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老子英雄儿好汉,今日浪打我翻身。正当我认命求死之时,只听得“啵”地一声,墨斗碎裂两半,接着梅丘子胸口银光大作。一只大手稳稳地抓住铁钩,梅丘子再不得向前分毫。
再看银光中缓缓走出一男子,赤发碧眼,怒目圆睁,身高八尺,魁梧异常,一身鳞甲,如天神下凡一般好不威严。这是梼杌吗?如果我没记错得话,它长得青面獠牙,如大野猪一般,怎会变得如此模样?梅丘子见此异象,已经惊得合不拢嘴。只见梼杌张开大手,冲着梅丘子天灵只是轻轻地一拍,他立马白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我心中不由大骇,梅丘子再不济也是多年修行茅山道法之人,被他这么轻轻一拍就解决了?他都挂了,那我岂不死得更快?没时间多想,是时候开始我的表演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嘴里还有些血沫子,我学着电视镜头向空中用力一喷,脑袋猛地一沉,诈死过去。今天能不能活,全看造化了。
眼睛一闭,周围骤然变得安静起来,怕露出马脚,我屏着呼吸不动,暗暗祈求着眼前的这位瘟神赶快离开。不知各位有没有憋气的体验,反正我是憋不了多久。再加上内心异常紧张,后背疼得厉害,没出一分钟就露馅了。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力交瘁,痛苦不堪。
“装,你怎么不装了?”梼杌声如洪钟。
原来他会说话,这让我大感意外。都说建国后,妖怪成不了精,看来他们只不过是以另外一种方式隐藏起来而已。不过能沟通就好,比变成牲口上来就咬强百倍。我俩实力明显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我自动开启了孙子模式,颤颤巍巍地问他:“跟您开个玩笑,别跟小人一般见识,请问您是梼杌大爷吗?”
“有事?”梼杌冷着脸问我。
我赶忙说道:“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你要是没有事情,我倒是有点事情想请你帮个忙。”梼杌说道。
我:“瞧您说的,刚刚救了小人一命,有事您尽管吩咐。”
梼杌:“墨斗已碎,我再无寄身之所。可否借你身体一用?你把棉袄脱了,让我上你的身。”
我瞪大了眼睛,心说你们都是变态吗?都那么喜欢看我赤身裸体吗?可面对这一拍就死人的主,我也不敢表现出太多的愤怒,于是说道:“梼大爷,我就是一个臭要饭的,平常捡点废品混口饭吃,嘴馋骨头软,肉臭血不香,您看能不能换个人?地上那个梅丘子,他是茅山大护法的弟子,身体是一顶一的棒,正好他用不着了,您上他正合适。”
梼杌:“他心腹俱黑,根骨已坏,福缘浅,又造太多杀生之孽,不合适。在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一股龙魂之力,那是远古家乡族人的特有气息。南天一战,我体内蛮荒之力消失殆尽,与你龙魂之力相融,定会有助于恢复,对唤醒你体内龙魂亦大有益处。还有,上次在津城江畔,你用龙魂震天一吼,坏我修为,不应该补偿我么?”
梼杌这一通话语,搞得我有点懵。我可是地地道道的零零后,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这又是龙魂又是远古家乡的,我要是真有那么大能耐,还至于要饭?我信他的话才怪。可是没有实力就没有发言权,我只好耐着性子说:“听张老道说您是上古大神,能耐老大了,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单恋我这一根无名小草。再说,在新中国,同性恋是违法的,这样的事咱不能干啊。”
也不知道梼杌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只见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然后说道:“我的时间不多,无得当安身之所,将赴魂飞魄散之厄运。这次耗费元神与你相见也是希望能够互利共好,你若是冥顽不灵,就别怪我要破体强入了。”
我刚要继续劝他,这时只听得唰啦一声,草丛里走出一人。大黄牙,山羊胡,正是那置我生死于不顾的便宜师傅。张老道见了梼杌竟深施一礼,说道:“梼前辈,不用您多劳,这点小事我来即可。”说罢,三下五除二就把我身上的破棉袄扒了下来。
刚才受梅丘子所伤,感觉骨头被打断了好几根,张老道动作如此粗鲁,顿时疼得我叫唤起来,直骂他王八蛋。可是,张老道不为所动,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一会儿梼前辈上你的身时,那滋味才叫一个酸爽。”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梼杌凭空化作一根银锥子,奔着我的脑门就射了过来。我极力想躲,可是银锥子好像长了眼睛一般不受干扰,稳稳地落在我的眉心直扎进来。大家用过钝刀子吗?找一把钝刀子照着自己的大腿猛拉几刀,你们就知道我现在的感受了。如果说梅丘子对我的伤害造成的疼痛值是12级的话,那么梼杌给我造成的疼痛值就达到了120级。到最后,疼得我晕倒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天黑。我抬头一看,又回到了大榕树前。张老道正在烤着几块干粮,肚子饿得厉害,我上去抢了两块就大嚼了起来。张老道一看我醒了,笑呵呵地说道:“小伙子,恢复得挺快呀。”
我没好气地看着他:“没死在你们手里就不错了,还恢复个屁。”
张老道:“你试试自己的身子,还疼吗?”光顾着吃东西了,他一说,我试着活动了几下,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后背上的伤似乎从未有过,全身骨头嘎嘣嘎嘣作响,感觉浑身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我高兴地说道:“还真的呀,快说,是不是与梼杌有关系?”
张老道一脸艳羡地说道:“当然是了,你可真是得了大机缘呀。你知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修道之人想要得此机缘?算你小子命好。”
后来,他告诉我梼杌历经千年修炼,早已幻化成人,只可惜还差火候,需要借助灵体而生。墨斗本是昆仑山王母宫中一件至宝,长生祖师与王母打赌赢得此宝,哄了梼杌借住其中。梼杌与墨斗共生共死,合则两利,分则两亡,相辅相成。自祖师开宗立派之后,作为掌门之印、朕派之宝供于随山无量洞中,吸天地之灵气,蕴万物之苍生,福泽天下。几百年来,随山一派虽不说名镇江湖,也立有一席之地。只可惜掌门师兄柳乘风迷恋天庭,始终难以修成正果,一时走火入魔心性大变,携墨斗借梼杌蛮荒之力硬闯南天门,触怒天威,降下雷罚,致使镇派之宝墨斗灵性全无,梼杌也深受重创,师兄被打入无尽地狱之中。
又是南天门,又是雷罚天威什么的,我听着有点扯,不过最近见到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在可理解范围之内。“后来呢,墨斗不是被你师兄拿去闯天关去了么,又怎么到你手中的?”我问他。
他泪眼婆娑:“师兄入魔,战南天不成之后执念犹在,入地狱之前,不想愧对祖师毁镇派之宝,于是将墨斗于九天之上掷于我手,梼杌借机躲入其中,才得以存留。”
从九天之上能把这么小的东西准确地掷下来,我想这个柳乘风视力至少是5.0。我接着问他:“梅丘子不是说你被师兄柳乘风重伤了吗?你俩应该势不两立才对,怎么会把墨斗给了你?”
张老道:“我不是被师兄所伤,而是为保住师兄传给我的墨斗,硬扛了一道雷罚,贫道才疏学浅,差点丢了性命!”
“那你拿着墨斗回去继承随山派掌门之位多好,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何必跟个叫花子似的混迹于市井之中!”我有点瞧不起他,名利双收,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利用,蠢到家了。
张老道闻言,情绪顿入谷底,流下两行浊泪:“江湖哪里还有随山,随山派已经被灭满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