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你怎么了?”骊淑一脸关心。
顾琅微紧咬着牙,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吸了吸鼻子:“我没事。”
等着顾韵来了,顾琅微才把脚扭了的事儿说了,顾韵翻了白眼:“就你事多。”
被顾韵噎的一句话上不来,顾琅微气的干瞪眼,顾韵还是派丫鬟去给荣氏报了个信儿。
荣氏等着下了学才派人来接她,误以为顾琅微又是装的,待看见顾琅微高高肿起的脚踝,心疼的跟什么似的,亲自替顾琅微上药。
“混账,才一会不见就受了伤!”
顾琅微笑眯眯的往荣氏怀里撒娇,惹的荣氏哭笑不得,对她又是无奈,荣氏又道;“脚伤了也无妨,明儿起坐软轿去。”
一句话顾琅微小脸垮了,任凭她怎么撒娇,荣氏就是不为所动,狠下心肠逼着顾琅微去闺学。
“夫人,红姨娘来了。”
荣氏侧目,果然看见了红姨娘的身影,红姨娘进门冲着荣氏俯身行礼
“婢妾听闻七姑娘扭伤了脚,这是婢妾家乡的药酒,抹了几日就能恢复。”
荣氏淡淡道:“你有心了。”
红姨娘垂眸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塌上的顾琅微,又想起因她一句戏言,红姨娘如今腹中这块肉是留也不行,去了又可惜,若再不及时处理,
再过不久便要显怀了。
“你还有什么事儿?”荣氏问。
红姨娘低声道:“婢妾亲手抄了几本经书,替七姑娘祈福,想恳请夫人准予婢妾去一趟寺中。”
论规矩,红姨娘只是一个妾侍,是不可以随便出府的。
顾琅微想起红姨娘此次出府不巧还能遇见贵人,心里不爽,拉住了荣氏的衣袖:“母亲,近日女儿梦魇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既然红姨娘有心,那……”
“明儿母亲正好得空,母亲亲自替你去求了平安符来,明儿你随我一同出去吧。”
后半截话是对着红姨娘说的,红姨娘犹豫片刻才点点头。
顾琅微咧嘴笑:“母亲真好。”
荣氏没好气的斜了眼顾琅微,眸中尽是宠溺又无奈,晚间顾琅微对着荆竹细细吩咐几句。
“姑娘为何不直接和夫人说?”
“那怎么成,万一是我听错了呢,明儿你只管盯着红姨娘。”
荆竹点点头:“姑娘放心,奴婢记住了。”
次日荣氏去了寺里,临走前不忘叮嘱丫鬟一定要看着顾琅微去闺学,
否则定不会轻饶。
顾琅微摸了摸鼻尖,去了闺学,出乎意料之外的没见着魏玄瑾,顾韵道:“夫子临时有事离府几日,这几日都由杨夫子代劳。”
还有这好事儿?
顾琅微一听顿时乐开了花,心情瞬间转晴,晚间荣氏归来时,脸色不太好,叹气声不断。
“母亲这是怎么了?”顾琅微乖巧的倒了杯茶递给荣氏,眨眨眼,莫非那事儿还真让荣氏遇见了?
荣氏抿了口茶,许久才说;“今儿在寺里遇个人,长的有几分像故人,小小年纪在寺里挑水捡柴,怪可怜的,小姑娘身上还有块印记。”
荣氏今儿上山不巧撞见了小姑娘背着柴摔倒,一时心生怜悯,给了小姑娘擦药,意外的瞧见了小姑娘的胳膊上还有块红莲的胎记,那小姑娘的年纪和顾琅微相差不多,也勾起荣氏心软,荣氏便打点一番给小姑娘安置间厢房养养身。
顾琅微知道这孩子是谁,是长阳公主遗落在外的女儿,当年长阳公主怀着九个月身份从封地回京途中遇到山洪爆发,随后不见踪影,朝廷只找到了马车和一些骸骨,以及长阳公主的一些首饰。
长阳公主的丈夫陆元候得知妻子出事,至今未曾娶,孑然一身,膝下无子无女,转身毅然决然的上了战场,拼下了汗马功劳,也得了一身的毛病,九年后回京,交了兵权休养在府。
陆元侯却是连皇上都要敬重三分,三军赫赫有名。
上辈子是红姨娘意外救了小姑娘,因此陆元侯将红姨娘视作救命恩人,处处给红姨娘撑腰,也给足了红姨娘和荣氏对抗的资本,骊淑出嫁时,陆元侯大手笔的给了足足百抬嫁妆。
“什么样的印记?”
