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说了吗?咸阳宫的那位快不行了!”
“胡说,秦王政正当壮年,以前也没听说有什么病痛,怎么说病危就病危了,我看八成是秦国的诡计。”
此传言出处不详,意图不明,却像病毒一样迅速在各国传播,六国国君翘首以待,相互观望,要不要吃秦国这颗大瓜呢?
咸阳宫内心惊胆战的可不止随时会被咔嚓的太医,李斯大人最近也是忙的够呛。
哎!想他李斯虽不是天纵奇才,但凭借多年来的刻苦努力,也熟练掌握了儒法道各家所长。好不容易靠着“依法治国”的点子傍上嬴政,除掉嫪毐,斗垮吕相,成功上位,无奈天公迫害,靠山山倒,靠树树摇,如今嬴政也可能不行了。
“李大人,李大人”太医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出声打断李斯自怨自艾的时光,“大人觉得意下如何?”
“嗯?”本官刚刚错过了什么,李斯只好向太医投去问询的目光,好在太医虽年老但眼不花,及时会意,“听闻陛下少年时曾坠落山崖,心肺俱损,幸而有少师大人相救,但终究伤了根基,近来国事操劳,且少师大人和郑夫人相继离世,对陛下打击甚大,此时旧疾复发,以我等之力恐怕难以回天,不如......不如张榜寻医,您看如何?”太医心怀沉痛的提出这个建议,当众承认自己医术有限,他也很心痛的。
李斯皱了下眉,港真,这个建议他是不赞同的。他费尽心力才将此事捂下,虽然消息还是被传了出去,但好歹亦真亦假,让人捉摸不透。
本来秦国势强,即使外边消息传得再火热但在没亲眼见到之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张榜不就坐实了这个消息,到时后果不堪设想。但是若不广而告之,陛下恐怕命不久矣。要是王上没了,呃......不等六国大军压境,秦国内的老顽固就要活剐了他,为何自己命途如此多舛,心中不由得流下两行宽泪。
“王将军,蒙将军到。”
“陛下如何?”蒙恬急忙问道。
“还......还未醒来。”太医忐忑的回答道。
“要你们何用,这么久了陛下的病一点进展都没有,陛下若有事,你们统统活不了。”蒙恬当下怒斥太医。
“将军息怒,息怒,我们都希望陛下平安无事,早日痊愈,眼下正是危急之时,更当同心协力,刚刚太医建议要张榜下去,寻找能人义士,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李斯独木难支,实在不好决断,只好把问题抛给王翦,蒙恬,他们都是秦国重臣,手握兵权,要是他们能和自己统一战线,日后也有说辞。
蒙恬看向王翦,李斯考虑到的事,蒙恬自然也想到了,兹事体大,王翦位在他之上,自然应当向他请示。
王剪倒是没有推脱,“此虽为下策,但事已至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李大人就去办吧!但来人的底细务必彻查清楚,切不可病急乱投医。”
李斯得了首肯,命人快快将告示张贴出去。
尉缭回到府邸时已经是深夜,蒙恬今日已回边塞驻防,早朝后和王翦等重臣讨论了一天的秦国军事布防及局势,甚是疲惫,躺下后却久久不能入睡。
陛下昏迷至今,朝中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今日在朝会上竟有人提出国不可一日无君,然扶苏公子尚且年幼,难当大任,要让大王胞弟公子成蟜代为监国,好在王蒙二家力挽狂澜,将提议之人好一顿臭骂,斥责其是狼子野心。
事情虽不了了之,但只要大王一日不醒,就难以打消这些人的痴心妄想。
“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尉缭......en,大人。”闳阕转头一想还有事相求呢,客气一点为好,因此加上了一个尊称。
“什么人?”尉缭猛地听见房内有人,吓得从床上弹起来,惊起一身冷汗,喵了个咪,不会早上才吵了一架,晚上就派人来暗杀他吧,这工作效率要放在正途上,何愁不封将拜相。
闳阕本来斜倚在矮榻上,闻言站了起来,顺手点亮桌上的油灯,刚刚尉缭进来后径直上床休息,连灯也未点,因此一直也没发现屋内还有人。闳阕可是担心再不出声,他可就要睡着了,绝不是故意想吓他。
