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冽一觉睡到天亮,收拾停当之后便跟顾嬷嬷一起进了宫,昨日获封郡主,今日该去向皇上谢恩,而此时皇上尚在早朝还没有下朝,她便先去了福寿宫。太后一听袁清冽来了,赶紧唤了进去,袁清冽进去发现丫头们正在收拾桌子,看来太后刚刚用完早膳,只是似乎吃的并不多。
“皇祖母是胃口不好吗?怎么早膳吃的这么少。”清冽行礼后微笑着问太后。
“哀家老了,常常这样没什么胃口,你今日怎么进宫啦?”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袁清冽坐在她身边。
“祖母莫不是嫌弃清儿太吵,不然怎会嫌清儿来的多。”
“你这丫头,哀家何时嫌弃你了,倒是巴不得你天天来看我。”
“哎~原来最懂祖母心事的是皇上而不是清儿,多亏了皇上昨儿下了旨让清儿可以随时进宫陪伴太后,清儿高兴了一晚上了。”
“原来是这样啊,清儿今天进宫,可有向皇帝请安谢恩呀?”
“皇祖母,清儿去了,只是皇上还在早朝,未曾见到。”
“这样啊,曾嬷嬷。”皇太后唤来曾嬷嬷,让她安排一个人去等着皇上,如果皇上下朝了,就告诉他清冽进宫了,然后再回来请清冽,曾嬷嬷这就下去安排去了。
“还是皇祖母想的周到。皇祖母,昨个儿回府之后丫鬟们做了些点心,清儿吃着觉得味道不错,今儿就给皇祖母带了一些,祖母尝尝可好。”
“当然好啊,清儿有心。”
“太后娘娘,徐太医来请平安脉。”门口的声音刚落,就看见一个人躬身走了进来,拉着袖子给太后行了礼,太后应了声平身,太医起身,才看见太后身边还坐着一个人,却是他没见过的,也就不知道要如何行礼了,正踌躇间便听太后说道:“这位是安宁郡主。”
徐太医一听是安宁郡主,赶紧跟清冽恭敬的行了一礼,清冽起身微微福了福身,道:“徐太医不必客气,快来给太后把脉吧。”
“是。”徐太医上前,为太后把脉,半晌之后收了手,说到:“太后身子无碍,只是饮食不好,需多加注意,微臣去开个健脾的方子,太后先吃着看看。”
“诶,凭你那是些什么好方子,哀家可不吃,吃了也未必有用,就不要麻烦了。”
“是啊徐太医,怎么能让太后喝药啊,哪得多苦啊!”袁清冽这样一说,徐太医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郡主,良药苦口啊!”
“可是多麻烦呀!太后只不过是食欲不佳,哪里用得着吃药呢?!”清冽笑着说:“不如这样,我一会儿去跟皇上请旨,让皇上许我住在这福寿宫,每餐太后吃多少,我就吃多少,这就行了。”清冽说的一脸认真,倒是旁边的太后和徐太医明显一愣,曾嬷嬷则在一旁轻笑出声,太后听见曾嬷嬷笑,才对着清冽道:“你这丫头,我当你是心疼我,帮我说话,这怎么……我吃多少你吃多少,你得瘦成什么样啊。”
“这样可不就省的麻烦了吗?祖母若是担心清儿瘦了,便多吃几口就好了嘛。”
“太后娘娘,奴婢觉得郡主的话有道理呢!”曾嬷嬷在一旁帮腔说到。
“这有什么道理,哀家不听,徐太医,你去开方子,让人熬药。”徐太医一听立刻躬身应是,然后转身欲走,却被清冽叫住,问他道:“徐太医常年照顾皇祖母,安宁想知道,祖母这头疾是个什么情势。”
“回禀郡主,太后娘娘的头疾不是一日两日了,乃是当年寒气入体却又未曾根治,加上日积月累的有些伤怀,难免有些加重。”
“原来如此,可有根治之法呢?”听见清冽这样一问,徐太医还未开口,就听见太后说:“哀家都一把年纪了,还管这些做什么,根不根治的也不重要。”
“祖母这话怎么说的,能根治当然要根治,祖母疼清儿,难道希望清儿为了祖母的头疾日日担心?祖母放心,祖母的头疾好了,清儿也会常常进宫陪您的!”听着这语气,到像是在哄个小孩子,曾嬷嬷又是一笑,太后亦是莞尔,嗔骂道:“你这丫头啊!这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那也是您宠着呀,徐太医您说吧。”
“郡主,太后的头疾是可以根治的,只是需要太后配合这服药才行。”
“那就好办了,麻烦您也将方子开好吧。”清冽转头看向太后,却见太后一脸愁容,笑着道:“祖母可是怕苦,清儿可是给您带了点心的,您尝尝吧,保证有了这点心,吃药就不苦啦。”清冽起身去桌子上拿着食盒过来,打开盖子就能闻到一阵馨香,徐太医凑过来,仔细又闻了闻,道:“郡主这糕点里可是加了药材?”
