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约降临,德蒙和雪芙结束了一顿闲逛后,再度返回了街区。被深邃的黑暗填充的这个区域弥漫着一股危险至极的气息,薄弱的街灯仅能照射可怜到家的光芒,在无法涉及的角落处总给人一种胆寒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怪物藏匿在其中虎视眈眈。尽管现在是处于炎热的夏天,可这地方的空气冷的渗人,他们行走在人烟稀稀的街道上,迎面而来的风如刀割般刺骨,裸露在外的皮肤鸡皮疙瘩直冒。
“真冷耶!”
雪芙忍不住缩了缩身体打了个冷颤,双手抱着猛搓不停。
“你怕个鬼的冷呀!”
德蒙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在发冷!”
雪芙留意到在路的两旁、巷子口或街角处等地方,时不时能看见一两个半死不活的傢伙躺着。好奇的她朝着德蒙问了问,得到了一个使她觉得四周围遽然冷上了几分的答案。
他们也许是喝得酩酊大醉倒在街上不省人事而已,迎接他们的结局或许是安然无恙睡到明天早上,要么是在清醒之前遭遇到各种各样的不测,命丧街头。有些也许是已经死去人,他们的尸体会在这个黑夜当中接受温度不合常理的空气的侵袭,逐渐变得冷冰冰,直到第二天他们的尸体也得不到任何一个人的理会,接着还需再承受白天的高温煎熬逐渐腐烂,一点一点化成不堪入目,最后待到那股难闻的气味令人难以接受了,才会被附近的人当成垃圾一样丢到其他地方。
这个城市,黑暗无处不在,危险遍及任何一个角落。
雪芙的确深知这个事实,并且深有体会到这个事实的残酷与直接,杀人与被杀每天都在看不见的地方重复上演着,并已经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或用更恰当的说法——这些事情是这座城市的一种生活调剂,其使得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坏家伙的生活变得有趣些。
不过说到底雪芙还是无法接受并承认这种鬼事情。
“怎么满大街都是死人呀?”
德蒙看了一眼旁边的雪芙,就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你管人家是不是死人!”
“全都是‘恶’,走到哪儿都能看见烦死人的‘恶’。”
看着有些渗人的景象就在不远处,雪芙想起了一些事情。
昨天,雪芙跟着德蒙夜出觅食时遇见了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的一幕。他们坐在了一个路边摊享受着这个城市独有的美食;依是魔物的鲜嫩食材以及搭配了奇奇怪怪的蔬菜,量多、味道独特、大量的酱汁以及经多到烹饪工序才成就的独特口感。他们十分享受夜晚间的美味,却无法阻止眼前发生的事情。
罪行以极为暴戾的方式发生着,数把巨大的刀刃往着一个大块头身上落去,手起刀落,鲜血被掀起一层纱血似的。大量的鲜血被溅到街上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仿佛要撕破这条繁华热闹的街道。骨头裸露在空气中,那白花花的模样像极了用手捏成一团的米饭,而流落在肮脏街上的内脏则是很像离旁边不远的垃圾桶里的那些垃圾。
那倒霉蛋死透了。施暴的暴徒有五人,惨遭暴行的倒霉蛋只有一个人,最后的结果是被砍得不成人样。
如此的人生结局,真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雪芙被吓坏了,吓的连饭到忘记吃了,她至今对昨天晚上的一幕幕仍历历在目、无法忘记。其实,她对昨天的事情至今记的这么清楚,部分原因是因为场面太吓人,但更多的原因则是旁边的人的表现。他们贪婪这场暴行中的每一个细节,品尝鲜血溅飞、哀嚎悲鸣的每一刻。整个过程的每分每秒都是给他们带来了别的事情无法比拟的快感,就同德蒙和雪芙刚才十分享受美食那样,他们的脸上全都是一副沉浸在鲜味刺激味蕾带来的愉快欢愉表情,有些人甚至还表现出,不满足的神态,在渴求更多的鲜血与暴力。
疯了,这座城市疯了,围观的人深陷于罪恶大行其道的病态中无法自拔。自暴行出现到结束,没有半个出来阻止。当然,雪芙很想阻止,却被德蒙死死按着脑袋过不去。
“这个城市充满‘恶’,是烂掉的‘恶’。从骨子里头渗透臭味,再从骨子外渗回出去的‘恶’,也可以将之称为说变了味的’恶’。”
以上,是德蒙阻止她帮忙,在事情结束后,他语重心长告诉雪芙的一番话。
改变不了本质,每个人都如此,毫无列外。
雪芙对德蒙的说辞还蛮震撼的,不过很不服气,并反驳他,‘总不会所有人都这样吧!要是谁都这样满大街打架犯罪,这城市还能继续运作下去?总会有些没力量的普通人是例外的吧!’
