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承影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沈靖妤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只瞧着面前的女子,剑眉明眸,鼻骨清秀,唇似红枫,一身娇红色的广袖襦裙剪裁合体,泼墨的长发简单大方的挽着,头上仅仅带着一只嵌宝的金簪,银色的腰带上悬着两块玉佩一柄玉笛。
“姑娘可是沈侯的嫡女。”
沈靖妤福神行礼。
男子点头道:“石四少,石云秉。”
沈靖妤大喜,福身行礼。“沈靖妤见过石四少。”
石四少微微点头对承影说道:“你且退下吧。”
“是。”
男子转动轮椅,沈靖妤急忙走到他身后轻推起轮椅,男子微微一笑:“有劳姑娘了。”
二人往竹屋走去。
只瞧着一株巨大的乔木,如云如雾的红花染了一片,远远望去如火如荼,树旁是一座小竹屋,竹屋旁是一个篱笆田地,种着各种花卉,竹屋四周皆种着金灿灿的秋菊,树下安放着一个石桌和四个石凳,洋洋洒洒的落花铺满了桌面。
沈靖妤将男子推到树下,惊叹的看着一树的红花,茂密的枝干,盘根错节、密密麻麻,蔚为壮观。
“这是什么花?太美了!”
男子滑至石桌前,倒了两杯薄茶徐徐道:“此树名唤凤凰木,取至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花朵艳丽,鲜红,远远忘之如火如荼,植树高大,树冠横展而下村浓密阔大而招风。”男子望着树干:“此树是我十三岁那年,三少送我的诞辰之礼,说是树苗难得,千金不换。怕是盛胤独独一颗。”
“这便是凤凰木?!”
男子扬起一抹微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此茶醒酒。”
沈靖妤有些困窘,端起茶碗饮了一口,眉眼惊诧道:“此茶甚香,不似寻常的茶。”
“不错,是我取了夏季的荷叶晒干后混合寻常山茶又加了些荷花蜜糖,荷叶清香,混合荷花蜜糖,自然更加香甜。”
“公子好情趣,瞧着一院子的秋菊,在看看着瑰丽的凤凰木,还有这不凡的名茶,品味独特。”
“姑娘缪赞了,不过是闲来无事,醉心花草,聊以度日罢了。”
男子微微低眉,瞥见她盯着自己肩头的雀翎鸟,便问道:“姑娘何故盯着在下的雀翎鸟?”
说着沈靖妤起身后退几步俯身行礼道:“沈靖妤,多谢公子慷慨援手相借雀鸟。”
石四少一愣道:“姑娘不必行此大礼,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况且能促成联姻之事也是算是鄙人尽了微薄心力。”
“公子大义。”沈靖妤坐下犹豫的问道:“只是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子解惑。”
“但说无妨。”
“我只是好奇为何这雀鸟,出笼不飞,相伴而舞。”
石云秉伸出手,雀鸟自然落入手心却丝毫不怯懦,男子轻抚雀鸟:“此鸟名唤凤尾雀翎鸟,一雌一雄,自小便养在一起,终身厮守,百死不离。”
“终身厮守,百死不离?”沈靖妤轻喃。“果真这么神奇?”
“姑娘应该见过了,纯嬉公主招蜂引蝶,雀鸟环身,相伴而舞,奉诏嫁入南疆为储妃已是人尽皆知。”侧目看着身上的雀鸟眼底闪过一丝自骄:“那年三少送我这颗凤凰木,我便翻阅古籍研习若何养育这颗来之不易的凤凰木,花了三年的时间才让它扎根这一方闲园之中,花开的那年,偶然发现枝干中有雀鸟相鸣。”
弯起嘴角,嫣然一笑:“原来凤凰木真的可以引来凤尾鸟,那时候它们身子瘦弱,奄奄一息,不难想象从廊越一路飞驰到盛胤,凭着本能寻到这颗凤凰木是多么艰辛。”
沈靖妤看着那対雀鸟心生敬意。
“凤尾鸟生在廊越,长在廊越,盛胤与廊越相似却也不同,许多凤尾鸟喜食的果子、花蜜都已消灭,无可奈何我命人花重金培养珍惜的花草,亲自调配花蜜供雀鸟喜食,不曾想慢慢的它们竟改了习俗,慢慢适应了,经过了一年的悉心照拂它们活了下来,还产下了一对幼雏儿…”
“是公子心慈,上天垂怜,这鸟儿有灵性,知道公子救命之恩。”
“姑娘言重,不过是闲来无事,云秉闲人一个心思大多都用在这些花鸟之上了。”
“我还有一事想请教公子。”
“姑娘请讲。”
“方才我见那黑衣人好似身份不一般。”
石四少点了点头:“他叫承影是石府影卫首领,也是三少的近身的侍卫。”
“原来如此。”沈靖妤托着桃腮,十分不解:“不过,为何他唤我主母?难道你们石家对登门的女子都唤做主母吗?”