“徐太医不愧是太医院的主院,这糕点里的确加了药材。”
“郡主可否……”
“徐太医试试看吧。”清冽又岂会不知道徐太医的心思,徐太医听见清冽这样说,便道谢这接过一块糕点,掩嘴侧身放进嘴里,慢慢品位起来,闻着芬芳的香气,太后也忍不住吃了一块,一下子就笑了,觉得这糕点甚是可口,甜而不腻,对清冽说到:“你说这糕点是你的丫鬟们做的。”清冽点了点头,太后道:“她们也都是些心灵手巧的孩子,做的好。”
“郡主的这个糕点,对太后的病症,似有对症下药的意思啊。”一旁的徐太医终于慢慢吃完了一块糕点。
“哦~清儿是这样吗?”太后看着袁清冽问。
“祖母,昨个儿出宫时跟曾嬷嬷说起过您的头疾,回去就跟丫头们说了,便做了这个糕点,祖母不会怪清儿吧。”
“怎么会,你有心啦!”太后微微摆摆手,看着清冽笑了。
“徐太医,这糕点可有不妥之处?”
“回郡主,这糕点很好,没有不妥之处,这药的用法用量,掌握的极好,郡主的这个丫鬟,想必也是个精通药理的。”
“丫头不过是略懂点医术,今日却是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啦。”
“郡主客气,可惜郡主的丫鬟不是男子,不然微臣一定保她去太医院任职啊!”
“她只是略懂一些药理,真是入了太医院,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徐太医听她这样说,露出些许微笑,便向太后道:“太后有郡主服侍,微臣的药也会调整的略微温和一些,定然不会太苦,太后放心。”
“如此就有劳徐太医了。”
“微臣惶恐,太后娘娘休息吧,微臣告退了。”徐太医说着便行了礼,再朝袁清冽微微躬身,便退下了。
清冽把糕点递给太后,太后开心的接过来,放在嘴里慢悠悠的吃着,对着一旁的曾嬷嬷道:“真是好久都未曾吃过这样好的点心了。”曾嬷嬷在一旁笑着道:“太后胃口不佳,难得有喜欢的,多吃几口吧。”太后却摆摆手,似有些不舍的吃的说道:“清儿有心,可这也不能多吃,得节制。”
“皇祖母说什么节制,宫里规矩是不可贪食,需得节制,可这糕点哪里是普通的食物,可是清儿的一片孝心呢!清儿想把这几年未曾陪伴祖母的孝心都通过这小小的点心弥补一些,难道祖母是铁了心的要怪罪清儿,不允清儿这样赔礼赎罪么?”袁清冽说着略有些委屈伤感的模样,太后和曾嬷嬷均是一愣,然后都笑了起来,太后拉着袁清冽的手说:“你这张嘴呀,哀家何时怪罪你了,却不知往后嫁了人,是不是也这般伶牙俐齿的对待夫君呢?”
“皇祖母!”袁清冽微微红了脸,哪里想到太后会突然这么说。正巧此时宫人在外通传一声,正是皇上下朝,到这福寿宫来了。
“太后何事笑的如此开心,说出来让朕也高兴高兴。”
袁清冽听着沉着有力的声音,已经恭敬的跪在了一侧,太后则微微起身,笑着说:“都是清儿这丫头,伶俐的紧,逗得哀家高兴。”
“哦。清儿~”皇上说着,看向跪在一边的女子。
袁清冽感受到目光向自己投来,便附身道:“安宁拜见皇上。”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踱步向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半晌,也没有动作,清冽附着身,抬眼看着眼前明黄色的靴子,一动不动,太后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正预开口,却见皇帝躬身抬起袁清冽的手臂,袁清冽略带诧异的站了起来。
“比起皇上,朕更希望你唤我一声舅舅。”皇上笑的一脸温和,太后在一旁微微一笑,而袁清冽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皇上,迅速低下头去,她知道,回来以后最容易接受她的就是太后,最难接受的当然是自己的父亲,却从来都拿不准皇上会是怎样的态度,毕竟小时候跟皇上接触的时间屈指可数。
“怎么,你能让太后如此开心,却不能满足朕的要求,唤朕一声舅舅?”皇上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听不出喜怒。袁清冽紧了紧袖子里的手,开口便道:“叫了舅舅,舅舅可会同清儿小时候一样,带清儿去表哥们的马场骑马?!”
这样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了神,一旁的全福总管似乎觉得自己冷汗都要下来了,这郡主,难道还敢跟皇上谈条件么?太后心里也很忐忑,自打静和出事之后,这皇上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根本不在乎同胞妹妹就这么死了,而清冽刚回来就被皇上赐封郡主,已经表明了他对静和这个女儿的重视,可刚刚清冽这句话,皇上会作何反应,她也是拿不准的。
一室寂静,似乎能听清楚每个人的呼吸声,袁清冽眨巴着眼镜看着皇上,头微微偏着,脸上还带着笑容,心里却也打起了鼓,难道,自己对于皇上的猜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