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报纸出现在顾少卿的病房变成了另外一种情况。
祁睿锋将其揉皱了直接扔到垃圾桶里,瞥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厉声吩咐:“去把慕酒甜捉过来解释清楚。”
保镖没有走出去,就听到顾少卿淡淡的嗓音:“不用了。”
转眸过去,只看着顾少卿靠着枕头坐在床上,身前小桌上铺开了不少的文件,他头也没有抬的阅览着,身上明明是医院里的病号服,却脊背挺直,显得疏淡英俊:“她不愿看见我,也不愿过来的,我不想勉强她。”
“都这副德行了,还装什么圣人。”祁睿锋向来淡漠的性子,唯独最近几乎从未有过的暴躁情绪,整个人透着股再压抑也挡不住的阴暗气息:“等她哪天登报和别的男人订婚结婚的时候,我看你还装不装?”
顾少卿皱了下眉,依旧维持着淡淡的嗓音:“和别人订婚结婚,除了我外,不会有其他人的。”
“怎么不会,我和你说过,她从小便高傲的很,比盛……怀暖还要多上三分。你觉得这样的女人,只会让你一个男人的心栽在她的身上?”祁睿锋的嗓音也说不出冷漠还是讥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下次订婚恐怕会……和亚尔曼。”
平平淡淡的四个字,却在今后的日子里,一语中的。
顾少卿用左手在床头柜上摸了根香烟来,点燃抽了口,良久才缓缓吐出烟雾,冷冷一笑:“她敢,我打断她的腿。”
祁睿锋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少卿阻止了。
抽着烟侧眸睨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倒是你,最近怎么了,为了个神似唐孟的侧影,看看你最近的德行。”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祁睿锋心头的烦躁感更加的蓬勃。
身上的烟抽完了,他走到顾少卿的床边,捡了他一根烟到嘴边,叼着,含含糊糊的:“我总有一种感觉,他没有死。”
“可当初入殓的尸体的确是他的。”
祁睿锋没有回话,不紧不慢的抽着,烟雾缭绕中看不太清楚他挺拔斯文的侧脸,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也同样让人看不清楚他眸底的情绪。
突然,猛然张扬出的嗓音:“少卿,我准备重新确定。”
说话间,顾少卿正垂着眸,睨着文件的动作一停,抬眸沉静:“你说什么?”
“重新确定当初的尸体是否是唐孟的,如果DNA对上的话,那就证明唐孟真的死了,如果没对上的话……”
那张不知被何人寄过来的照片上,便真的有可能是他。
可这关系着需要重取骨灰的所有事宜,甚至还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否则自然会被人当成是攻击的把柄。
顾少卿有一瞬间的头疼,如果不是距离的远,他想要一脚踹过去:“你这两天被折腾的脑子不正常了,别说是祁老不允许,就算是允许,你中间要打通多少关卡,他是烈士,烈士的遗孤不允许被随便乱……”
敲门声突然的响起,打断了顾少卿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继续。
祁睿锋将手中的烟按灭,顺便将床上小桌上的烟蒂取过来,淡漠的嗓音:“进来。”
推开门的人是莫老,布满老人斑的大掌里还牵着个小家伙,白色衬衫配上背带裤,略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很明显故意板着不满,藕段般肉嘟嘟的小腿一边嘟囔一边捯饬着:“小爷都说了小爷不要来看他,他欺负了甜姨,你还非要带我……”
戛然而止的话,在看到祁睿锋的瞬间,他猛然挣脱莫老的手,往身后的方向一扑:“甜姨,有坏人。”
听到“甜姨”两个字,顾少卿瞬间抬眸,想见的人还被堵在门外没进来,他却仿佛能够闻到女人清甜柔软的香气。
被小家伙一扑,慕酒甜差点没站住,抱着他,杏眸中含着的都是笑意:“你是说祁睿锋吗?”
肉嘟嘟的小脸在点头的时候还有着余波。
慕酒甜没忍住捏了捏,莫老往里走了走,她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门框上,茶色的长发垂落在身后:“记得甜姨以前给你说过什么吗?”
盛桀炵闻言认真的想了想,可想了半天,还是懊恼的摇了摇头。
拉着慕酒甜的手臂,撒娇:“甜姨以前给我说过好多哦,我都想不起来了。”
“那甜姨给你说,面对你不喜欢的人甚至敌对的人该怎么办?”
