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夜看着箫云澈,后者根本就是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但箫云澈如此模样,让完颜夜心里慌神,总感觉他这话里有话,或者说是有什么陷阱再等着他。
思忖半晌,完颜夜道:“那这第二个要求只能先放一放了,我...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我父皇。第三个要求是,未来五十年,大碶与玄灵休战,结友谊之邦。如若两国中一国涉及到与他国之战争,另一国必须全力相助。”
“这也是你父皇的意思?”箫云澈倒是不觉得大碶的皇帝会想要休战。
“这是我的意思,也会是我父皇的意思。”
箫云澈点点头,道:“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发兵攻打姜国?”
完颜夜闻言惊讶的看着云澈,愣了好久才道:“我万万没有想到,你把我看的这样透。”
“姜国常年在你北方烧杀抢掠,以至于北方常年不得安宁,这个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之所以一直未发兵,是因为顾忌西北方的辽国。姜、辽两国因为姻亲互帮互助,若是姜国有难,辽国必然设法相救,很有可能从西北方发兵攻打大碶,到时候只会闹的更加严重,这也是你说的。”
“锦钰,你果然都记得。”完颜夜点点头:“那么,你会帮我吗?”
“第一个要求,商贸互通,我能答应你。第二个要求,你父皇权衡利弊,我相信他也会同意。至于这第三个,我不能答应,但,新皇可以。”
完颜夜一愣,然后笑着道:“你是当在我大碶营里没人管得了你是吧,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我箫云澈眼下本就是叛军,说这话,岂不是更应景。”
箫云澈说的云淡风轻的样子,完颜夜却听出一丝无奈,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会尽快回去跟我父皇商议此事,这些日子,你可以安心处理玄灵的内乱,再见之时,希望你不再是叛军。”
箫云澈起身,拱手道:“有劳了。”
完颜夜也跟着拱手道:“两国友好,便在你我,锦钰,拜托了。”
二人均是常年奔波在战场上的人,见过多少血腥,如今就有多不想打仗,都说开疆扩土,可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的场景,午夜梦回,总能让他们胆战心惊。所以两人惺惺相惜,都想尽力平息战乱,安定边疆。
“我该走了。”箫云澈起身告辞,完颜夜哈哈一笑道:“怕嫂夫人担心?”
“我一直不回去,该担心的是你。”
完颜夜笑容一僵,想到听来的关于袁清洌的传言,再想一想燕丹,随即露出一抹苦笑。
箫云澈见他的模样,尽然有些想笑,他的清儿果然厉害的紧,转身欲走,却听完颜夜道:“锦钰,我等着你的新皇。”
呼出一口气,云澈眼眸亮了亮,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清冽与枫焱等人正商讨着这几日的战事,忽然有人来报,有敌军袭击,屋里的人均是一惊。这箫云澈前脚刚离开,大碶就有兵突袭?不免让人有些诧异和担忧,完颜律津却皱着眉道:“来的恐怕不是大碶的军队吧,完颜夜不会做出这种事。”
云廉蹙眉,抚着额道:“不是大碶,哪会是谁?”
轩辕枫焱冷静的听着,心里却已经有了计划,昨夜见过完颜夜,他知道,云澈看人从来不错,完颜夜不可能是这种两面三刀的人,那么如今能来袭击的,想必就是玄灵来征讨他们这些‘叛军’的人了,虽然不知道此番会跟谁遇上,但也迅速部署,点兵应敌。
云澈还没有回来,枫焱一个人出去难免让人担心,完颜律津身份特殊不能出现在阵前,云廉几日前的旧伤未愈不宜再战,于是,袁清洌再次披甲上阵。
两军相对,对方领军之首正是六王爷轩辕岱永,一见轩辕枫焱和袁清洌一起出战,这位六王爷仿佛一只傲娇的凤凰,打着马大摇大摆的立于阵前,嚷嚷道:“原本以为,安宁郡主是个洁身自好的女人,没想到,这会儿尽然跟老五勾搭上了。”
袁清洌冷眼看过来,还未开口,却见枫焱一箭射了出去,直直逼近轩辕岱永,后者赶紧侧身避开,怒目而视道:“老五,我劝你赶紧放弃抵抗,不然,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枫焱哈哈一笑:“你若讲情分,今日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是你们欺人太甚,皇位本来就是太子的,老四却不知死活非要去争!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是你们,不忠不孝!”
“你来跟我说忠孝,你们欺上瞒下,扭曲事实,勾结大碶,还敢跟我谈什么忠孝,你们才是不仁不义!”
“哈哈哈,勾结大碶?勾结大碶谋反的是你们,我们是奉命讨伐叛军!”轩辕岱永扬了扬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圣旨道:“轩辕枫焱,你还不快快放下兵刃,同我回京中领罚!”
