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卿。”增大了嗓音,慕酒甜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你先松开我,我走不动了。”
脚腕生疼,不知道刚刚绊的那几下是不是有些扭伤。
这时顾少卿才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腕,扫了她一眼,主动屈伸蹲下,大掌摸了摸她的脚踝:“没有扭伤,回去稍微冷敷一下就行。”
起身,他冷冷的看着她:“想要和我说什么。”
从始至终,顾少卿的态度冷淡,脸上的表情更没有缓和,看起来可怖的厉害,这是慕酒甜从未见过的模样,一时间她哑然。
他也没有催,薄唇微勾着,看起来嘲弄的厉害。
咬了咬唇,慕酒甜任由他扣着自己的手腕,不知道怎么解释刚刚自己的行为,而且还关乎着那个人的踪迹,那人回西城区来,并不是做什么好事的,这一点她多多少少能够从威廉的话里听出来。
红唇动了动,身边一阵风吹过来,有着沁骨的凉意:“抱歉,我刚刚是见到认识的人了,所以一时情急才……”
“认识的人?”男人掀了掀眼皮,眼中是浓重的讥诮,似笑非笑着:“看见谁了,你认识的人在西城区,还没有我找不到的,告诉我,我明天就派人送到你跟前去。”
慕酒甜不能说,更不敢说。
哑然,停顿了良久才摇头:“抱歉,那个人我自己找就行。”
一而再的道歉,对于顾少卿来说,没有丝毫的和缓,有的只是深刻的讽刺。
指尖的力道越发的大,他几乎按捺不住自己心底那股蠢蠢欲动想要爆发出来的怒意:“顾太太。”
砸下来的三个字,让她下意识的抬头。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现在告诉我,你有事情不能够对我说,看见个人,连命都不要的直接从车上冲下来,是不是将来为了这个人,也能够不顾一切的直接和我离婚?”
整个西城区,能够让慕酒甜变成这幅样子的人,屈指可数。
而最近才出现的人,也唯独那么一个。
盛秦棋。
从小的青梅竹马,还曾经很可能相互爱慕,年少慕暧,想想都让人厌恶的面无可憎。
顾少卿觉得没必要和慕酒甜发生争执矛盾,但他怎么也压不下心头那一团熊熊燃烧着的幽蓝色火焰,将手收回来,插进口袋中,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去处理车子,你注意脚下,慢慢过来。”
能够维持他这样的风度,是顾少卿现在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车子在红绿灯时直接被扔在马路中央,车钥匙没把,也没熄火,早就被交警给拖走了,顾少卿大踏步的走过去进行交涉,等到慕酒甜慢慢踱步到的时候,车钥匙已经还回来了。
“还要去睿峰那里吗?”
上车,顾少卿目视前方,半分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她,语气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心思慌的厉害,慕酒甜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质问祁睿峰,指尖蹂捏着身前的安全带,抿唇:“我不去了,阻击顾氏集团资金的幕后黑手找回来了吗?对于苏安然,你准备怎么办?”
“隐藏的太深,只牵扯到薛初雪。”说话间,顾少卿的下巴依旧紧绷着,眸底蓄着的阴沉透不进丝毫的光芒,沉寂了几秒钟:“苏安然,昨天已经被当做经济犯抓进去了,我会让刘二用最快的速度给她定下罪,你不需要担心。”
“好。”
低低的应了句,慕酒甜就不知道该再找什么话来说。
沉默之中,车子停在了她住宿的酒店门口,按下开锁,顾少卿顺手将车窗也降了下来,从口袋中摸出根香烟,点燃。
青白色的烟雾在车厢里翻腾着,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的距离不远,慕酒甜嗅的很清晰,红唇张了张,她想问他不是戒烟了吗,为什么又开始抽了。
但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这件事,慕酒甜觉得自己错在不应该在大马路上不顾一切的跑出去,可是盛怀暖听闻却差点笑瘫在沙发上,一张小脸带着明显的红晕妩媚,随手拽了拽在一旁的盛桀炵的小耳朵:“混小子,我告诉你件事,以后找了女朋友,可千万不要找像你甜姨这样蠢的,连你吃醋生气,她都浑然不知。”
盛桀炵将刚刚慕酒甜的话从头听到尾,因为年纪不够,还不太能够理解其中的关窍,睁着一双嫌弃的黑眸,一把将盛怀暖的手给打掉,抱着刚刚组装好的S1897散弹,哒哒的走到慕酒甜跟前。
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甜姨,你别听太后瞎说,你一点都不蠢。”
“谢谢桀炵的安慰。”
虽然她没觉得自己的心情有多好受。
打发了盛桀炵去楼上练习室去练,盛怀暖才稍微正色起来,靠在慕酒甜的肩头,眉目飞扬着:“我给你说,顾少卿一边是生气你不顾生命安全从车上跑了下去,更多的则是因为,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男人。”
她给盛怀暖解释了之前引蛇出洞的计划,却没有说她在马路上看到的男人到底是谁。
“你想想,如果换做是顾少卿,不顾一切的冲出去都是为了柳梦榕,你会高兴吗?”
