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四季山庄。
李夫人一身戎装坐在主位上,面容平静地看着下面单膝下跪的各位属下,开口道:“元帝有六子,大皇子早年身亡,二皇子容以轩,三公主容安,四皇子容以明,五皇子容以文,六公主容安阳。这六人中,我教该扶持谁为天子?”
谷叔见众人皆以沉默,抬起头来,“夫人,教中已远离朝廷纷争多年,实不该再参与进去!”
李夫人摇头,“我教本来就是在南锡帝创立而来,为平南锡战乱为责任,难道谷叔忘了吗?如今,南锡已大乱,各皇子在封地自立为王,镇南将军莫常平手持重兵占据长安皇宫,受百官朝拜自封帝王。至此后,战乱杀戮不断,我们怎么能置身事外?”
一位身着异服的苗族少妇上前,问道:“依夫人之意,我们该如何?”
李夫人一笑,淡淡道:“这就要看众位的心向着哪位皇子了?我给众位两天时间考虑,如不想的,这总使者之位就该换人了!”
众人面色一变,应道:“是!”
李夫人转过身,挥手,冷冷说道:“都回吧!”
众人心有不甘,也恭敬地行礼,渐渐从各处离开。
待众人离开后,庭院中凭空出现一个人黑衣人,李夫人瞳孔一缩,假装镇定道:“进来吧!”
黑衣人闻言,袭步走了进来,跪在李夫人面前,声音略显僵硬:“阿青保护少主子不周,还望夫人赐以惩罚!”
李夫人皱眉,怒从心中起,“闭嘴!钰儿怎么样了!”
“少主子背后的刀伤倒也不足以致命,只是那刀上淬有毒,少主子命在旦夕!”
李夫人觉得脑子轰隆隆几声巨响,软倒在椅子上,她只有钰儿了,她怎么能死,怎么可以死!许久李夫人才找回自己的知觉,整座房子泛着杀气,“谁做的?”
“淮阳江家二老爷江明光,是……二皇子的人!”
李夫人平静的面容下隐含着弑杀的凶光,咬牙切齿道:“二皇子!好个江家二老爷江明光!”
李夫人站起身,走进房内,拿出一个药瓶给黑衣人,“这是可解万毒碧雪丸,给钰儿服下!至于你,还是留在钰儿身边。不过,你不再是我的手下,而是钰儿的!你的生死在钰儿手中!”
黑衣人心里一喜,对着李夫人恭敬地磕了一个头,“阿青谢过夫人!”
李夫人冷哼一声,“速回淮扬!钰儿活不了,你们也就别活了!”黑衣人点头应是,转眼消失在内堂。
李夫人在厅内不断循环走着,心情异常烦躁不安,大喊一声!立刻有属下从外面冲进来,“夫人!何时吩咐?”
“叫阿楚速来见我,如若不来,逐出教外!”
而此时此刻,四季山庄东北角落的练武场,正是魏安楚和余庆相约的决战时候。
魏安楚随手从旁边的兵器架中取出最普通最低俗的铁剑,而这种铁剑稍微有点内力的人就能轻易折断,这样的选择不禁让众人哈哈一笑,也让作为对手的男子余庆铁青了脸,忿恨地瞪着魏安楚,就差没生吞活剥了他。众人都是李夫人手下的人,清一色穿的皆是灰色白边的长袍,穿在余庆身上的长袍就显得怪里怪气的,再者余庆本来就长得尖头猴腮,一双小眼睛在魏安楚身上乱瞟,还特地留着两撇小胡子,自认为风流倜傥,却不知他人一看就不觉生出:此人就是贼头鼠脑的奸诈小人!
“喂喂喂!魏安楚!魏安楚,你……你不要小瞧人!等你输了有得你好看!”余庆本是挺直了腰,嚣张的拿着手中的金色长枪对着魏安楚的身影比手画脚,而在看到魏安楚冰冷的脸庞,露着丝丝杀意的眼睛,心中难免生出一股凉意,说出的话,也泄了气。
左右相比,魏安楚表面显得安静许多,他十五六的年纪,身子修长挺拔,脸色偏白,却不是白得过分,让人感觉是冰雪的白,清澈而非透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很冷,看着谁便让谁生出寒意。他棱廓分明,长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少之又少的言笑,生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他迎风而立,灰白的袍子被风吹得簌簌作响,一头墨发随风飘扬,手中的铁剑剑尖垂直的朝着地下,走动间飞溅出一束束火星星光。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杀你,凭这把破剑就足够了!”
