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这片安详的小村庄的天空也渐渐昏暗起来。
小村庄几里外的山林深处,闪过几个不安分的身影来回闪动着,继而又窃窃私语起来。
“统领,卑下已发现‘他’的踪迹,要不要为主子解决了这个隐患!”
“不!此人不简单!主子正是用人之际,可不能再栽在这人身上太多!”
这人说完,山林中再也没有声响,四周弥漫的冰冷的杀气,静谧得惊悚。过了许久,才传来一句话。
“散了!继续监视!”
那统领一声令下,四周再次闪动着人影,纷纷从不同的地方奔去。
许久,山林中才恢复窸窸窣窣的虫鸣之声。
而小村庄里的李钰,在鹤庆大夫的悉心照料下,高烧已退。他醒来的时候已是夜半时分,张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动着眼珠寻找香气的来源,通俗的说,是被饿醒的!
李钰见木桌上火炉炖得香气四溢的鸡汤,又看见木桌旁正狼吞虎咽,吃得“咂巴砸吧”作响的鹤庆,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地也“咕噜咕噜”作响。
鹤庆像是听见李钰的动静,扭头看着李钰他睁大着亮晶晶的双眼。鹤庆却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醒了?”
李钰点头,伸手指了指鸡汤。鹤庆见状,眼角微微挑起,试探地问道:“想吃?”
李钰再次点头,毫不掩饰眼中的渴望,声音异常嘶哑生涩地强调道:“我,……很饿!”
鹤庆此刻觉得有些好笑,想起那个红绸布金丝绣的锦囊,转身从铁皮箱小心地拿出来,笑眯眯地对着李钰,像是哄小孩一样地说:“小孩,告诉哥哥我,你身上伤口撒的那些白色粉末是什么,这个锦囊里的东西从哪里得来的?哥哥就给你好喝的鸡汤。”
李钰眨巴着眼睛,竟是无辜的望着鹤庆,“好饿……”
鹤庆盯着李钰,见自己说出那番话后,李钰鼻中发出的那声轻哼,明显的是鄙视,鄙视!还有那无辜的眼神看着你时,你好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若不是鹤庆眼神够锋利,李钰那一闪而过的狡黠被他捕捉到,他几乎就信了这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你说不说?“鹤庆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生气,竟对一个孩子抓狂。恼怒地说:“好!你不说就不说,我们两就这样耗着,谁也别出这个门!”
此间,一夜无话,只见那烛光摇曳,直至油灯干涸。鸡鸣狗吠声响起,天空中露出了鱼肚白。
鹤庆是半蹲在地上,靠着李钰所在的床沿睡着的。他伸展着麻木的身子,转身看李钰。见李钰苍白得的吓人,鹤庆一个激灵,立刻把上李钰的脉搏,鹤庆的脸也瞬间白了!
那脉搏跳动得极慢,虚弱无力,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垂死之人的脉象,哪怕一个不注意,那颗心脏就会停止跳动。
鹤庆思索一会儿,然后使劲掐着李钰的人中,耐心地叫着:“醒来!别闹了,你怎么就是这么一个倔强的孩子啊!
“你不说就别说了!你死了就败坏我医德了!”
“你这什么孩子啊!怎么就这么倔强啊!……”
“我算是服了你了!!!”
李钰总算是在鹤庆的谩骂中悠悠转醒,他像是没瞧鹤庆猩红的眼睛,小嘴一张就是:“我饿……”
鹤庆暗骂一声没良心,转身自己从郁虎家厨房熬出一碗粥给李钰喝下去。鹤庆也算说到做到,再也没问药粉末的事情,也守着李钰在房内整整半月有余,不准任何人进来,吃喝拉撒全是鹤庆包办,容不得李钰有半点羞涩之意。总之,李钰在这半月没有再说一句话,全是鹤庆在说,李钰再听他的那些治病救人的传奇。
“我跟你说啊,那时在长安,我救了一个全身溃烂的世家公子……”
鹤庆还没才刚开始说,门外就传来了一阵阵焦急的拍门声,鹤庆被打断,有些不悦,皱着眉打开门,“何事?”
