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士听我报完名号,阴沉一笑:“唬我,火云邪神?当我没看过郭富城的《功夫》?”
“郭富城是郭富城,《功夫》是《功夫》,你不要把他们混为一谈。”我告诉他。
“就混,就混,咋地啦,咋地啦?”他脸涨得通红,眼睛睁得比牛还大。
看着他不太聪明的样子,应该是个智障无疑。我安慰他:“你不要激动,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脑袋不好使也不是你的错。”又学着他,问道:“那个啥,敢问道友是哪路神仙?”
他一听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蹦多老高:“吾乃茅山第一护法逍遥散人座下弟子梅丘子,鼠辈敢坏我好事、辱我声名,今天贫道就拿了你的生魂,祭炼我的法器!”
“煤球子?你的师傅逍遥傻人倒是给你起了个不错的名字,来来来,小爷今天就陪你大战三百回合。”我拉开架势也不认怂。
梅丘子立马炸了毛,也不再废话,手中铜铃一晃,平地立时扬起三股阴风向我席卷过来。刚才他差点把我害死,正好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对方都已经出招了,咱也不能闲着,我握紧匕首就向他刺去。我与梅丘子距离不过三五米,也就是几步的事,加上我的冲击力,应该不倒1秒就能到达近前。可我发着狠地向前冲刺都快100米了,与他的距离还是保持在三五米。梅丘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戏虐。我心中不由得大惊,这个梅丘子不简单,有点真功夫。最为关键的是,我突然发现身体不受主观意识控制,累得满头大汗,呼哧带喘,始终保持着冲刺的动作,根本就停不下来。此时,虽艳阳高照,但我的身边寒意连连,紧接着耳畔又传来了阵阵鬼哭之声,搅得我脑瓜子嗡嗡地跳,直感到精神涣散,体力不支将要倒下。
恍惚间,只见梅丘子狞笑着提了一个估计是掏炉灰用的乌黑的大铁钩子,缓缓迈步上前,似乎要给我来个开肠破肚。我的腿肚子直转筋,却毫无办法,心说这下坏菜了。突然,一黑物从天而降,正覆面门,我的眼前顿时一黑,紧接着就是带着狐臊的臭鸡蛋味道扑天盖面而来。试问我上得厅堂,下得坑房,对各种腌臜不堪之味也早已为常,却还是差点被熏晕过去。我心说谁他妈这么缺德,乱丢垃圾,伸手呼啦一下把它扯开,眼前顿时一片清明。再看眼前,梅丘子依然立在三五米外没动,阴狠地看着我的身后。我回头一瞧,张老道从树洞里走了出来。只见他歪带着帽子,光着汗津津的膀子,山羊胡被火烧烤得有一点焦黄色。再看地上,正是他身上的那件破棉袄。
我不由得大骂:“臭老道,你这是要图财害命吗,差点被你的狗皮熏死。”
张老道没有理我,而是冲着梅丘子冷哼道:“真是冤家路窄,咱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他俩还是老相识。
梅丘子眼神一亮:“呦,不细看还真认不出来了,这不是紫阳真人嘛!怎么落得如此田地?师尊他老人家找你几个月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不想死的话,赶快把墨斗交出来,要不然别怪本道爷不客气!”
“就凭你?”张老道一脸不屑。
“对,就凭我。若几月之前,贫道自不是你的对手,可你先被柳乘风重伤元气,后又被我师尊打散修为,现在恐怕连眼前的这个小废物都打不过,你还拿什么跟我斗?”梅丘子胸有成竹地说道。
梅丘子这么一说,我心里开始犯嘀咕了。没想到这个张老道还是个厉害人物,只可惜被人家给收拾了,现在啥也不是;这个梅丘子倒是有真本事的人,打是肯定打不过他的,那老子还搁这里扯什么蛋——跑吧!
心中拿定主意,我拱手抱拳:“二位前辈,冤家宜解不宜结。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都是江湖儿女,何必打打杀杀。您二位先叙着旧,老弟有要事在身,不便久驻。咱们青山常在,绿水常流,后会有期!”一套冠冕堂皇、狗屁不通的说辞讲完之后,转身就要溜。
梅丘子握着大钩子往空中一挥,立马发出破空之声,说道:“咱俩的账还没算清,你往哪里走?”
