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不清楚慕酒甜话中的TA是他还是她,但顾少卿却没问。
带着香味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脸颊旁,顾少卿伸手帮她挽到耳后,垂眸,眼角眉梢温柔着:“好,你现在不想告诉我,我就等你想要告诉我的时候,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但我就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保护好你自己,无论出现任何事情,我都要陪同在你身边。”
慕酒甜想了想,其实在接触的这一年里,她被顾少卿挖出来很多她以前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说到底,这次的事情让他知道了,也无可厚非。
颔首答应下来,刚准备继续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干净的屏幕上跳动着“盛怀暖”三个字。
接起,那边声音密集,有些震耳,慕酒甜心中瞬间闪过很多念头,出口的嗓音紧绷:“怀暖,你怎么了?”
“没什么。”有着细微的动静,向来张扬的嗓音在电流中剩下的只有凉意和浓郁的疲惫,将……直接扔在桌面上,低咒的爆粗口:“靠他妈祁睿峰这个浑蛋,当年我是眼瞎到什么程度才喜欢上他的,还喜欢了这么多年,我真不知道我靠什么支撑了这么长时间,意识流还是求而不得的念头。”
慕酒甜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小身子任由顾少卿搂在怀中。两个人靠的很近,房间安静着,顾少卿大致也能够听到里面的动静。
一阵骂之后:“酒甜,撤诉吧。”
“撤诉?”慕酒甜的脸色瞬间温凉下来,眉心蹙着有些不悦:“祁睿峰是威胁你了,还是耍什么手段了?”
“都不是啊。”
轻笑,无奈的嗓音有气无力着,小手撑着脑袋:“我们只是做了个交易,他将盛家老宅还给我,并撤除对我的经济控诉,我则会对盛伊人的案子进行撤诉,还将壬丰公司的股份还回去百分之十。”
盛家老宅其实并不值多少钱,甚至还没有壬丰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的价值高,可却是身份的象征,还是盛怀暖从小到大最深刻的回忆。
抚了抚长发:“酒甜,你应该明白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当初巴特莱送给你那片别墅区一样,明明知道来者不善,却根本无法拒绝,因为不拒绝,你只会后悔一时,拒绝了,你却会后悔一辈子。”
的确,这样的感受,慕酒甜明白。
可盛怀暖付出的代价实在是有些多,有着经济案底不说,就连任务也丢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直到盛怀暖那边挂了电话,她还没有缓过来,半磕着眸子,下意识抓住顾少卿的手臂:“这件事你之前就知道对不对?”
否则,也不会和她打赌。
“对。”男人的手臂圈着她的身子,以拥抱的姿态,垂首凝眸看着她,缄默了几秒钟的时间:“睿峰现在还没有办法离了盛伊人,他自有自己的打算,至于盛怀暖……”
顾少卿想说祁睿峰以后可以补偿,但想了想,按照盛怀暖的性子,这事情后,恐怕就没有以后了。
他说的简单,但慕酒甜瞬间就明白其中的关窍:“你的意思是,祁睿峰在玩你之前的把戏,用发生矛盾或者是和某个女人关系亲密来作为引出幕后之人的手段?”
其实这些从很久之前便开始了,但顾少卿一直保密没有和慕酒甜说:“酒甜。”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脸上细嫩的肌肤:“乖,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你原本是可以不插手的,虽然盛怀暖暂时是委屈了些,但睿峰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证不将她掺和进西城区的浑水之中,他这是在保护她。”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保护是怀暖想要的吗?”
慕酒甜仰着脸,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是替盛怀暖感到愤怒或委屈,还是为了之前自己的事情:“怀暖不是我,我虽然有点三脚猫功夫,但怀暖实打实的却是从部队出来的,我承认我在追查敌对顾氏集团背后敌对势力的事情上,除了专业知识帮不了你什么,但怀暖不一样。”
深呼吸,她抬手就去拉他拴在自己腰间的大掌:“我有时候真的挺不懂你们的,祁睿峰六年前用西城区太乱将我送出国,现在又用不知名的借口来欺负怀暖,你们兄弟俩是自大到根本就不顾及其他人情绪吗?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无所谓这些事情……”
“酒甜。”
“是不是等到哪天,你们需要推出去炮灰才能够平息事情的时候,也能够将我们毫不留情的……”
“酒甜。”连喊了两声,才将慕酒甜的话拦了下来,顾少卿狠狠的将她拴在自己的怀中:“这是睿峰和盛怀暖之间的矛盾或者是恩怨,你不能够牵连到我。”
看着她的情绪好似有平稳的迹象,长指慢慢的抚摸了下她的脸蛋:“我是无辜的,不是吗?”
