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袁清洌和老夫人是箫云澈最放心不下的,如今知道了老夫人的情况,清冽也来到了自己身边,自然也就放了心,于是箫云澈迅速整理好一切,安排刘、朱两位将军继续留守,自己带着袁清洌等人一同去了绥安,与轩辕枫焱等人会和。
枫焱这头倒是没有云澈那般轻松,虽然也曾上过战场,但毕竟自己不是主帅,如今这担子落在自己身上,有时候也会觉得疲累。战场血腥,与平日游荡江湖所见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有时候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出去一趟,就再也没有回来。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受伤,看着他们因为疼痛而满地打滚,看着他们在自己的眼前死去......枫焱内心波动万分,却也透着一丝无奈。
风沙弥漫,枫焱站在城墙上,顶着烈日看着城墙外叫嚣的敌人,两天过去了,他们一直在城门外叫嚷,骂骂咧咧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来恶心他们,却从来没有发起主动进攻,枫焱虽然疑惑,却也不敢懈怠半分。
正是因为这样,给箫云澈的信送不出去,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不知道云澈那边情况如何,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抉择。
外面的敌人,数量是他们现在人手的三倍,如果打开城门开战,绝对没有把握取胜,如果输了,自己如何枫焱其实并不在意,但城中还滞留在此的人,就真的是没有活路了。
箫云澈站在一个高高的石林上,远远可以看见绥安城外围满了大碶的军队,观察了很久,发现对方并没有要强攻的意思,心里有了主意,叫来几个副将,排兵布阵,计划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云廉攻左翼,副将蒋魏攻右翼,自己从中间突围......云廉却觉不妥,一来蒋魏年纪轻且刚刚升为副将,带兵打仗经验不足,怕有闪失,二来由云澈走中军未免风险太大,万一有什么不测,这边就失去了主心骨。这样一分析,大家也觉得此事不妥了。
“诸位的担忧,我知,然而现在除此并无他法,就这样吧。”箫云澈自然是知道风险的,但如今军中可用之人并不多,实在是没有别的人选,所以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谁说没有别的办法。”袁清洌站起身道:“依我看,不如云廉和蒋魏攻左翼,云澈攻右翼,突围,交给我。”
“清儿不可胡闹。”
“我哪里胡闹了,要知道我可以从京中一路杀过来的。”
箫云澈皱着眉看她,她却只是浅浅一笑,扬了扬手里的剑:“我知道你担心,但现在当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再者,不是要出其不意吗?有什么比一个明明不可能出现在战场上的人杀出重围更出其不意呢。”
云廉上前一步,拉着箫云澈道:“我觉得嫂子说的有道理,哥,不如咱们就按嫂子的方式来吧。”
箫云澈叹了口气,背过身思量起来。不过半晌,箫云澈就拿定了主意,按袁清洌的方式,分配了现有的人,众人修整一番,准备出发。
袁清洌骑在马上,摸了摸手里的揽月,收到左右两队人马到位的讯息已经过去了一炷香时间,袁清洌却迟迟没有动作,跟在后面的人不免诧异,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一路跟过来的江湖人士倒是对此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只当是清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刚刚拨过来的几个将士心里则是惴惴不安,心里多多少少对这位‘女将军’有些不信任。
大家各怀心思的同时,也并不敢多说什么,有几个胆子大的也只是私底下嘀咕几句。
青平策马来到袁清洌身边,众人立刻看过去,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袁清洌只是微微一笑道:“时机到了,我们出发吧。”抬手用揽月发出一箭,破风之势让几个将士看傻了眼,又听袁清洌道:“诸位,此番不是拼命,能斩杀多少敌人就杀多少,但请诸位保重自身!”
众人一听,立刻响应。
一声令下,一队人马立刻冲了出去。清冽冲在最前面,红衣在夕阳的映衬之下格外的耀眼,青平和寒鸣在左右两侧,尽量让袁清洌可以冲的更靠前一些,大碶军被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不过到底是受过训练的军士,很快便恢复了战斗状态。
清冽变弓为弩,一手持弩一手持剑,进可攻,退可守,左右又有两个帮手助阵,很快杀入对方阵中,与大碶领军主帅燕丹正面撞上,那燕丹一看冲入阵中的人竟然是个女人,轻蔑的一笑道:“玄灵无人了,女人也出来打仗!哈哈哈!”