一个长相粗狂,身材略显丰腴的妇人酿跄着冲进来,鹤庆后退几步,那妇人几乎是跪趴在地,此人正是郁陈氏。
郁陈氏趴在地后,衣衫不整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鹤大夫啊,救命啊!救命啊!!求求你救救我家丈夫!……他被木咕噜压了腿,全是血啊……全是血!”
“我现在是郁虎家请来的大夫,你应该去求他,而非我!”鹤庆面无表情,古井无波的眼眸无一丝波澜,但那话语中竟有一丝冷意。
郁陈氏听到,瞪大了双眼看着鹤庆,那两根鼻涕粘稠着拉得老长,晃晃悠悠地掉落在她那高耸的胸脯上。
急忙追来的郁虎夫妇,看见郁陈氏这般样子忍不住惊讶!郁容氏见自家丈夫盯着郁陈氏的胸脯,狠狠地掐了他一下。郁虎回神,尴尬地挠了挠头,“这种事还是你们女人家处理,我先回房,我先回房哈!”
郁容氏见郁虎真的回房了,她走上前,去扶郁陈氏。郁陈氏哆嗦着,看见郁容氏直接给跪在了地上,使劲地磕头,“三哥媳妇,前些日子的疯言疯语全是我干的!我知道错了!要打要骂,我绝不吭声!求你看在我丈夫郁强和三哥多年的情分上,让鹤大夫救救我丈夫吧!求您了……”
“什么!那是你传的!郁陈氏你……哼!强子在哪儿?等强子好了,这笔账我们家再和你算!”郁容氏还未说话,郁虎一脚踹出房门,面含怒气。
“虎子三哥,……强子在家,就在家……抬到家里了……”
郁虎掩了怒气,快步到鹤庆面前,作揖道:“请鹤大夫,救救这条人命!”
“好!”鹤庆应声,转身拿起他的铁皮箱正打算走,李钰拦在他的面前,“我也去!”
鹤庆一愣,转而笑了,“这可是你见到我说的第三句话,我若不应了你,此后你岂不是又不理人!好,一起去!”
到了郁强家里,只见那名唤郁强的男人躺在床上,意识昏迷。下身鲜血淋漓,那条右腿竟是瘪了,在那里耸拉着。
鹤庆替郁强把了脉,看了一眼,那条瘪了的腿,“命可以救活,只是这条右腿骨头全碎,是救不活了!必须得尽快锯掉!不然,整个人也会保不住!”
郁陈氏听见这噩耗,瘫软在地,直拍大腿嚎嚎大哭,“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让我们怎么活啊!……”
郁虎见这郁陈氏还在撒泼,厉眼一瞪,吼道:“哭什么哭!强子还活着!”
郁陈氏打了个哭嗝,哆嗦着,缩进角落里,不吱声了。
郁虎看向鹤庆,“鹤大夫,这需要准备些什么?”
“滚开的开水,煮过的纱布、针线和火烧红的锯子。”
郁虎点头,立刻去做了。而鹤庆则看着李钰,小声说道:“这人,意识涣散。不知道据腿的时候,那刻骨的疼痛能不能撑得过去啊!”
李钰觉得有些好笑,这鹤庆不就是暗示的问她麻沸散的配方吗?李钰还真的笑了,眉眼弯弯,看得鹤庆直了眼,暗骂这小女娃娃真能魅惑人心。
“鹤庆大夫可是问我要麻沸散?我给你配方就是!”
“喔?”鹤庆有些不敢置信。
却见李钰朗声道:“羊踯躅3钱、荣莉花根1钱、当归3两、菖蒲3分,煎水服下即可。”
鹤庆见李钰说着,便快速从铁皮箱中拿笔记着了,反复念着。“妙啊!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不过,这……不是华佗的配方吧?”
李钰狡黠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这是我家的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