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嘴上硬气,脚下却很诚实,不断后退,一不小被床沿绊倒,沐阳本能得伸手求救,却一把拽住了东方羿的衣襟,猝不及防下,东方羿身体失衡向前倒去,薄凉的嘴唇上传来温热,四目相对,东方羿被沐阳明亮的眸光吸引,一时竟忘了起身,也忘了多年来养成的防备。
沐阳的情绪转了又转,由一脸懵逼转成娇羞再恼羞成怒,瞳孔中附上熟悉的怒色,东方羿也大梦初醒。
“表哥!”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冲了进来。
东方羿瞬间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裳,恢复到一脸严肃,正要说什么,那名黑衣男子演绎了一副“我什么都懂,我知道接下来给怎么做的”的复杂表情:“表哥,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啊!”
“不是你看……滚回来……”
话还没有说完,那人便一溜烟跑走了,东方羿从未如此吃瘪。
沐阳活了数百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时不知是该喜该悲该兴奋还是该恼怒,一番不知所措后,沐阳最终选择了恼怒。沐阳脸色绯红,对着东方羿恼怒道:“你占我便宜!”
东方羿没有接沐阳的话,反而问道:“我记得你那晚问我 ‘我们、可曾见过?’,其实我也有同样的疑问,特别是你现在的眼神,我总觉得特别熟悉,仿佛烙在心里一般。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在何时何地见过你,你可记得?”
说起这个来,沐阳也是一头雾水,每次见了东方羿总会有转瞬即逝的不舒服,沐阳回答道:“不记得!”
随后沐阳开始询问交战当日的情况,来转移当下的尴尬!
原来那日东方羿策马飞驰救了沐阳以后,勒缰立马,取箭搭弓,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敌方副将防护不及,被呼啸而来的箭羽直中眉心,穿颅而过,立时毙命。
中天国士气大振,铁骑气势滔滔直破琉云军阵。而琉云国流民本就是乌合之众,当下便四处逃窜,中天国士兵节节后退,崤山守军紧急封锁关隘,全然不管还在拼死抵抗士兵的死活,上万士兵流民被俘。
从一马平川的战场望去,两排高耸的绝壁似浑然天成的石门,崤山关锁,飞鸟不渡。旭日东升,金色战甲在晨光下泛着鳞光,东方羿回首望了望笼罩在晨雾中的崤关,眼中写着势在必得。
沐阳问:“琉云国败了?”
东方羿此刻正面色淡定地喝着茶,内心却拷问着自己为何忘了防备,听到沐阳问话,徐徐答道:“此战并无胜负之分!”
“为何?”沐阳不解。
东方羿放下手中茶杯,道:“看似我军大胜,但并未攻下崤关,如何言胜?中天国损兵折将,但依然稳守关隘,何以言败?”
沐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营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东方羿眉头微皱,道:“鸿羽,你这么闲的话不如去山上打猎,打够全军一日口粮再回来!”
鸿羽闯进帐内,急得跳脚:“表哥,你公报私仇!”
“两日口粮!”
“表哥我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三日!”
鸿羽看了一眼沐阳, “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走了。
蒙鸿羽,人称“小将军”,东方羿母家表亲,自小与东方羿玩在一起,家中世代为将,后其父兵败惨死,其母殉情,家道败落,东方羿的母亲,即其姨母将他养大成人。鸿羽跟着东方羿征战,骁勇善战,军功卓著。
“王爷,表哥,将军,你到时是谁?”沐阳疑惑道。
“都是!”东方羿达到,而且并没有再多解释。
沐阳白眼,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沐阳不气馁,接着问:“名字呢?”
东方羿抬头看了看沐阳,带着不解之色。东方羿虽不自负,但确实声名远播,不仅是中天国百姓称颂的大将军,也是琉云国谈之色变的嗜血魔头,总而言之当今世上不知道东方羿大名的没有几个。可偏偏沐阳就是其中一个,原主久居冷宫深闺,两耳闻不到窗外事,自然不知,沐阳初来乍到,自然也不知。
东方羿戏谑道:“不知道询问他人名讳前须自报家门吗?”
沐阳又一个白眼,“沐阳!”
“东方羿,后羿的羿……”这次可多嘴了。
沐阳仇恨蒙心,仙气翻涌,几乎现在就想杀了东方羿,但好在做了几百年神仙,还有些自律修养,杀心被按了下来。沐阳怕自己控制不住,提出要去看看流民,东方羿命人带她去了。沐阳前脚刚走,两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得单膝跪在帐中,密语汇报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竟是位公主,有意思!”
东方羿摆出一副棋,凝神对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冬日天黑得早,鸿羽及其部下带回几大车血淋淋的死物,飞禽走兽俱全,军帐外架起一堆堆篝火,血腥味儿混着皮毛烧焦的味道立时传遍军营。
营帐中,鸿羽正得意地侃着:“表哥,不是我吹,东边那片山林已经是我的地盘了,凡是活物,一闻着我的味儿便吓得屁滚尿流了!”
东方羿无奈地摇摇头,随即道:“烤好的肉先分给那些流民。”
鸿羽不满地嚷嚷:“我辛辛苦苦打下的野味,凭什么要给琉云国那群流民!我不给,这是犒劳我军弟兄的。”
“这是军令!”东方羿严肃道。
鸿羽又不服气地走了,但第一拨烤肉还是到了流民手中,一为军令,二为无条件支持表哥。流民们如获新生般跪了一地磕着头喊着“再生父母”,原本铁青着脸的鸿羽竟不好意思了,分好肉后不知躲哪里偷着乐去了。
东方羿还在凝神研究棋局,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嘴角勾起,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神色,而后信手落下一枚白子,吃了一大片黑子。
中天国皇上东方晟派公公前来宣旨:崤山天险久攻不下,现国库空虚,粮草军需难以为继,恰逢琉云国修书求和,朕命你即刻退兵,班师回朝,钦此。
随后公公又口头传达一番,便走了。鸿羽听到消息后第一个冲进帐内发牢骚:“皇上重病卧床,这定是高肇那老狗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