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此时时辰尚早,闳阕还未与周公会面。
但时辰尚早从来不是妨碍闳阕吃饱就睡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这批古古怪怪的女子。
“哟,这位妹妹生得......生得好生有趣。”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妙龄女子说道:“难怪让大王恋恋不忘,也真是新鲜的很。”
闳阕容貌不出众,女子故意说大王宠幸她只是图个新鲜,引得同行女子纷纷掩面而笑。
不知所云,闳阕都懒得理她们,奈何人家自得其乐。
另一人见闳阕完全没反应,笑意盈盈的上前,“我叫赵雪凝,来自赵国,我外祖是官拜赵国相国的建信君郭开,不知妹妹是何方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闳阕的来历她们早就打听好了,不过区区江湖术士,名门贵女有谁会学什么玄学法术,所以经她一开头,剩下的女子也争先恐后自报家门,无非想让闳阕自惭形秽。
“我是魏国公主,当今魏王是我哥哥。”
“我是燕国人,家中世代为燕国大夫。”
“我是......”
闳阕倏地站起来,让殿内的一干人瞬间没了声音。
“赵国人,”闳阕指着张雪凝,“长平之战秦军坑杀赵国俘虏四十万,亏你还能在这咸阳宫里谈笑风生,真是心胸开阔啊。”
张雪凝看周围本来同仇敌忾的姐妹,都小声议论,不由脸色发白,就因为秦赵关系紧张,她在咸阳宫地位尴尬,如果不是外祖暗地里为秦国做了许多事,恐怕她老死宫中也见不到大王一面,对于闳阙她是嫉妒的,凭什么她一来就赐住偏殿,日夜陪伴大王,现在这件事被眼前这个野丫头挑出,顿时觉得好没脸,急忙推说有事告辞。
“这一位是魏国公主。”闳阕笑着调转枪头。
公主不由挺挺胸,拿出一国公主的风范。
“魏恒子乃晋国大夫,不思辅佐君王,反而事事联同他人三分晋国,实属背信弃义。”
魏云珠被闳阕说的一愣一愣的,虽然有周天子的认可,但此事说来也不光彩,她不是能言善道之人,今日也只是跟在众人后面瞧个热闹,顺便杀杀闳阕的威风,如今被她一说,也不知如何反驳。
“燕国大夫是吧?”
“不是不是。”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女子,现在全成了小鸡仔,连连摆手。
这些事虽不是秘辛,但大家从来都是心照不宣,哪有人直接拿出来攻击她们的。
本来热闹非凡的大殿,大家都做鸟兽散,马上冷清了下来。
闳阕打了个呵欠,其实她一直是个热爱和平之人,无奈这些人太不识相了。
关上门,正想躺床上放空自己,却感受到从主殿方向传来的一丝力量波动。闳阕转身想去看看,还没走两步,又退了回来,往床上一倒,我们无所不能又坚毅勇敢的大王,应该能克服一晚吧。
从闳阕没有一丝心理压力的放任妖物欺压“良善”的行为来看,嬴政的有情人养成计划真是任重道远,还需再接再厉。
嬴政顶着黑眼圈召见了闳阕,一副身体欠安的样子,“说说吧,你的计划。”
闳阕望着王座上的男人,笑眯眯的从怀中拿出一方布帛,赵高自觉的将布帛接过呈上,上面绘着一棵植物,不知是不是闳阕绘画水平有限,嬴政看这植物普普通通,若是长在路边,必然是杂草一类,这能有何用。
“你要找这草?”
“是,你先派人去栎阳县的浮山上找这种熏草,尽量到一些人烟罕至的山涧去找,等找到后,我们就可以动身去齐国了。”
嬴政不知她想做什么,一旁的赵高倒先发问,“上师,这种东西路边到处都是,何必劳师动众跑那么远去挖?”
“额,我的画可能有些小小瑕疵,它外形最大的不同在于杆子是方形的,而且能散发香味,绝非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闳阕汗颜。
嬴政,赵高不由又看了一眼画,长条形的杆子与寻常之物并无二致,方形?这么重要的特征你竟然没画出来!
闳阕一脸无辜,平面图就是这样啊,效果不好也不能怪她呀!
“寡人会派人去寻,但此草有何作用?”一无所知的感觉并不好。
“听说把它佩戴在身上可以治疗恶疮。”
“!!”嬴政咬着牙,怀疑闳阕是别国派来的奸细,专门想气死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如果上师有隐疾,寡人可以免费赠你些膏药,可好?”
“当然我找它的原因不是治病,”闳阕见好就收,还是不要惹毛他为好,“大王也知太公墓下落不明,想找到并不容易,不过呢,太公在世时曾有一头坐骑,名叫四不像,只要先找到它带路,必然事半功倍,这东西特别喜爱吃熏草,我们要求它帮忙,免不得要先备点见面礼。”
嬴政听得离奇,“太公望已是八百年前的人了,你确定他的坐骑现在还活着?”
“大王放心,四不像不是凡尘四脚兽。”
嬴政点点头,令赵高带着画布去传旨,还叮嘱务必说清特征,不要找错耽误工夫。
“好了,在找到熏草之前,你暂且留在宫内好好联系法术,每日练习时间不得少于八个时辰,三日内寡人必须听到雷声,十日内应当引来雷电......”
“大王,大王,”闳阕忍不住打断他,这简直就是先秦版揠苗助长的家长啊,“大王,法术不是文治武功,勤练不一定就能收获成功。”
“寡人明白,勤学不一定会进步。”
闳阕激动的点点头,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嬴政继续说,“但四体不勤一定不会有进步,所以这段时间就辛苦上师要多多以勤补拙,不要辜负寡人期望。”
什么时候她的天赋都要被人嫌弃拙劣了,檀歌就算了,嬴政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也这样对她,怒!
“还愣着干什么?开始吧,若是白日练不够八个时辰,上师晚上恐怕又得在那里委屈一晚了。”嬴政朝角落方向扬扬头,觉得自己对闳阕已经很仁慈了,每日还剩四个时辰给她休息,要不是怕突然管得紧了,适得其反,真想派个人每时每刻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