一时间,房间里静默无言,他垂下来的眸色黑泽深邃,像是无底洞一般,能够毫不留情的将人吸进去。
有些恼,却不知道自己在恼什么,慕酒甜伸手扒了扒自己的长发,深吸了一口气:“抱歉,我最近的心情不太好,刚刚没有控制住自己。”
“没关系。”他的嗓音低低的:“乖,如果你心情不爽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睿峰,到时候可以让他亲自解释给你,关于六年前的事情。”
“好。”
其实,慕酒甜还真的挺想知道祁睿峰是怎么义正辞严,在六年前的记者招待会上说出那些谎话的。
不算上下班高峰期,可莫名的有些堵,黑色轿车在车流中穿梭着,慕酒甜脸蛋看向窗外,不断后撤的风景就像是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顾少卿。”
“恩。”他接的很快,更没有半分的迟疑。
她将脸转了回来,眉眼带着平静下来的情绪:“抱歉,我刚刚的确不该牵扯到你的身上,虽然你和他是兄弟,但是我也很清楚,你们是两个不相同的人,那如果同样的事情,换做在你的身上,你会选择什么?”
“你说是六年前的事情?”
听着慕酒甜应是,顾少卿微微泛着粗粝的手指抚摸着方向盘,看了眼隔了好多车辆的转向灯,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就算西城区再乱,我自身再自顾不暇,只要你肯不放手,我就不会放手的。”
慕酒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无论什么话,都能够牵扯到别的地方。
当年,就是柳梦榕先放的手,她不清楚他是不是不想要重新经历一遍当初的事情。
转向灯变绿,前面的车辆行驶起来,正巧到顾少卿这里,再次变成红色。
被迫停了下来:“酒甜。”他唤着她的名字,指尖摸了过去,捏着她软若无骨的小手:“你相信我。”
没有回应,慕酒甜和顾少卿对视了几秒,那双湛湛着黑意的眸子太过深邃,她怕自己会管不住自己的心,连忙将脸转向窗外。
原本只是想要分神,却突然看见一道张扬着桀骜的身影一闪而过,熟悉的,在六年前慕酒甜刚刚被驱逐到国外时,午夜梦回经常会梦见。
原以为威廉说他回西城区,她还半信半疑,现在……
想也不想的直接解开安全带,再抬眸,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瞬间慌了,慕酒甜手忙脚乱的推开车门就不顾一切的朝外跑。
“慕酒甜……”
根本无法预料的事情,顾少卿下意识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她推门的瞬间,距离红灯变绿灯只有五秒钟的时间,马路正中央突然蹿出去一道身影,没有注意到的车辆在绿灯时直接开了过去,保险杠贴着她的小腿,刺耳的鸣笛。
瞳孔骤缩,顾少卿只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在这么一刻宛若被撕裂,指尖颤抖着,不顾身后催促的喇叭,推门就跟了出来。
膝头冰凉,慕酒甜像是吓得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歉让开。
可到了马路对面,那道熟悉的身影却彻底不见了踪迹,慕酒甜像是只没头苍蝇一般在街头胡乱寻找着,呼吸急促,不可置信夹杂着慌乱,腿脚一软,差点就跌在地上。
如果不是顾少卿眼疾手快……
捏着手腕的力道恨不得直接捏碎她:“慕酒甜。”
滔天的怒意,被迫被拉进一道冰凉的怀中,她抬头,看着向来维持着儒雅斯文伪装的男人,双眸寒凉入骨,脸色剩下的只有一片深寒的阴狠,浓稠而毫不收敛。
慕酒甜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是多么的危险。
心思一慌,下意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可顾少卿根本就没有丝毫想听的念头,视线没有在她身上做过多的停留,拉着她就往回走。
男人的步子很大,往日里他和她一起走,都会照顾着她的步速,可现在。
踉踉跄跄的跟在他的身后,高跟鞋踩在人行横道的砖块上,有些凹凸不平的感觉,慕酒甜咬着唇勉强跟着,却时不时绊上一下,最终她终于不得不出声:“顾少卿……”
第一次,没有人理她,步速更没有丝毫的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