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佳明自然连声说不敢。
可白玉娇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不过是话赶话才问了一声,这会儿被提醒了,她虽然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犯错,却也并没有揪着不放。
她装模作样的训斥了韩佳明几句,这才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眼先前理出来的重点,白玉娇决定先去查那女尸的头!
她吩咐韩佳明:“以后在外面不用叫我王妃,叫我白主簿即可。你是我的上司,我只是跟着你办案的主簿而已。明白了吗?”
韩佳明下意识的摇头,被白玉娇一瞪,又赶紧点头如捣蒜:“知、知道了!”
白玉娇就挥手赶人:“行了,你先去准备一下,待会儿我们就出发,出去查案去!”
韩佳明看着一腔热血的王妃,实在没好意思说,他从前都不亲自出去查案的——需要找什么、查什么,直接吩咐底下人去做就是。
他好歹也是个从五品的大理寺丞啊,哪儿有亲自出去查案的?
这样一来,还要底下那么多衙役干什么?
可想到王妃娘娘毕竟是初出茅庐,没准儿兴趣就在这里呢,他识趣的没有吱声,而是转身出去安排了。
白玉娇又等了会儿,没等到姜主簿回来,她干脆给对方留了一张字条,说明她跟着寺丞大人出去办案,然后就收拾好纸笔带着,去找韩佳明了。
她的衣裳是今天中午回王府的特地换了的,歇了午觉起来,她想到早上的经历,不用百里翊提醒,就翻箱倒柜的找衣裳,最后还是从寒露那里借了一身灰蓝色的细布短打,又让秦妈妈给她梳了个十分简陋的单螺髻,只带了一只镶着米粒大小珍珠的纯银发箍。
她不想重复上午的闹剧,特地从妆奁里拿了一直螺黛,用纸卷了起来固定好充作笔来使用,这样她就只用带纸和笔即可。
白玉娇在心里默默的提醒自己,晚上空的时候,一定得想办法把“铅笔”给弄出来!
……
因为要保持低调,白玉娇不禁换了衣裳打扮,还言辞拒绝了韩佳明要坐马车的提议。
她义正言辞的训斥韩佳明:“我现在就是个从七品的主簿,是你的手下,你这上司给我赶车,让别人看着像怎么回事?!”
韩佳明摸了摸头,下意识的道:“那要不你赶马车?”
白玉娇眼睛瞪得溜圆,没好气的哼哼:“你觉得,我像是会赶马车的人?”
韩佳明顿时卡了壳。
不过好在,两个人刚刚出了大理寺,就看见大门外石狮子后,一个人影躲躲闪闪,探头探脑的在那里张望。
白玉娇眯了眯眼睛,一下子就认出来对方,不由怒道:“刘二!你干嘛呢!”
刘二吓了一跳,回过神来,陪着笑脸搓着手凑过来,先给白玉娇请了安,才道:“王妃娘娘,可有什么是奴才能为您效劳的啊?”
他一改上午重遇时的疏离,态度好的近乎谄媚。
看的白玉娇眼睛酸。
她想起上次百里翊给她分析的,关于刘二这个人的心里状态和想法,不自觉的嗤了一声。
这个人,还真是好厚的脸皮,自己就贴上来了,还自称“奴才”!
她白玉娇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奴才了?
白玉娇撇着嘴,皮笑肉不笑的:“哟,真稀奇,上午你怎么不说要为本妃效劳了?”
刘二那一张快笑成了菊花的脸顿时僵住。
他心说这辅政王妃怎么这般小肚鸡肠,不过到底是他主动求着别人,态度卑微点儿也是应该的。
拿定主意,刘二“咚”的一声就跪在了白玉娇跟前,大声嚷嚷道:“王妃娘娘!奴才是真心投靠您的,奴才这一颗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啊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您不是要去查案么,奴才从小在那片儿长大,对那边可——”
白玉娇气得眉毛直跳:“你闭嘴!”她恨不得扑上去捂住刘二的嘴,这家伙,她刚刚还跟韩佳明说要低调,他就在大理寺门口嚷嚷起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去查案了吧?
刘二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浮夸的惊恐。
白玉娇都被他气笑了,先前被关在牢里,身上又背着人命案,还是他自己的父亲……这个刘二表现出来的,可不是现在这般油嘴滑舌的。
那时候,她还以为他就是个憋屈的愣头青呢!
白玉娇感慨自己看错了人,更加后悔自己当初一时心软承诺了他的那些话,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可刘二已经凑上来了,百里翊也没说这个人不可用,她也只好暂且收着。
不过——
白玉娇目光凝重的盯着他,冷哼道:“你要跟着本妃,也不是不行。但是刘二,你要清楚,本妃身后靠着的人是谁。若是你胆敢背着我耍花招,本妃不收拾你,自有人收拾你!”
刘二立刻指天发誓:“娘娘您就放一个百个心吧!奴才骗谁也不敢骗您啊!”
“最好是这样。”白玉娇冷声道。
韩佳明默默地看着,从头到尾都一声没吭,他想,怪不得王爷前头交代,他现在的任务就是“保卫王妃”呢!
没想到,王菲身边这些妖魔鬼怪的还真不少啊……
白玉娇不知道韩佳明在想些什么,她警告完刘二,才扭过头来对韩佳明道:“让他跟着跑跑腿什么的吧,他是那一片的熟面孔,又是从小在那里长大的,没准儿能打听到我们打听不出来的消息。”
韩佳明自然不会反对她:“听您的!”
白玉娇顿时一愣,脸上有不解一闪而过,但她惦记着赶紧去查案,便没有深究韩佳明突然变得郑重又恭敬的态度。
一行三人这才出发去了案发现场。
……
再次抵达玉桥胡同,白玉娇明显感觉,这里比早上刚来的时候,更加的乱了,可这种乱,却和先头那种乱,不太一样。
这一次的玉桥胡同,要冷清的多。
刘二低声道:“从前这胡同两边的铺子,那都是把自家的摊子摆在门外,占了一小半的街道,人人都怕自己占少了!”
“往日里从玉桥胡同过的时候,稍不留神就要碰到别人的摊子上!”
“可现在……”
不用他继续说下去,白玉娇也看出来了,整个玉桥胡同的铺子,就几家胆大的还开门做生意,却是门可罗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