“这个我记得。”
清脆的嗓音,他那双像极了盛怀暖的眼睛清澈见底,丹凤眸不由自主的向上挑,无声无息都带着勾人的姿态。唯一不同的便是盛桀炵现在年幼,所有做出来的动作都只有软萌:“甜姨说过,如果面对不喜欢的人,要保持冷静和沉稳,让他什么都看不出来,然后找出他的漏洞,一击致命。”
“真棒。”慕酒甜奖励般的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亲:“那你现在要如何做?”
盛桀炵挣扎着从慕酒甜的怀中下去,然后小脸稚嫩,隐藏情绪的能力不是很好,却比之刚刚收敛了不少的不喜之色,慢慢走到祁睿锋的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角,平静着眉宇:“你太高了,小爷和你说话不方便,蹲下来好吗?”
祁睿锋神色复杂的看着只到自己大腿高的男孩子。
那张和盛怀暖像极了的小脸却偏生没有自己一点痕迹,却在明知道的情况下,依旧能够让他心头狠狠一软。
被他绵软的小手拉着,他依言蹲了下来:“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和你说。
猛然出手袭击的小拳头凌冽中夹杂着狠决的暴虐,原本就被唐孟教出来的拳脚再加上在莫家的深造,让祁睿锋一不留神直接被击中胸膛,身形不稳,差点跌下去。
而盛桀炵却不依不饶,怒视着一双丹凤眸,藕段般的小腿直接扫堂了过来。
上次被打中是因为祁睿锋没有防备,现在又怎么可能还被打到。
提着他的衣领直接将人提到半空中,短胳膊短腿就算是伸直了也够不到他分毫,怒的他不甘心的叫嚣着:“祁睿锋,大坏蛋,有本事你放我下来,小爷肯定把你打趴下。”
“想要打赢我,下辈子吧。”
提着他的衣领就往外走,路过莫老的时候还朝他颔首,嗓音别有深意:“莫老,我们先走一步吧。”
眼神没有掠过房间里剩余的两个人,可莫老瞬间就明白。
哈哈大笑后,一句话没有再说,却转身就走。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两个人。
男人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扫过,杏眸干净分明,也不知道在回复谁,垂着眸按手机,连正眼都没有分给他一个。
想着今早的报纸,心头蔓延开一股无名火,却出口平静:“你怎么来了?”
“被莫老强行拽来的。”慕酒甜从始至终都没有要进来的念头,懒洋洋的嗓音:“如果你不想看见我的话,我可以现在就走。”
看着她等也不等直接转身的模样,顾少卿眉头蹙起:“站住。”
“又怎么了?”
慕酒甜一张精致的小脸向来懒得化妆,却天生白嫩到偶尔连血色都找不到。可今天却妆容精致,卷曲纤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来淡淡的阴影。
身侧的拳头攥紧,温淡的嗓音低沉:“今天有什么行程吗?”
“有啊,去公司然后和别的男人约好了吃午饭……”似乎是想到什么,慕酒甜抬眸,视线慢慢的掠过他的脸,然后轻轻袅袅的笑了起来,小身子靠在门框上微颤着:“反正最近狗仔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每天都跟着我妄想再挖点什么大料出来,你到时候可以看报纸啊,它可要比我自己了解我自己的行程多得多。”
说不出是讽刺还是什么,顾少卿总觉得她意有所指,盯着那张白嫩的脸蛋:“昨天中午和武元楷吃饭去了?”
“从报纸上知道的,对啊,我去了。”
他的确是从别的渠道知道的,但并不是报纸。
想着负责跟踪的人昨天传回来的消息,他几乎强行出院都赶到半路上了,却才接到亚尔曼已经到达甚至已经将她接出来的消息。
只有顾少卿自己知道,当时他坐在车中,是如何从发丝凉彻心扉到指尖的。
半晌等不到回应,慕酒甜好笑的看着他:“只不过是吃饭而已,顾先生现在还没有完成我们的交易呢,就算是完成了,我恐怕也有自己交友的权利吧。”
又足足等了几秒钟。
顾少卿才薄唇轻启:“现在有人在攻击顾氏集团。”
慕酒甜垂下来的眼皮猛然一跳,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张口询问,却在出口的瞬间生生被掰成:“关我什么事?”
“我爱你,正在重新追求你这件事整个西城区人尽皆知,如果对方攻击顾氏集团失败,恐怕会狗急跳墙到伤害你来威胁我的程度。”
他桌子上的文件都没有撤去,在他面前摊着,却分不到他丝毫的视线关注。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身侧攥紧:“所以恐怕需要委屈你最近被我安排过去的保镖保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