一圈圈围满场地四周的众人再一次轰笑,笑魏安楚的狂言,也笑余庆的确只配这把普通低俗的剑。
余庆怒从心中起,丑得不像样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双手紧握着长枪,冒着寒光的长枪尖端飞速地朝魏安楚的心窝刺去。余庆看似虽快,却快不过魏安楚。在长枪尖端即将碰到魏安楚衣袍、余庆得意的笑容扬起的瞬间,魏安楚他侧身相让,手中的铁剑贴着长枪划动,划动间冒出的金色火星四溅,生生逼迫余庆丢掉手中的长枪。谁知余庆不知好歹,左手依旧紧握长枪,右手松开,暗运内力在掌心直直拍向魏安楚心窝。魏安楚哪会让他如此轻易得逞,脚尖旋动,围着余庆转了一圈,从右到了他的左手边。而余庆见一掌拍了个空,心中疑惑:怎不见魏安楚的踪影?谁知一眨眼的功夫,就看见魏安楚出现在自己的左手旁。余庆按下心中的惊恐,晃动着长枪想再次袭击魏安楚,魏安楚哪里会让他故技重施,手中铁剑飞转,狠狠砍向长枪。刀枪相见的那一刻,余庆掌心一麻,那重力已经让他握不住长枪,还看见了铁剑在他最中意的长枪上划上了一道深凹的痕迹,手中一松,“叮当”一声,长枪掉落在地上。众人一片哗然,魏安楚平时不显山露水,真没想到还真是深藏不露的人。
魏安楚对此依旧不对声色,自余庆的长枪掉落,他的身影就站立在那儿,双眼凝神盯着长枪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谁知余庆不知好歹,怒火壮了胆心,五指弯成勾,竟然是想暗伤魏安楚。场下众人直呼余庆卑鄙,却无人上前阻止。
蕴含内力的掌风急速向魏安楚袭来,魏安楚并未因此而慌乱,仿佛他早已预料余庆会出手一样,脸未曾转向余庆,手中的剑却如虹般划出一道亮丽的红,鲜血四溅,竟是生生挑断了余庆左手经脉。
“啊——!”余庆惊恐地惊叫着,捂着已扭曲得鲜血淋漓的左手往后倒退着,一个重心不稳倒在地上蜷缩着。
“你天生惯用左手,我便挑断你的经脉;你身为教中人抑善扬恶,此刻我便取你性命!”魏安楚面无表情,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让倒在地上的余庆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悔不该招惹这个面似谪仙,心如恶魔的魏安楚。
魏安楚迈着步伐向余庆走去,余庆翻了个身在地上爬,被魏安楚已然吓得忘记自己受伤的是手而非脚了。他惊叫着,嘶喊着,话语中竟带了丝丝哭腔:“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
对于余庆的乞求,四周的中只是看戏般却不参与。魏安楚手中的剑直指向余庆的咽喉处,也就在那一瞬间,余庆绝望的睁大了他那双小眼睛。
“铛——”也就是在电石火光之间,这一声巨响惊醒了所有人,一把小飞刀打偏了魏安楚的扔出的铁剑,而打偏的铁剑在飞向了余庆的脸颊,在余庆的右脸嘴角到耳朵间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众人之间,有人惊呼,“是夏长老,那是夏长老的飞到!”
“夏长老来了!”
“属下拜见夏长老!”
夏长老,名云仙,是当代教主还前一辈的人物,当代教主便是如今活着的六位长老亲自传授武功绝学。夏长老的样貌像三十多岁的妇人,而她实际的年龄恐怕不止四十多岁,惯用飞刀,飞到在她手中运用得出神入化。刚刚甩出的飞刀怕只是随手而扔,两成的功力不到,这位夏长老她还是这六位长老中唯一一位身为女子身份的。
“哈哈哈——各位小辈在此玩得开心,怎么不叫上老婆子我来玩上一把?”哈哈地笑声从远处传来,夏长老运着轻功就一个翻身,眨眼间站到了练武场地上。
此刻趴在地上的余庆就仿佛见到了救星,哭喊着爬到夏长老的面前,“长老……魏安楚……是魏安楚这贱人污蔑属下,还要将属下……灭口,长老你可要为属下做主啊……”
夏长老盯着余庆,嘿嘿地笑了几声,一脚把余庆踢到远处,余庆噗通一声,一口血含在嘴里没来得及吐出来就昏迷过去,不知是死是活。“求我?你做了何事自有惩戒堂判定!为你做主,我还怕脏了老婆子我的手!小辈们,把那个废物拖到惩戒堂,省得挨了我老婆子的眼!”
众人之中陆续有几人站了出来,朝夏长老抱拳行礼,而后拖着余庆的身体去了惩戒堂。众人皆知夏云仙夏长老行事作风很是怪异,余庆触了夏长老的逆鳞,这也怪不得事情得到这样的结局了!
此时,夏长老看向魏安楚是笑容满面,心里是止不住的满意。这小子根骨奇佳,小小年纪已到这般武学境界,前途不可估量啊!可惜就是性子冷了一些,不历经锤炼却难以成就一番事业!看来教主此番让这小子保护钰儿,定是有另一番打算!
“魏安楚?”
对于夏长老的轻声疑问,魏安楚看着她点了点头,却不行礼,开口道:“长老安好!”
夏长老却是不恼,继续说着,“教主这次是下达命令,命你即刻启程!”
魏安楚听见,握手成拳,望向四季山庄的主院,飞驶而去,怕是要找教主撤销此番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