袁清洌抬手就是一箭,直逼燕丹面门而去,燕丹面不改色挥刀挡住,哈哈一笑道:“就你这点小伎俩,是跟本将军挠痒痒吗?”
清冽收了揽月,迅速策马上前,燕丹看着她冲过来,只是骑在马上笑,清冽离的近了,一剑刺过去,燕丹没想到袁清洌出剑的速度这么快,举刀要挡,哪知刀刚举到一半便听见一声凄惨的马鸣,原来袁清洌这一剑乃是虚招,实招则是她插在燕丹马脖子上的匕首。
战马脖子受了重创,嘶鸣一声,前蹄扬的老高,燕丹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好在他迅速抓紧缰绳,一个翻身平稳的落在地上,然后抄着刀向袁清洌劈过去。清冽弃马飞身上前,扬剑主动迎上这一刀,刀剑相碰,火花四溅,顺势再刺一剑,清冽转身绕到燕丹身后,左手发出几枚银针,直直插进燕丹背部的几处要穴,燕丹踉跄几步,重重的挥刀用内力逼出了银针。
清冽心道这燕丹果然厉害,不愧是大碶的上将军。避开被燕丹逼出来的银针,清冽继续发力,剑招更快更狠了,燕丹拆招也渐渐变得吃力起来,虽然燕丹骁勇,但魁梧的身材当然比不过清冽的灵活,几十招下来亦是气喘吁吁。
燕丹吃力,清冽其实也好不到哪去,连日来一直在杀敌,这几日虽有休息但毕竟是女子,体力自然也是跟不上的,心里想着应当速战速决才行,一边想,手里的剑招更快,几次划伤燕丹,后者却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根本不放在眼里。正此时,一支箭射穿燕丹的右腿,燕丹狂叫一声,硬是撑着没有倒下,回身空挥出一刀,而后才看见骑马立在数十步之外的箫云澈。清冽见此,一剑刺过去,燕丹迅速反应,一拳挥过来,刀紧随其后,清冽翩然躲过一拳却被刀划破手臂。云澈飞身上前,一剑劈下,燕丹来不及闪躲,只能微微侧身,云澈一剑劈在他的肩上,鲜血喷出,迅速染红衣襟,燕丹大怒,不再跟清冽过招,只挥刀向箫云澈砍去。大抵是因为清冽是女子,燕丹不放在眼里,觉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所以并未用全力,但跟云澈打就不一样了,步步都是杀招,云澈自然也是如此。两人身上都有伤,不过数招之后更是伤上加伤,清冽在一旁看着也是胆战心惊,想帮忙却也插不了手,每次想要参与进去,却总是会被云澈挡在前面,于是也只能在外围护着,不然其他人去干扰云澈。
燕丹从下往上,一刀挥过,劈开了云澈的战甲,留下一条浅浅的血印,云澈翻身一剑刺进燕丹的腹部,脚尖一点,左手顺势抓住燕丹还在淌血的肩膀,用力一推,剑从燕丹腹部穿过,燕丹一掌推开箫云澈,倒退两步,云澈迅速反击,伸手拨出剑转身一挥,正正的划破燕丹的喉咙。
燕丹断了气,大碶领军主帅死在了箫云澈的剑下,大碶军中大乱,许多大碶军士丢盔卸甲而逃,几个副帅想要继续作战,绥安城却突然城门大开,一对对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城,或是擒或是杀,吓的几个副帅赶紧召集人马,打马而去。
将士们为胜利欢呼,轩辕枫焱站在城墙上,看着底下那一抹红色的靓丽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她来了,曾经他想过,终有一天他会跟她再重逢,却不曾想,这重逢竟然还是在战场上,不是他凯旋而归,而是她披甲而来。
随云澈而来的人马进了城,受了伤的人被安置在伤兵营,云澈带着伤却是没有办法休息,见了枫焱,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便开始讨论起战事,清冽随在云澈一侧,时不时看一看他的伤,有时候也会插几句话,这样一直到了深夜,几个人都饿了,方才停下来,吩咐了去弄些吃食。三个人便在院子里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啪嗒一声,三个人同时停下动作,静静听着,一会儿又是啪嗒一声,袁清洌皱着眉起身,看着声音的源头,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翻墙而入,清冽上前一步,随即甩出鞭子,直直像那人飞去,那人身子一顿,竟然一把抓住鞭子,喘着气笑道:“好不容易逃到这里,郡主,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