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洌奇怪皇上为何此时问出这样的问题,思量道:“清冽所知,云澈是个好人。”
“好人?”皇上听到这样一个答案显然有些意外,眉头深锁,双目圆瞪,继续道:“宸王这一双手,在战场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你说他是个好人?”
袁清洌心下一跳,却也不敢流露出半分慌乱道:“宸王在战场如何,清冽并不知晓,可方才皇上问的是云澈。清冽所知的云澈,孝顺恭敬,处事冷静,对清冽,也是时时关心。”
皇上闻言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道:“他处事冷静?他刚刚把自己的情绪毫无保留的表现在脸上,这是冷静吗?”皇上踱步走到袁清洌面前轻声道:“他早上闯进朕的寝殿,诉说你昨日的遭遇,朕看不出他有丝毫的冷静。他口口声声求朕赐婚,朕让他出去跪着,他也不求饶,这就是清冽所说的冷静?”
袁清洌呆呆的看着皇上,箫云澈他,请皇上赐婚了?
“箫云澈若是真的冷静,不会不顾全大局,不会把自己的心思表现的这么明显。除非......”皇上说着,似有怒气,袁清洌心里有些担忧,箫云澈只是淡淡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皇上看见云澈的反应,心里对一直以来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缓缓道:“除非,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把自己的软肋,展现在朕的面前,而清冽你,就是他的软肋。”
袁清洌刚想开口,却见箫云澈跪下道:“皇上英明。”
袁清洌感觉自己眼泪要流出来了,云澈此刻所做,证实了皇上的说法,认可了皇上的说法,一时间她尽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三人相对无言,箫云澈跪着,一动不动,袁清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皇上静静的看着箫云澈,却也悄悄的观察着袁清洌的反应,看到袁清洌此刻眼中泛着泪光,心下还有什么不明白。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道:“你起来吧,带清冽回去,你所请之事,朕已有决断,都退下吧。”
箫云澈站起身,跟清冽一起告退,还未到门口,却又听皇上道:“清冽,朕还有话问你。”
箫云澈对清冽淡淡一笑道:“我在殿外等你。”
袁清洌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皇上看着袁清洌,沉默的好一阵儿,才缓缓开口道:“朕总想着,把你多留些时日。”
袁清洌看着皇上,霎时间热泪盈眶,她心里是明白皇上的意思的,今日之所以会请她进宫,一方面是体谅她昨日受的委屈,一方面,对于箫云澈的求旨,他也想看看袁清洌自己的反应。
“朕总想着,你还小,你母亲不在身边,父亲又不中用,朕身为舅舅,也该为你多把把关,朕看不上的人,休想能娶你。朕一直在琢磨,该把你许给怎样的人,才对的起你和你母亲,才对得起太后。”皇上说着,眼中也似有泪光,顿了顿复又低着头道:“朕看的出来,箫云澈那小子,心里有你,可朕又担心,他会......”
皇上讪讪的坐下,脸上全是哀伤的神色,袁清洌走到皇上面前跪下道:“舅舅心疼清冽,清冽明白。舅舅心里的担心,清冽也是明白的。”
“你明白?”皇上似乎觉得难以置信:“你小小年纪,如何能明白?”
“舅舅担心云澈会跟父亲一样,是个负心人?”袁清洌声音很轻,却深深的在皇上的心里扎了一刀,清冽看着皇上,继续说到:“舅舅心里是知道的,云澈与父亲并不相同。”
皇上闻言叹了口气道:“朕曾经也以为,袁和之与旁人不同,可是他...”