慕酒甜想象了下,摇头。
“那不就结了。”阳光洒进来的角度,让整个别墅显得格外好看:“他这不仅是生气,还是吃醋的表现,只不过他不肯说而已,你可以去哄哄他。你放心吧,就顾少卿那性子,你去哄哄他,保证什么事都没有了。”
哄人,慕酒甜从未做过。
同一时间,顾少卿一脚将别墅大门踹开,让里面正在交谈的话语戛然而止。
就看着盛伊人拉着祁睿峰的衣角,眉目软绵,也不知道刚刚说了些什么,面颊红晕带着少许的娇软。
倒是祁睿峰,俊美的面容狭长,看着好像噙着回温的态度,但顾少卿一眼就能看出来,那眼角眉梢都有着极其的冷漠态度,压抑的情绪多番掩饰。
“啊……”低呼了声,盛伊人似乎这才发现自己与祁睿峰之间的亲密,娇羞不已的撤了手:“顾少,你找睿峰是不是有事要谈,那我就先上楼去了。”
说罢,她这才抬脚,可却在过程中多番回眸。
确定了盛伊人的身影彻底的消失,顾少卿和祁睿峰才去了书房。
关门,捡了张沙发坐下,顾少卿刚刚满腔想要发泄出来的怒火,也因为刚刚的打岔而消散的差不多,修长的身子靠在椅背里:“还没有搞定?”
“她不是慕酒甜,不会配合我的计划。”祁睿峰掸了掸衣角的褶皱,坐下:“但纯白泡沫里的机密图已经被拿走了,我问她,她说并不知道这事。”
“是她幕后的人拿走的。”
“我也这么猜。”从书桌的香烟盒子里抽出一根:“我这没你抽的烟,要凑合一根吗?”
“不用。”
摆手拒绝:“她还有没有和你说什么?比如纪家的事情,或者是纪家在西城区的势力分布。”
“还真有。”
三个字,祁睿峰没有继续,一双淡漠却黑泽的眸子停留在顾少卿的身上,眸底深邃,噙着别样的意义。
仅几秒,顾少卿立刻反应过来:“和我有关?”试探着:“或者是和酒甜有关?”
“慕家。”弹了弹烟灰,隔着青白色的烟雾,单手放在书桌上:“据她透露,慕家好像是在三四年前便和纪家有了看似从属却不像是从属的交易关系,纪家很多走私进来的货物都是通过慕家的渠道销售出去的,甚至洗钱,都有百分之八十左右。但前段时间,慕晓东就有和纪家慢慢斩断利益互换的意思,否则纪家这一次也不会派盛秦琪来。”
手指间夹了根燃了一半的香烟,启唇,喷薄出一股青白色的烟雾:“他潜入西城区,一是进行这次的走私行动,第二也有试探慕家的意思,如果慕家真有意脱离的话,纪家恐怕就会下手了。”
怪不得慕家前几年里,几乎都没有什么交易合作,却依旧能够蒸蒸日上,但只有三四年的合作,看来祁父的死,和慕家无关。
双腿交叠在一起,顾少卿单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看来是酒甜想要扳倒慕氏集团的心思,让慕家自以为能够靠着酒甜而不必依附纪家了,所以才生出这么多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好,西城区这摊浑水从六七年前便初露端倪,沉寂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被重新搅动了。”
只有被搅动,才能够让幕后的人重新露出狐狸尾巴。
颔首,顾少卿忍不住回忆着刚刚慕酒甜和自己发生的事情,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迁怒,嗓音矜贵,却透着股问询:“那盛伊人呢?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那就要看她在里面到底参与了多少。”
有些难为,没有捏烟的指尖按了按眉心:“无论怎么说,当年我都感谢她照顾我,而且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长了,如果没有参与的话,我给她一笔钱,让她出国,如果参与了……”
后面的话并未说,却低笑了声,透着股不寒而栗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