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自觉占了便宜,唯恐事有变数,方才躁急赶人,岂知是自以为是?
谢珞的心里笑开了花,但戏份要做足,梗着脖子横了他一眼,一甩袖袍转身就走。
林毅飞看了半天,人都看傻了。
谢珞走了半道回头睨一眼发愣的人:“不留饭还赖着做甚?”
咱们不是用过饭了?
“啊?来也。”林毅飞慌忙起身行一礼,迈着大步伐追上前头的身影。
蛮彝王的眸光自始自终都不曾看离去的背影,而是看向东边的夜景,嘴角噙着冷酷的笑意:“小婢养的,难怪你天黑才与孤王说他们明早就走。往后一切习性都要改改,不可再一如既往,要让人难以琢磨才是。”
“小瑾等等我。”林毅飞快跑两步才追上,“小瑾实在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有话回去再说。”谢珞斜睨了他一眼。
林毅飞霎时住嘴。
两人走过堆的如同小山高柴火堆,入眼瞧见密密麻麻的人影守在林苑入口。
“刚才来时可没有如此多的侍卫。”林毅飞脚迟疑,伸手拉住谢珞胳膊。
谢珞甩开他的大手,伸出手掌心。
“相”“刺”“王”
林毅飞瞅见掌心的三个字,顿时恍然大悟,“咱们刚到之时,走的三个侍女回宫去搬救兵?”
谢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适才在场的几人就他不知情最是安然,就连蛮彝王都忐忑不安。
“若是没有这些人守着,咱们能谈这许久?”谢珞扔下一句就往前走。
林毅飞跟上前,说道:“你不说,须怪我不知晓,你是怕蛮彝王身边有内鬼,方才写在手上?”
谢珞瞥了一眼聪明人:“纯属好玩。”
“………”林毅飞
回到鸿胪馆,谢珞不欲再应付任何人,婉拒了林毅飞要详谈的想法,近来心神无时无刻不是紧绷着,如今诸事已定,性命暂且保住,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哪怕舍几两血喂蚊子。
谢珞推开房门进入房间,回身关门时,黑暗中伸出一双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嘴巴捂住。“别叫!是我。”
谢珞被惊吓的浑身抖动,听闻熟悉的声音方才安定下来,她使劲地点了点头。
那双大手放开了谢珞的脑袋,她回身看向不速之客,黑暗中只能看见一双晶亮的眸子,谢珞冷笑道:“大侠喜好真是独特,偏爱入室做贼。”
黑衣首领怒目相向,都怪眼前女子害他所筹划的大事失败。
只是,盛怒之余又有一丝解脱的感觉,按说他的目的便是利用魏国使者布局谋划,可他的内心深处却不想残害他们,为此他背叛了那位,所以,他鬼使神差的来此泄愤骂人,遂冷哼道:“你当我愿意来此?无知妇人坏了我的大事。”
谢珞不假辞色的道:“大侠说的可是叛国大事?”
“你居然知道我的身份?”黑衣首领不可思议道。
谢珞轻声笑了笑:“在下岂会知晓,所以决定试探你,谁知你竟如此实诚,自己就说出来。”
这番言语意在耍你,气不死你!
黑衣首领自觉又被戏耍,因震惊而淡去的怒意再度爆起,眼眸中迸发出一团怒火,“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不怕我杀了你?”
话如此说,暴怒的人却不屑与小女子计较,常言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在他看来,女子等同小人。
“你要杀我何必再出言恐吓?更不会好意点醒懵懂人。再者,你也知道了我的秘密,咱们互为对方守口如瓶。大侠习惯夜间行走,你去把烛台的油灯点亮。”谢珞笑着回答,忽然将话头一转指使他点灯。
黑衣首领半点儿不迟疑,转身走到烛台边,拿起火折子点了灯。
“把油灯放桌子底下。”
黑衣首领一声不吭,照着吩咐行事。
谢珞负手走到凳子前面一屁股坐下,方才道:“大侠请坐!”
这回,黑衣首领不再顺从,看向她的眸光闪烁着好奇,“你是女子的身份很重要?”
谢珞瞥了一眼黑暗处,讥讽道:“尤为重要,人各有事,在下之事,干你何事。”
此女语言刻薄,让他自讨无趣,他的语气也变为冰冷:“蛮彝王冷酷无情且野心勃勃,他此生妄念是一统彝族再入侵中原。蛮彝丞相在大魏住了十余年,他一直都是亲善大魏,只要杀了蛮夷王让他继承王位,他必会奉大魏为宗主国,蛮彝人将是大魏最听话的属国。”
微弱的灯光看不清谢珞脸上的鄙夷神色:“你与蛮彝丞相有何干系?为何要替他说话?又为何要帮他?”
“你胡说!我是替大魏着想。”黑衣首领一口否决。
谢珞不屑道:“倘若你真是为国而谋大,我只能说你是有心无力,既是如此,那又何必枉费心力!我的法子才是最妥善的。”
“真是愚妇之见!”黑衣首领嗤笑一声。
谢珞不欲解释,直接下逐客令:“你特意来此只为教训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请你出去。”
黑衣首领淡漠的瞥了她一眼,缓步走向窗台,“无知愚妇,你好自为之!”撂下一句话便打开窗户往外跳出。
对于他的训斥,谢珞冷回以笑。
权利会滋生野心,与其防着一条野狗咬主,不如让狗咬狗。两狗相斗才是最好的抉择,二狗相斗遍体凌伤,赢了的那条狗也该奄奄一息了。
蛮彝内斗削弱蛮彝。
与蛮彝同盟灭了彝南,届时蛮彝占了彝南领地,蛮彝的人口将要分出一半迁徙彝南,整体实力一分为二,两彝相隔一百多里,日后蛮彝胆敢入侵大魏便要两端作战,实力分散不足为虑,若是合成一端,那便能抄了另一端的老巢。
自古以来开疆扩土的伟业都是君主无法抗拒的诱惑,只是………
“蛮彝王,肥肉不塞牙缝,如果嚼不烂容易噎着。”
躺在床塌上的谢珞轻声嘟囔了一句,心神放松容易招来睡魔,睡魔来袭,谢珞将眼眸一闭,干脆利落的投降了。
一觉睡到天亮,谢珞起身伸伸老腰做做广播体操,运动过后神清气爽的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