张老道手里攥着飞刀,也威胁道:“兔崽子,你敢走一步试试看。”
一听他俩这么说,立时我就挪不动腿了。我对他俩有十足的信心,在分出胜负之前,绝对会先给我来个大卸八块。我哭丧着脸:“二位道长行行好,你们就把我当成屁给放了不好么?”
梅丘子:“别说是屁,你就是当坨屎也不行!”
好吧,我放弃了逃跑的想法,决定与张老道一伙干死梅丘子。我很自觉地站到了张老道身后,小声问他:“师傅,您有什么好办法收拾他吗?”
张老道对我的背信弃义似乎有些不满:“滚一边去,离我远点!我没有你这样贪生怕死、丢人现眼的徒弟!”骂完我,又对梅丘子说道:“不错,我的确元气大伤,修为尽失,但是你想要豪夺还得先问问我手中的十二把飞刀答不答应。另外,墨斗已经不在我的手里,你们想要的梼杌被旁人占了先机,想要窃取其中神力已然不可能,这次你们失算了。”
“谁?说出来饶你不死,不然的话,我把你们碎尸万段!”梅丘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张老道笑着看向了我。
我当时就傻眼了,刚才怎么听都像是张老道要嫁祸于人,以为他随口编个人就行了。可万万没想到,他直截了当地把我供了出来,再说墨斗在我这里不假,可里面住着的那个梼杌恨不得整死我,哪里有什么先机神力可言,这老犊子也太不地道了。
他不仁,就别怪我无义。我对梅丘子说道:“不就是块破石头吗?给我,我还不稀罕呢。煤球子,你要你拿走!”
梅丘子一听我喊他煤球子,就开始发狂:“你个无名鼠辈,要是再敢侮辱贫道,我非得撕烂你的嘴。快说,东西被你藏哪里了?”
我也不装了,指着地上脏兮兮的裤子告诉他:“喏,就在那条裤子里,自己拿!”
梅丘子一听,顾不得道家端庄形象,如同疯狗见了稀屎一般扑上去,几下就把墨斗翻了出来。只见他盯着黑不溜秋的墨斗,仔细辨别了一番,然后咧嘴大笑:“哈哈,小废物诚不期我,这真的是墨斗!等我炼化了它,看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我,哈哈……”要不是觉得他真有点道行,我还以为他得了失心疯。
这时候,张老道冷声说道:“别高兴的太早,你以为你能拿得走吗?”
梅丘子警惕地把墨斗揣入怀中,又将大铁钩子抄了起来,说道:“呦,看来紫阳真人还想要抢回去呀。”
张老道悠然盘腿而坐,一脸猥琐地看着我,直看得我十分不好意思,才缓缓说道:“自从我这废物徒弟把墨斗捡走的那一天起,就没打算再收回来。你们都想窃取墨斗,获梼杌蛮荒之力,殊不知其中玄机。梼杌乃上古四凶之一,择良木而卧,择主而栖,岂是任人欺凌奴役之辈?想我那掌门师兄若不是贪恋仙界,强取蛮荒之力,坏了天道,岂会落得入无间地狱,受桎梏之刑的下场!更有甚者,梼杌南天受创,今非昔比,你拿走又有何用?”
梅丘子并不全信:“那你留着又有何用?”
张老道:“我在赌。”
梅丘子:“赌什么?”
张老道:“赌一个未来。”
梅丘子:“什么未来?”
张老道:“不知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与你打个赌。”
梅丘子:“你拿什么跟我赌?”
张老道用手一指我:“就拿他的命!”
我当即就不干了,凭什么他俩打赌却要我的命,再者说,这事经过我同意了吗?谁知我抗议半天,二人竟直接忽视了我的存在。梅丘子说道:“我若是不赌呢?”
张老道:“你大可以直接走人,我绝不留你。法器墨斗接连受损,已难以困住梼杌。待梼杌出世之时,就是你命丧之日。听我一言,你可安然而返,如若不然,我担保你活着下不了山,我俩一会儿去给你收尸。”
梅丘子:“你有求全之法?”
张老道不置可否,故弄玄虚地说了一句:“山人自有妙计。”
梅丘子眼神飘忽不定,自己合计了半天,然后说道:“素闻紫阳真人宅心仁厚,想必不会欺我年少无知。我就跟你赌一回,若是我胜了,告诉我求全之法;若是败了,今日之事,咱们一笔勾销。”
“成交!”张老道一语拍定。
一脸懵逼的我看看张老道,看看梅丘子;看看梅丘子,再看看张老道。心说,你们两个瘪犊子也太霸道了,有你们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