‘也是对啦,这个城市当中也生活着普通人,他们毫无力量可言,进行对他人施加满是恶意的行为是完全做不到,所以依靠小本买卖维持生计过着相当卑庸的生活。他们的一切对于其他人来说——或是对于他们自己来说都是相当理所当然,与’恶’搭不上半点关系。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已经被‘恶’同化了,你不觉得吗?’
雪芙觉得这是一个很微妙的说法,更准确的说是一个完全就是硬扯的歪理。想着要是当面如此对那些常人直言,怕是遭来一顿怒骂,或更糟糕一点就是惹来他们拼死的拳脚相加报复,以此反驳这句话。因为于他们来说,漠视‘恶’的实行,冷淡注视‘恶’的结局,是一种他们也不想的无能为力之举而已。若是有能力的话,雪芙认为他们自己定当会二话不说拔刀相助。
在雪芙脑子里头转个不停的时候,他们俩人很快就来到了那家破破烂烂的旅店的跟前。
德蒙瞧了瞧面前的旅店,有些烦躁的说:“我就知道大晚上的,这家旅店肯定有很多人呆着鬼混!”
“好像蛮多的人耶?”
雪芙在旅店的外面踮起脚跟往里头张望了一下。
深夜中,旅店的灯光投射在昏暗的街道上,存在十分明显,而且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相比万籁俱寂的死静街道,热闹程度不是一星半点,起码十来个人在之中疯狂大笑着。他们或许已经喝的酣醉了,在发着酒疯,或是在大声交流着什么肮脏的、龌龊的事情,语言和口吻中相当恶劣。总而言之,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给外头的德蒙和雪芙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受。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受,雪芙听着闻着直冒鸡皮疙瘩,她搓了搓手臂,好奇问道:“怎样,要进去吗?”
“该死的!”
德蒙骂骂咧咧的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种情况进去,必然会出现白天预想得到的情况,会有一群人来找自己和雪芙的麻烦,那估计得是要演变演变成很糟糕的情况。很多的麻烦撞在一块,他们不得不大费手脚去处理。
“这个麻烦逃不掉的啦!”
“我知道!”
德蒙很不爽的砸了砸舌头,脸色超臭的。
他是一个不太喜欢招惹麻烦的家伙,更不愿意在无意义的地方浪费力气。可他想到,倘若不进去,那就没办法去那家房间探查,继而没准那两百多的金币跟着落空了。一边是无意义的麻烦事端,一边则是金闪闪的金币,德蒙的犹豫逐渐出现了偏差。
“啊啊啊,烦死了!”
混蛋!拿令牌试试吧!总得进去才行,他如此想到。德蒙很嫌弃的拿出了那头肥狼给他的令牌。最终,他还是选择万恶的金钱,违背自己的原则。
“记得喔,千万别跟那些混蛋发生任何视线的接触呀,知道没!白痴雪芙。”
德蒙转过来十分凶狠的对雪芙说道,口吻像极了一不听话话宰了她一样。雪芙对此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反倒是嚷嚷抱怨回答道。
“我晓得啦,那里面的人很难缠是吧!我又不是第一天来这里!”她讨厌被当成小孩子。
眼前的旅店不过是残破建筑,里面住着为数不少的人渣恶棍,像是赴刑场一样,总是誓死抗拒,有种绝望情绪在,因为里面的家伙尽管不是了不得的角色,却是一起涌过来则相当难缠的玩意,这是德蒙的想法。反看雪芙,她却是不同,跃跃欲试,迫不及待,之前遇到的噩梦事儿全被抛诸脑后了,她感觉到里面有与众不同的东西在,其隐藏在众多的腐烂的力量之中躲躲闪闪,这个东西很有趣,吸引着她。
那是什么呢?她不太清楚,只是很感兴趣就是了。
“好了,面对人渣的找茬吧!”
德蒙粗暴地推开了门,给了个下马威式的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