“是一朵红莲。”荆竹道。
顾琅微单手撑着脑仁,冥思苦想了片刻:“我记着当年长阳公主一生下来,手腕处也有一朵红莲,被太后称作喜兆呢。”
一句话猛然点醒荣氏,荣氏和长阳公主曾是手帕交,乍然听顾琅微提起,再想着小姑娘的容颜,可不就是像极了长阳公主么!
“当年长阳公主的尸骨都没找到,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怎么会……”
若是长阳公主没死,为何没有出现呢?
“母亲,那也有可能公主诞下孩子之后没了性命,孩子命大,被人救了呢,陆伯伯也怪可怜的,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若是膝下有个女儿,一定极高兴吧。”
荣氏听着心里不是滋味,长阳公主那样温婉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这事儿母亲自有分寸,你呀,还是紧着学业要紧。”
顾琅微伸手缠住了荣氏的胳膊:“母亲,小七乖着呢。”
当夜荣氏左思右想,还是派人去给陆元侯报了个信儿,并未言明去做什么,只道长公主给她托了个梦,要去寺上燃长明灯。
事关长阳公主,陆元侯二话不说一大早就去了寺上,荣氏早在佛前等候。
“公主可还有说什么?”
荣氏心虚,当着神明面前不敢扯谎,清了清嗓子:“侯爷莫问,只需给我一滴血。”
陆元侯点头,毫不犹豫的拿起匕首在碗中滴了一滴血,荣氏捧着碗离开。
莫约片刻后,荣氏红着眼眶:“侯爷,公主托梦在世间还有一枚遗珠。”
“顾二夫人这是何意?”
荣氏手牵着小姑娘,往陆元侯身边轻轻一推;“侯爷瞧,这位长得像谁?”
陆元侯看着小姑娘的脸顿时愣住了,弯腰蹲下身,仔仔细细的盯着小姑娘的脸。
“恭喜侯爷。”
“这是长明的女儿?”
荣氏点头:“刚才已经验过了,侯爷勿怪,侯爷若是不信,可再验一次。”
“不必了。”陆元侯摆摆手,是不是长明的女儿,他一眼就能认出,陆元侯激动的说不出话,手颤抖的牵着小姑娘,小姑娘胆怯的往后退了退,转身拉住了荣氏的手,缩在荣氏怀里。
陆元侯看向荣氏:“顾二夫人是怎么找到的?”
“说来也巧,小七这阵子时常梦魇,我放心不下来寺中祈福,正好遇见了她,瞧着肖似故人,便心生疑虑,这孩子命大生下来就被人救了,送到寺中一直养到现在。”
“那长明……”
“侯爷,逝者已矣。”
陆元侯明亮的眼眸瞬间又落寞了,随即看着单薄瘦小的小女孩,算算时间,小女孩也有九岁了,可瞧着面黄枯瘦哪有九岁孩子的样子?
“先前照顾她的姑姑病逝了,再往后是吃了不少苦头,整日捡柴挑水……”
“捡柴挑水?”陆元侯拔高了声音,不可置信的看着荣氏。
荣氏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她胆子小,你莫要吓着她,先带回去慢慢养着,日后再说。”
当着孩子的面,陆元侯忍住了,点点头。
荣氏弯腰对着小女孩说:“这位是你父亲,日后你也有家了,跟着父亲回家可好,日后得了空我就去府上探望你。”
小女孩摇摇头,紧紧拽着荣氏的衣袖不松,一双湿漉漉的眼眸似是充满了恐惧,撅着小嘴
。
陆元侯近年来并不注重外表,又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浑身尽是杀气,小女孩瞧了有些害怕也是正常。
荣氏无奈:“这……侯爷若是信得过,我先将人带回府上养一阵子,
正好还能和小七作伴,等过几日侯爷再来接人。”
陆元侯望着小女孩十分依赖荣氏,点点头:“自是信得过,如此就有劳顾二夫人了。”
“侯爷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