看着他手里的圣旨,枫焱觉得这东西今日异常的刺眼,它仿佛一把利刃,硬生生的刺进他的心口,于他而言,这圣旨,就是他的那位父亲对他的怀疑与不满,是他的催命符。
见枫焱沉默不语,袁清洌自然也知道他此刻内心的痛苦与无奈,心里担心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呵呵呵笑起来,这一笑大家都停了下来,轩辕岱永更是莫名其妙的打量着她。
“六王爷好威风啊,奉命讨伐叛军?奉谁的命?叛军又何在?”
“哼,你怕是糊涂了,奉命,当然是奉父皇的命,这叛军嘛,自然是你们。”
“我们?证据呢?奉皇上的命?在场各位谁看见了?依我看......”袁清洌顿了顿,扬声道:“你根本就是假传圣旨,污蔑忠良!”
“你!”轩辕岱永怒极反笑:“安宁郡主好厉害的一张嘴呀,如此颠倒黑白。既然你们不知悔改,那就别怪我。都给我杀!”一声令下,乌压压的一群人冲上来,枫焱这边也毫不示弱,将士们都冲了出去厮杀起来。
两军交战,自然是血流满地,尸横遍野。不过一会儿功夫,耳边便传来阵阵的哀嚎声,这声音混杂着兵器的撞击声,尤为刺耳。袁清洌一剑刺破一个人的手腕,那人便扔掉兵器,疯了似的冲过来,清冽收了剑,一掌打在他肩上,那人一下退出去好几步。两个人正预再打,却听长长一声号角声响起,那人一愣,袁清洌也有些莫名其妙,眼下两军交战,虽然仍在拼命厮杀,可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讲,轩辕岱永都是有优势的,甚至说时间越长,他们越有机会获胜。可刚刚却是吹响了撤退的号角,这是怎么回事?
轩辕岱永带着人迅速撤离,鏖战的将士们也不敢不听军令,只好跟着撤退。枫焱见他们突然撤退逃跑,心里虽然诧异,但还是召集了一小队人马追了上去,想从前面的林子里绕过去,再击杀几个对方的将领。袁清洌见枫焱冲出去,心里顿时生出不安,于是翻身上马想去阻止,却不知道从何处飞出几支箭,清冽好不容易躲过,胳膊也被划伤,再起身,哪里还有枫焱的身影。
明明有胜算却莫名退兵,枫焱追出去的时候根本无人阻拦,自己想追却有暗箭来袭,清冽越想越觉得不对,吩咐身边的人回去通报,自己带着人继续追了出去。
枫焱追出去,穿过一条小溪流,埋伏在夹岸的草丛里,不一会儿果然见轩辕岱永领着一大队人马过来,待他们走进,枫焱手一挥,将士们迅速响应,一时间飞来的箭雨让轩辕岱永心下大骇。
枫焱好歹曾经也是在战场上磨砺过的,虽然之前没有独自领军的经验,但也见过战场上的血腥。而轩辕岱永就不同了,他从没上过战场,纵使在京中的时候也是杀人不眨眼,却从不像战场上这般血流满地,方才一个将士死在自己面前,溅了他一脸的血,这让原本就有些慌神的轩辕岱永更加的崩溃,立刻就吹响了撤退的号角。此刻稍微年长的将军们原本正在聒噪的跟他说着些什么,那知道这看似安全的小道突然就飞出了这么多支箭,让他更加的慌乱了。
他慌神,其他的人倒也不至于慌了阵脚,毕竟都是历经沙场,马上就明白是有敌军伏击,立刻开始迎战。
一波箭雨过后,轩辕岱永等人略显狼狈,好些个将士冲到草丛那边,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了。有好几个将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更别说年轻没经验的小兵了。轩辕岱永看着眼前的死伤者,眼神中露出一丝狠绝。挥了挥手,身边的一个人带着一小队人,抄小道追了上去。
枫焱见此次伏击得逞,心里欢喜,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不能硬碰硬,于是箭一发完就悄无声息的撤走了。
返程途中,大家正沉浸在此次伏击的喜悦中。走在前面的轩辕枫焱却是脚步一顿,后面的人自然也跟着停下来,随着枫焱的目光看过去,小道中立着一个人,一身黑衣头戴斗笠,一把大刀握在手里,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出一丝刺眼的光芒。
突然,那人抬手狂奔而来,直逼枫焱的方向,其他的人想要阻拦,却被冲出来的一小队人隔开,根本无法靠近。
不过三招,枫焱顿觉后背冷汗连连,生生接了第四招却是一阵剧痛从虎口传来,霎时间双手被鲜血染红,枫焱顿住身形,改双手握剑。见他如此模样,对方却是轻蔑的嗤笑一声,复又迅速袭来,速度之快让枫焱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他一刀划在胸口,铠甲迅速裂开,一条鲜红的口子迅速出现在枫焱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