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东方羿对沐阳的话深信不疑,他总觉得沐阳身上充满了秘密,也充满了惊喜。既然现下无能为力,东方羿也便随遇而安,等待柳暗花明,他有预感,沐阳必定会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两人并肩坐在潭边,气氛竟有些微妙,沐阳思忖:往日里抱着阿鹿睡觉后,也没有如此,为何和东方羿便不同了呢?莫非因为东方羿是男子?莫非这就是男女之情?莫非我要渡的情劫就是他?可是我是要嫁给中天国皇帝的呀?这可如何是好,凡间的戏本子里,凡是相爱的男女都无法在一起,比如那梁山伯与祝英台,再比如孟姜女和范喜良……
顺着这个想法,沐阳捋出了此番情劫的过程:自己先遇着了东方羿,和他爱得难舍难分,可是天意弄人,她必须要嫁给中天国的皇帝,也就是东方羿的哥哥,成为他的嫂子。按着戏本,他们两人还得难舍难分,肝肠寸断地抱头痛哭一番,然后依依诀别。然后她在王宫做皇后、再做了太后,最后郁郁寡欢,红颜薄命,英年早逝。情劫渡过了,她便可以做回神仙了!至于东方羿,她没有想出结果,只是好像有些不舍。
沐阳正想得入神,听到东方羿问她:“你在想什么?”语气不同与往日的冰冷,竟有些温柔,沐阳有些不习惯,答道:“没什么。”
两人又陷入了安静。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不由得尴尬对视一笑,东方羿道:“你先说吧。”
沐阳便问道:“我方才看到你额头有个印记,好似一把弓箭,你体内还有金光,你可知道为何?”其实沐阳越想越觉得奇怪,一般来说,仙人下凡历劫法力全无,且没有仙家记忆,当然,她是个例外,但东方羿似乎不同,他体内有神力,只是被封印着罢了,到了性命攸关之时,还能破印而出,着实不合常理。
但东方却只摇摇头:“我并不知道。据传,我刚出生的时候,恰逢天狗食日奇特天像,当今太后高氏借此机会指称我是不祥之人,会坏了中天国的运道,我父王竟信了她的话。”说道这里,东方羿的语气带有嘲讽之色,微微停顿,而后接着道:
“高氏请了国师施法,那国师竟要将一根一寸有余的银针刺入我的头中,说是要逼出我体内的妖邪。要知道若那银针全然插入我的头中,我必死无疑。我母妃听闻消息,从病榻上跑了出来,想要阻止,可却被王后的人拦下。母妃眼睁睁看着国师将银针刺入我的头中,可是银针才没入一点,忽得我体内冲出一股力量,直把银针顶出,还将我周围的人冲倒在地。这便坐实了我是不详之人,之后我父王将我送出了宫外。”
“这定然是高氏的诡计!那哪里是什么妖邪,分明是……”,沐阳又差点说错了话。
“是什么?”东方羿却很认真地问。
“没什么,你每次有性命之忧时,这股力量便会救你,怎么会是妖邪呢?对吧!”沐阳答道,却不敢直视东方羿的眼睛。
东方羿有些失望,潭水阴冷,东方羿受了寒气,开始咳嗽。沐阳大发医者仁心,捉了东方羿的胳膊把脉,然而不把不知道,她以为东方羿只是风寒,抑或在禁地中的毒未清干净,可她却发现,东方羿的体内竟还藏了另外一种毒,并不像凡间的毒药,像是妖毒。
此前这妖毒并不明显,只是潜伏在东方羿体内,似乎是受了这阴冷地方的影响,如今这妖毒竟开始发作,竟能有压制东方羿体内神力的征兆,东方羿怕是命不久矣。
沐阳有些无措,神色十分凝重,东方羿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沐阳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告诉他实情,东方羿看出了她的为难,道:“不必为难,告诉我实情即可,我可以承受得了。”
听闻此言,沐阳才凝重道:“不好,很不好!你体内有一种极为霸道的毒,怕是你体内的那股力量也护不住你了!”
“为何本王之前毫无察觉?”东方羿淡淡地问道,似乎早有预料。
“许是因为这地方太过阴冷,才引出了这毒。这潭水、草木散发着的阴冷气息与你身体里的毒似乎是一样的。”
沐阳想起了琉云国的天火,想起了在禁地听到的龙啸声,将种种事情串联,她便想到,这里莫非是天龙在凡间修炼的道场?沐阳想起阿鹿说过,她原先的主人白凤,便是凡间某个王后的守护神,可是百年之前,白凤涅槃发生意外,涅槃洞中的火烧了栖梧山,还在周边数十座山下留下火种。
恰好琉云国境内发生天火,想必白凤便是王后华秀仓璃的守护神了。沐阳暗道:“这阿鹿的主人也忒没有眼光了,竟然给王后那种人当守护神,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凤鸟。”这话,沐阳也只能偷偷想一想,她要是敢在阿鹿面前讲出这番诋毁她前主人的话,阿鹿必定会和她拼命,虽然她现在才是阿鹿的主人。
即是同一国的守护神,道场一般相隔不远,既然栖梧山就在此处,那名这潭想必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碧龙潭了。这碧龙潭的主人便是阿鹿的杀主仇人,阿鹿说,当初在白凤涅槃的紧要关头,这恶龙突然出现,对白凤出手,这才导致白凤没能浴火重生。
阿鹿当时修为尚浅,哪是恶龙的对手,恶龙只动了动手指头,阿鹿便昏死了过去。待到她醒来时,栖梧山一片火海,烧得通红的岩浆自涅槃洞喷涌而出,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在山川大地上留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化不成人形的阿鹿不顾蹄子底下的滚烫,满山寻找白凤,却连她的尸骨都未能找到,她在栖梧山最高处,白凤最喜欢的樱花树下,凄厉地叫着。
她那时贪玩儿,偷偷跑出仙界,恰好救下阿鹿,虽然阿鹿似乎并不想被她救……当时她揪着鹿角和阿鹿僵持好久,可阿鹿抵死也不愿离开,涅槃洞又要喷发出岩浆,沐阳用法术将阿鹿击昏,然后拖着鹿角将她带回了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