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跟在赵锦身后,前来祠堂的尚书府下人,见他一脚踹开了祠堂,纷纷上前拦着他。
“这位公子岂有此理!这可是我们赵家的祠堂!岂容你这般放肆?!”
“就是!里面可都是赵家的祖宗闲人,你别太过分了!”
“若是扰了祖宗们亡灵,你承担得起后果吗?!”
“……”
听到下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质问、斥责与恐吓,赵锦脸上神色却是渐渐变得复杂起来,“赵家祠堂?赵家的祖宗们?里面有祖宗的亡灵?”
方才他那一脚本就骇人。
这房门上还挂着锁呢,就是为了防止林夏与赵小刀逃脱。
可却没想到,赵锦方才狠狠一脚,竟是直接就将那把大锁给踹开了!
众人更是明白了,这个赵公子看起来定是有几把刷子。
听闻高手动手前,脸色都是这般复杂……
因此,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纷纷摆出防御的此姿势来。
可赵锦却是压根儿没有多看他们一眼,他转身进了祠堂,眼神复杂的在里面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也落在了前方墙壁上,那里是正中央的位置。
正挂着一幅画像。
在看清画像中人物的长相后,不用旁人多说,赵锦也知道画中之人是谁。
那是他的母亲,长公主殿下。
一时之间,原本被忘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了赵锦的脑海中。
四岁前的生活,点点滴滴都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时画像中的人还是活生生的人,她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将赵锦搂在怀中,柔声道,“等咱们景儿长大了,只要是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母亲都会支持你的。”
“还有父亲也是!”
一旁的男人,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母子俩。
画面一转,又到了人声鼎沸、热闹嘈杂的街上。
他被长公主牵在手中,因着他吵着要吃点心,丫鬟便去给他买点心。
而长公主正在与一名小摊贩说话,不知怎的就被人撞了一下,被牵在手中的小手就松开了。
小小年纪的赵景站在一旁,抬头看着长公主那温柔的侧脸,似乎要一辈子记在心中。
可随后,他就被人捂住口鼻,直接抱走了。
再后来,他醒来时就出现在一辆马车中。因为突如其来的高热,使得他两只脸颊红红的,小小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而蜷缩在马车中的另外两个人,便是年轻时候的郭氏与赵大成。
他们小心翼翼的看着赵景,眼中还带着明显的后怕。
那一次高热过后,他们已经离开京城很远很远,赵景也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其余的什么都不记得。
再然后,就是回到了苍山村,开始了他这二十年来悲惨的生活……
赵锦只觉得自己脸上冰冰凉凉的,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他身后尚书府的下人,却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原本被关在祠堂中的母子俩,竟是不翼而飞了!
这房门紧锁,窗户紧闭,难不成林夏与赵小刀,还能化做蚊子飞出去了不成?!
下人忙去给赵雄回话了,将独处的机会留给了赵锦。
他眼神深深的盯着画像中的人,似乎她还活着似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印在了赵锦的心坎上,他忍不住轻轻的喊了一声,“母亲,母亲,我回来了。”
从前的长公主府,虽说已经变成了尚书府。
里面的一花一木、一草一物都已经看不见从前的影子。
这这所祠堂内的一切,赵锦还是能看到二十年前的影子。
……
正厅内,自从赵锦去祠堂搜查过,赵雄就已经紧张的坐立难安。
饶是正厅里摆放着冰盆,丫鬟站在一旁摇扇子,可赵雄仍是体内燥热。那是因为惊恐与心虚所致,以至于他不断的冒虚汗,怎么擦也擦不完。
瞧着赵雄已经第四次端起手边的凉茶,李大人冷笑一声,“赵尚书这是怎么了?”
“本官瞧着,你这正厅倒是凉爽的紧,怎的好满头大汗?这衣裳,也是湿漉漉的,莫不是出虚汗?”
他就差没有明说,赵雄是因为心虚了。
“李大人说笑了,本官不过是体胖,所以怕热罢了!”
赵雄一口将凉茶灌下去,脸上带着敷衍的笑。
这个李大人!
简直是可恶!
赵锦去搜查祠堂了,李大人就一直在这里拦着他,怎么也不让赵雄出去。
如此一来,他不但不能命人暗中行事,更是不能有任何动作了!
“哦……”
李大人倒也没有多说,只意味深长的看着赵雄,微微一笑,“眼下怕热还好,就怕等会子从祠堂里当真发现点什么,赵尚书只怕是就不只是体热多汗了。”
说罢,李大人也淡淡的抿了一口凉茶。
赵雄气得直咬牙!
可此时惹怒李大人,分明不是明智之举。
赵雄本就将林夏与赵小刀藏在祠堂内,此时哪怕是派人去将他们转移,只怕是也来不及了。
若赵锦当真带着他的妻儿回来……
赵雄若是能这个时候讨好了李大人,说不准他就会帮自己遮掩过去。
只要不闹到皇上耳中去,赵雄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他轻咳一声,脸上艰难的彻查一抹干巴巴的笑意来,“李大人,我与你同袍也有好几年了吧!你比我年长,不如我就叫你一声兄长?”
这是分明,要另谋出路了。
李大人心中明白赵雄的言外之意。
他冷笑一声后,摆了摆手,“赵尚书,不可啊!”
“赵尚书年轻有为,仅仅几年时间就一跃成为了尚书,可见皇上的看重。”
“与你堂堂尚书相比,我一个京兆尹算得了什么?我又岂敢,与赵尚书称兄道弟的呢?”
李大人顿了顿,脸上带着几分明显的揶揄了,“更何况,我今年已年过四旬,做赵尚书的长辈都绰绰有余,又哪里有你这么年轻的弟弟?”
只短短几句话,噎的赵雄更是哑口无言。
这个李大人,分明是故意的!
说什么年轻有为,分明就是在明里暗里的,说赵尚书是得了皇上的庇护,才能当上尚书。
否则,自己哪里有这个资本?
又说什么长辈不长辈的,分明就是在嘲讽赵雄无人教导、更是不配与他称兄道弟!
听明白李大人的话外之音后,赵雄气得直哆嗦!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探头探脑的出现在门外,赵雄眼眸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