石四少一怔,端茶的手腕也顿住了,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微微蹙眉,别过眼眸,低头沉思片刻,放下茶盏。
侧目,声音极缓:“姑娘,不明白?”
沈靖妤摇了摇头。
男子望着远处,滑过一丝轻叹,回过头,低下眉眼看着碗盏里的清茶:“我瞧着姑娘腰间的玉佩不俗。”
沈靖妤托起玉佩面带自豪道:“公子倒是识货。”
男子端起茶碗好似漫不经心:“不知姑娘何处寻得。”
“说来也巧,此物是在我初到帝陵城时,偶然闲逛,在一蟊贼手中缴获,我三下五除二将他拿下送与衙府,只是这枚玉佩一直不得苦主,我瞧着质地温润,品质绝佳,定然是富贵人家所有,后来…”她顿了顿,才说道:“后来不慎遗失,被三少拾得,不过,他眼光倒是极佳,也十分欣赏此玉,君子不夺人所好,故而归还。”沈靖妤突然愣住了,与他初见时,是以于靖的身份,可这几日都是以沈府侯女之名相交,想着眉心皱起,怪不得,那日他会出现在自家的后门,还哄骗一众孩童设计诱她,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石四少微微一笑:“倒是曲折。”微微蹙眉却不知如何开口。
摆了摆手道:“哎,公子说了许多还未曾告知那影卫为何唤我主母?”
男子轻咳几声,却不答话。
沈靖妤心生疑窦,猛地瞥见他腰间,心底一惊,居然,居然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你!…这玉…”
男子躲闪眼眸,伸手遮住玉佩,随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瞒姑娘,此玉乃是我石门信物,五子皆有,父亲嘱咐若是他日遇见心上人便赠玉定情。”
沈靖妤愣在一处,如同五雷轰顶,石门信物?赠玉定情?这玉…这玉原就是石云潇之物?脸色一阵青白,眉头深锁,难怪再次相逢讨玉他万般嘱咐要好生相待,这…这可如何是好…
猛地将玉解下放于石桌上仿若烫手山芋,语气结巴道:“那个,我实在不知,还望公子,见谅,此玉,实在不敢,哎!还望公子交还石三少,我…我这就告辞了!”
“哎!”见沈靖妤拔腿就要跑,石四少喝住她:“姑娘留步。”
沈靖妤面色羞红,低着眉眼:“公子还有何事?”
石四少深深叹了口气:“原是石某多言,此玉还是姑娘亲自归还较为妥帖。”
“这…”沈靖妤一脸为难,进退维谷,如今还叫她有何面目去见石三少,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哎呀!”沈靖妤猛地一跺脚道:“我!有劳公子!”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见她忙不择路,石四少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玉佩,眉头深锁,又抬起头看着她消失的地方,面带愁容,怕是有场风暴要来,摇了摇头。
一路狂奔的出了别院,心有余悸,满脑子都是那块玉,连连咒骂自己的贪心,想着那玉上好似刻着一个字,藏身那么久,却从未细细观之,果真是鬼迷心窍,满心懊悔。
“哎!!!你啊,你啊,真是财迷心窍了!!!”不由咒骂自己太过贪心。
疾步而行猛地撞进一个人的胸前,抬头撞进一双深情的眼眸,沈靖妤一惊,猛地推开来人。
后退几步,一脸尴尬:“那个,见过石公,石公子…”
石云潇笑了笑,关切的问道:“实在抽不开身,可是有撞到那里,我且瞧瞧。”说着就伸出手来,吓得沈靖妤一惊,连忙后退。
忙说道:“那个,时辰不早了,我猛地想起府上有事,就不叨扰公子了,告辞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冲出了石府。
留下面色晦暗不明的石云潇。
凝眸,沉言:“方才,妤儿见了何人?”
承影答:“姑娘无意闯了四少的闲园。”
男子收紧眸色,面色铁青:“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