尉缭借着昏暗的灯光,觉得来人越看越熟悉,而且杀手应该不会这么话多。
“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尉缭认出是熟人,长舒一口气,小命终于保住了。
“下午,走进来的,哎,你别这么看着我嘛,我说的可句句属实,你们府里有个小姑娘出来给人送了条帕子,真是太年轻,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也不知道随手关个门。”
“所以你就进来了......”看来随手关门真的真的很重要啊,接下来有必要全府普及,尉缭暗自握紧拳头。
“嗯嗯,本来我还愁着怎么进来呢,你现在身份高贵了,想见你可真不容易。”闳阕状似哀怨地说到。
尉缭打了一个激灵,连忙道:“不敢不敢,你想见我派人通传便是,有什么难的。”
“噢~是吗?”闳阕拖长了音调,尉缭用力点点头,来,看我真诚的目光。
闳阕话锋一转,“听说你主人病的快死啦。”
主人?我是宠物吗?还主人?尉缭心中不满,加重语气说到:“是‘王上’病重,所以在下这几日公务会比较繁忙,恐招呼不周。”
“你们要办丧事了吗?”闳阕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尉缭一脸惊呀,他刚刚这么说了吗?“王上虽身体欠安,但还远远未到要......额,发丧的时候,外边已经有这样的谣言了吗?”
果然天象诚不欺我,天命之人果然命硬!闳阕真诚的握住尉缭粗糙的爪子,“尉卿,现在有一个大好机会摆在你面前。”
他能不要吗?尉缭努力保持笑容,礼貌的表示您有什么吩咐。
“推荐我去咸阳宫!”
尉缭一愣,当即选择嚎啕大哭,“大王一直爱民如子,且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愁,你就放他一条生路吧!反正你不找他麻烦,他可能也活不长了。”可千万别连累他啊,尉缭表示心累。
闳阕无言以对,“你说的对,我与他素未蒙面,所以请你给一个我要杀他的理由。”
“哈?en......en哈哈哈,真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我以为你想替天行道呢。”
闳阕面无表情,“噢~你们大王不是爱民如子吗?还需要我替天行道。”
“失言失言。”尉缭捂着嘴巴,尴尬的说到,他也是联系上下文得出的结论,谁让你一脸嬴政驾崩我好开心的模样。
“不知姑娘想去咸阳宫所为何事?”
“你们不是张榜找高人吗?我就是高人。”
“姑娘愿意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不过姑娘为何对陛下的生死如此上心。”闳阕的能力他清楚,但她向来不喜欢和官场的人打交道,更遑论大王级别的。
“因为我是个古道热肠之人。”
尉缭:......你当我傻?
“咳咳,”这瞎话闳阕都听不下去了,“其实我夜观星象,嬴政的命星有帝王之势,但近来星光黯淡恐有性命之忧,为了天下局势,我决定出手相救。”嗯,这么说就可靠好多了!
“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心系天下,在下佩服,佩服。”知道问不出什么,尉缭一番虚情假意的商业吹捧后,提出“良心”建议,“既然如此,你去府衙揭榜就行。”
哼,没人推荐的下场就是要被查祖宗三代,要不她早去了。
“你觉得他们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随意诊治你们大王?”
“这......”的确是个问题,“那你是想......”
“是你想。”论编瞎话,还是尉缭擅长,她尊重他的专业。
“好好好,”尉缭无奈的应承下,“那你先住下,等我安排一下,就和李斯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
“徒弟。”闳阕马上接口。
“哈哈哈,徒弟好,我刚刚就是想说徒弟的。”尉缭心虚的大笑,他的命很宝贵,可不敢当什么便宜老父亲。
闳阕斜睨了他一眼,表示不想对此人发表多余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