一会儿,虽然已经接受自己几近废人这个事实,但每每在这个时候,也还是会伤心难过的。
她阖眸深呼吸一口气,抬眸,望着无忧,轻轻地扯了扯唇角,“无事,你起来吧。”
她下榻,将无忧虚扶起来,“这点小伤,不用叫太医。替我打盆清水,拿点你们用的伤膏给我便是。”
“可是娘娘,奴婢们用的都是下等的伤药,您用了,会留疤的。若不,还是奴婢替您去请太医吧?要是娘娘不想惊动旁人,奴婢悄悄的去,悄悄的回便是。”无忧贴心道。
留疤?
奚鸢眸色轻闪,随即莞尔一笑,“不过伤疤而已,多一个不多的。去取来,然后你也去歇着吧。”
“这……”无忧没有太明白奚鸢口中的那句“多一个不多”是什么意思,迟疑了一下,便还是听从命令,去取了来。
打了清水之后,奚鸢便将她遣了出去,叫她自己歇息。
留下房间的奚鸢,仿若麻木地用那绢帕清洗着伤口,清亮的水,染上深色,像是倒映了一铜盆红绸暖帐的喜色。
奚鸢坐在铜镜前,用药膏处理了一下伤口。药膏敷上伤口,刺痛的感觉,女人都不曾半分蹙眉,仿若没有知觉。
她望着铜镜中狼狈的自己,那清亮的明眸,此时晦暗无光。
一夜冷风吹,红绸暖帐无人寝,窗前伫立至天明。
翌日。
“嘎吱”一声响。
无忧推开门,带着那宫女进寝殿来,往那床榻而去。
却发现床榻上空无一人,那床榻上的白绸上,红梅点点。无忧身后的宫女瞧见,不由得眼底都染上一抹意味的深色。
只有无忧一人明白,那上面的血,是苏奚鸢的,只不过……不是处子血。
不过当然,无忧什么都没有说,保持了沉默。
“娘娘?”无忧疑惑地唤了一声。
殿内没有丝毫的回应,顿时屋内的一群人,眼底涌现慌乱。
“娘娘在那儿!”一个宫女指着角落处的窗前。
众人循声望过去,瞧见了只着单衣的奚鸢,才是心底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脑袋还能够在自己脖子上多呆一会儿。
“娘娘……”无忧上前,准备请奚鸢洗漱,却见她眼底乌青与疲惫,话到舌尖,改口,“您要不再歇息歇息?”
奚鸢回头,侧眸,目光掠过那金丝楠木雕百子图架子床榻,低低地“嗯”了一声,吩咐,“将这床榻的东西收拾收拾。”
那床榻中央的白绸,还有那被子底下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刺得她眼疼。
只是,那满脸的倦容,落在了无忧身后的宫女眼里,就变成了皇后昨夜被皇上折腾太累。便是很快的,这个她们的猜想,也是在这个清晨,飞速地传入了这后宫中不同宫殿主人的耳朵。
巳时,隅中,将近中午。
两个晚上未曾入眠,奚鸢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是太累,竟是一个梦也没有。
“娘娘……娘娘……”
耳畔传来低声的唤,将奚鸢的思绪拉扯回现实。
抬眸,瞧见了床前的无忧,眸底浮现浅淡的疑惑。
不等她发问,无忧便是回答:“娘娘,静妃娘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静妃,玉玲珑。
奚鸢眸底微闪,才出冷宫,这么快就耐不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