“舅舅,清冽心里清楚,云澈他不会。”
“你这样坚定?倒是让朕想起了你母亲当年的样子。就跟你现在一样。”
“不,舅舅,我跟母亲不一样,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请舅舅相信,所有对清冽好的人,清冽都会感激、会报答,但若是太过分,清冽也会有自己的办法制止,绝对不会让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受了委屈。”
袁清洌的神色如常,却让听到这些话的皇上为之一振,他尽然会觉得,眼前这个在自己眼里还是个孩子的人,能够做到她刚刚所说的这些。不仅如此,他知道,她能做的更好。皇上扶起袁清洌道:“你也别跪着了,地上凉,你昨日受了惊吓,朕也不留你了,你且先回去,朕吩咐钦天监算算日子,再跟你祖母合计合计,给你们赐婚。”
袁清洌闻言正想跪下谢恩,却被皇上拉了拉,不让她跪下去。袁清洌也就只好轻声说了句谢谢舅舅。皇上却低语道:“这事儿你先不要告诉箫云澈。朕就是要磨磨他的性子。”
袁清洌闻言轻轻一笑,点头称是,皇上也笑了,袁清洌又福了福身,方才转身出去。
走出大殿,袁清洌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负手而立在不远处,微风徐徐吹动他的发丝,外侧的手包着纱布,血迹斑斑,这让袁清洌的心微微有些疼。
箫云澈听见动静,回头一眼就看见停在门口不动的袁清洌,她的眼睛盯着他的手,露出一副哀伤的表情,这一瞥箫云澈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浅浅一笑,来到袁清洌身边,伸出那只被纱布包裹的手道:“清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的手,是饿了吗?要咬一口吗?”
袁清洌的情绪本来就不高,却听箫云澈来这么一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见她愣愣的模样,箫云澈脸上的笑意更深,拉了拉她的手道:“走吧,我们回家。”
说着也不等袁清洌回话,拉着她往出宫的方向走,路过长廊,迎面走来了四爷和五爷,意外的是三王爷尽然也在,轩辕枫焱看箫云澈拉着袁清洌的手,皱着眉道:“云澈,你此举是不是太草率了点?”说着用手指了指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袁清洌意识到他说的没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箫云澈握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我已经请旨赐婚了,而且皇上已经答应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他们并没有收到旨意,这是什么意思?本还诧异,却听袁清洌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皇上答应了?”
箫云澈的手握的更紧,道:“原本只是猜测,现在证实了。”
“你套我话?”
“没有,如果皇上压根就没想过答应这件事,就不会让我挪去养心殿门口跪着了。再加上方才皇上让我们一起回去,说明他已经有了打算,还留你说话,想必,是要请钦天监挑个良辰吉日了。”他说的头头是道,袁清洌听着也有些惊讶,他尽然把皇上的心思摸的这样透。
“所以,你早上会跪着上朝,是因为你请旨赐婚?”轩辕枫焱当然是诧异的不得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箫云澈。
箫云澈只是点了点头,面对他们语气有些淡淡的道:“清儿还不是很舒服,我们得先回去了。”说完拉着袁清洌欲走,就听轩辕凯东道:“阿宁,昨日之事,是我失察,让你受委屈了。”
袁清洌摇摇头刚想说话,却听箫云澈道:“三王爷不必客气,涉事之人已经收押,三王爷不必自责。”
这话说的尽显客气,但也是过于的客气了些,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出话里的疏离之意,袁清洌拉着他道:“你别这样,这件事不关三哥的事,你知道的。”
箫云澈也不看旁人,只盯着袁清洌道:“我不怪任何人,只怪我自己没有照顾好你,我不敢想,若是我晚到一步,会是怎样的局面,我真后悔送你那把匕首。”
袁清洌摇摇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箫云澈制止,侧头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往后也不会再提起了,清儿需要休息,我们先回了,各位自便。”
说罢拉着袁清洌头也不回的走了。
轩辕枫焱愣愣的道:“箫云澈是在生气,不仅气三哥,也再气我们?”
轩辕奕晗轻笑一声道:“如果这世间能有什么事让云澈失去理智,大概就是清冽了。”
袁清洌因为还很虚弱,坐在马车里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箫云澈一直抱着她,静静的陪着,两个人都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马车停下来,袁清洌坐直身子道:“到郡主府了?”
“不,宸王府。”
袁清洌晃了晃脑袋道:“为什么不送我回去。”
箫云澈抬手拨弄了一下袁清洌的发丝,道:“在你身子大好之前,先住宸王府。”
“这怎么可以,像什么样子。”
“你不必担心,我是奉旨照顾你。”
这话袁清洌就更不明白了,不明所以的问道:“你休要唬我,皇上根本没有下旨。”
箫云澈握着袁清洌的手,她的手很凉,引的他心里一惊,道:“皇上没有下旨,我是奉太后懿旨照顾你的。”说话间,一丝内力从手指传入了袁清洌的身体里。
袁清洌见他如此模样,知道他担心,自己也就好好的受着他的关心,轻声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太后懿旨?”
“清儿放心,这次没有乱来,是我亲自去求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