闳阕醒来时嬴政已不知所踪,翻身下床准备出去看看。
门口传来侍从的声音,“上师醒了吗?”
“嗯。”
侍从带着一队婢女鱼贯而入。
“大王吩咐,小人备下洗漱用品在门口候着,说不要打扰上师休息。”内侍暧昧的笑了笑。
闳阕不解其意,友善的笑了笑,“有劳了。”
“不敢不敢。”昨天可是大王亲自抱着上师回来的,昨晚两人还同帐而眠,这关系不言而喻了吧,他怎敢受闳阕的礼。
“姑娘洗漱完,请用膳。”
闳阕刚动筷子,嬴政就回来了,一夜未眠,他早上出去走走提提神。
“吃完了吗?”
“没有,我才刚吃。”
闳阕还想说什么,就被嬴政打断了,“别说话,快点吃。”
再次来到墓室,嬴政的心情完全不同了,马上就能见到师傅了,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生魂离体是很危险的,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有话就快点说,到时间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你回来。”昨天信誓旦旦的说让嬴政自生自灭,但临行前还是忍不住叮嘱他。
“好,我明白。”知道闳阕是一番好意,嬴政也不想将人生就此断送,等师傅回来,他们再好好叙旧。
两人大眼瞪小眼,“要不你找个地方躺躺。”
不过两人环视一圈,似乎除了玉棺没有其他能躺人的地方了,“要不你们挤挤?”
无视闳阕的建议,嬴政背靠玉棺坐下,“你开始吧。”
闳阕耸耸肩,无所谓的说:“好。”
闳阕跪坐到嬴政对面,双手变换几个手势,金光乍现,闳阕伸出两指引出一团光,注入嬴政额头。
若换成是其他人,自己会这样毫无防备的任他摆布吗?嬴政问自己,答案自然是不会。
在嬴政看来,魂魄离体最大的危险不是自己耽误太久,而是闳阕故意使坏,毕竟当日是自己威胁了她,才有了这次骊山之行。
但因为是闳阕,他才会选择相信她。那个会为了无亲无故的小鬼奋不顾身的人,每每身陷险地还能笑得一脸灿烂的人,即使受他胁迫还在为他的生命着想的人,他们相识不过十日,却已共同经历良多,看着眼前的人,嬴政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惹得闳阕一脸莫名其妙。
不过嬴政很快失去了意识,当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坐在地上,没成功吗?
嬴政站起来,却见地上还有一个自己,双目紧闭。
嬴政起来走了几步,身体轻飘飘的,感觉来一阵风就能被吹走。
“好玩吗?”闳阕好不容易见嬴政有些傻气的样子,忍不住调侃。
“这就是元神出窍的感觉。”
“你的魂魄可称不上元神噢,修行过的魂魄凝聚力会比一般的魂魄更强,你看我的魂魄除了不能触碰外,完全与真人无异,但你的魂魄是透明的。”
嬴政伸出手掌看去,的确能看到手下的地面。
“好啦,你快进去吧,时间有限。”
嬴政点点头,“开棺吧。”
“你刚刚怎么不开,你看我像能推开的样子吗?”闳阕一脸无辜,“你现在可以轻松穿过去,别把自己当人看了。”
嬴政恨自己思虑不周。
“要不我出去叫两人帮忙?”看嬴政犹豫不前,闳阕提意。
“不必了。”嬴政往前跨了一大步,就这样穿过了棺壁,睁开眼看到师傅的脸近在眼前。
“师傅。”嬴政呢喃自语。
突然感受到一股吸力,嬴政不可抗拒的被拽到檀歌的气海。
嬴政状况比昨日的闳阕稍好,檀歌大概知道来的是她宝贝徒弟,因此没让他摔晕过去。
“政儿,好久不见。”
“师傅。”嬴政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这些年还好吗?”
“一切都好,只是没有师傅在。”
两人多年不见,嬴政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事,知道他坐牢了王位,檀歌放下心来。
其实嬴政小时候并不满足檀歌收徒的要求,性格懦弱,胆小怕事,当时她不过是故意和瑾和过不去,才收下他,但既然入了她门下,还是她的首徒,檀歌自然不会亏待嬴政,千辛万苦护送他回秦国,助他登基,帮他铲除嫪毐,如今见他有所成就,心中也很是高兴。
“他还好吗?”
嬴政自然知道檀歌问得是谁,脸色沉下来,“他在齐国好得很。”
“呵呵呵,”檀歌轻笑,“你在还为他出走齐国生气啊,人的境遇各有不同,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不必强求。”
“是,师傅。”
嬴政不知檀歌怎么这么大度,当年宜瑾和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不惜与他们反目,这些年,他和稷下学宫的人也没少在六国活动,妄图颠覆秦国霸业,这样的叛徒,要是落在嬴政手里,他是绝不会顾留情面的。
而且,师傅睡了这么多年,他身边早有了其他的红颜知己,嬴政看了一眼提到宜瑾和就傻乐的檀歌,还是没把这件事说出来,省得他走后师傅一人暗自神伤。
“让你过来是有一件要紧事的,那个女子可靠吗?”檀歌问。
“我觉得她应当可以相信。”
檀歌稍微有些讶异,嬴政少年时并不太相信别人。
“既然你愿意相信她就好,我想醒来有些麻烦。”
檀歌将昨日拟定的计划与嬴政一说,嬴政有些担心,这个方法的确凶险,好在闳阕提出有法宝可用。
“我会让闳阕尽快拿回旗子,让师傅早日回来。”
嬴政还欲说什么,就感到有力量在牵引自己离开,“师傅,保重。”
檀歌目送他离开时还不忘叮嘱他,记得平时多督促闳阕勤加练习天雷诀,以免到时候威力不够。
回到身体里,嬴政睁开眼睛起身,“走吧。”
“你没什么不适吧?”闳阕有些担心。
“寡人无碍。”
路过放置陪葬品的房间,嬴政特地去取了闳阕心心念念的随侯珠。嬴政拿着珠子的手在闳阕面前晃过,引得这人的目光随之而动,嬴政当着她的面将随侯珠收入怀中。
“现在还不能给你,等师傅醒来再说。”
“噢。”
闳阕失望的跟着嬴政往外走,身前的人突然停下来。
“你是如何知道随侯珠放在这里的?”那一日嬴政并未往这边来,也未告诉她随侯珠所在,她却一清二楚。
“我猜。”闳阕又开始胡说八道。
“哼。”想到她能元神出窍,想必早在地宫搜寻过了,难怪见到这些景象丝毫不惊讶,嬴政是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品味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