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郡祥云县,北面有一方黑云山,山上有一土匪窝名黑云寨,襄郡郡守多次响应官家命令出兵剿匪未果,听说黑云寨寨主善于摆阵,每每剿匪的官兵还未到黑云寨就迷失在黑云山。郡守只得放任匪徒打家劫舍,闹得民不聊生。
此时黑云寨却锣鼓响天,四处张灯结彩,四处贴满红色的“寿”和“囍”字,连平日里黑洞洞的寨门口都挂上了红彤彤的大灯笼。
“听说了么?打劫六组的人,除了鬼二其他人都没回寨。”守寨门的两个土匪闲聊起来,因为寨主明日寿宴,寨子里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除了他们这治安组的闲来无事。
“这又如何?”另一略微年长的土匪不以为然。
“我有一个兄弟也是打劫组的,听说这种情况,或者的人免不了被寨主治个贪生怕死,不顾兄弟性命的罪责,但鬼二不但没有受罚,寨主反而提升他做了六组的新大哥,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呵,年轻人就是这样,动动脑筋!”年长土匪敲了一把年轻土匪的脑袋。
“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土匪依旧摸不着头脑。
“说你笨你还蠢上了?你不识字也应该知道寨子四处贴的那红字念什么吧?”年长土匪并未直接说明,而是反问。
“当然知道!我又不蠢!明日寨主生辰,自然是寿字!”年轻土匪振振有词。
“……得了,和你多费口舌我还不如数一数天空飞过几只鸟呢!”年长土匪有些无语。
“别呀,大哥,左右无事,你就给我说说呗!”年轻的土匪破有几分八卦,这也不怪他,看守大门的确很无聊。
“得了,得了!亏得你每日每日请你所谓的兄弟喝酒吃肉,连寨主明日大婚都不知道!”年长土匪鄙夷道。
“什么?寨主不是不近女色么?”年轻土匪大吃一惊。
“我可是听说未来的寨主夫人就是鬼二带回来的!你说寨主能不提拔他么?”
黑云寨大都是些糙汉子,寨主大院子除开喜庆的红字,同样是肃穆的黑色,难得有一间粉色屋子,一眼就知道里面儿住的是女子。
四五十左右的妇人推开门,瞧着床上躺着的人儿,满脸堆笑。
“姑娘!还睡呢?该起了,我给您梳洗打扮打扮,寨主邀姑娘去看花儿!”妇人笑盈盈地净帕放入铜盆里的温水中。
床上的少女置若罔闻,一动不动,漠然地盯着房梁。
妇人不见动静又苦口婆心相劝。
“您这又是何苦呢?入了这黑云寨的女子,除非横着,不然是绝对逃不出去的!姑娘长得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才得幸被寨主瞧上,如若不然……唉!胳膊如何拧得过大腿,我看您还是听我一言,不然吃亏的还是姑娘您。”
妇人从小被掳来,成年后不知侍候过多少个黑云寨的男人,心性早已被磨得不成样子。
若不是阎绾绾长得像好,以后会成为寨主夫人,妇人也不可能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听此言,阎绾绾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她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土匪头子又要干什么!
阎绾绾赤脚踏下床,随着她的步伐,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她的脚上竟拖着长长的锁链。
昨日鬼二将她掳进黑云寨献给寨主,原本是作为一个大人物的礼物,谁知寨主非要掀开她的面纱,瞧一瞧她的真面目,只一眼后,寨主命人将她带进一间屋子关了起来。没过多久她被换了地方,是一间粉红色的屋子,身上的迷药也解开了,她正松了一口气,脚上却被人锁住。想来是那可恶的鬼二在那寨主面前说了些什么。阎绾绾心中对鬼二的厌恶有增加了几分。
阎绾绾坐在铜镜前,妇人笑盈盈地给她梳妆。妇人有一双巧手,变戏法似的,少女的两鬓像是停着两只彩色的蝴蝶,栩栩如生,别样好看。
妇人满意地看着阎绾绾的头发,又端来一套白色的衣裳。
“这衣裳是寨主亲自挑的款式,听说是山下的姑娘最爱的款式!”
黑云寨后山,男子身穿白衣,身材高大,年级不过二十,却有些坐立难安,盯着从寨里四处搬来的五颜六色的花朵布满山坡,不由得有些紧张,显得有几分滑稽。
“鬼二,你说她会喜欢么?”男子皱了皱眉头。
“老大你就放心吧,女人都喜欢什么花呀月的,全寨子的花都在这里了,保管她欢喜得不得了。”鬼二暗戳戳地说。
“是么?她果真欢喜的话,本寨提拔你做打劫组的大哥。”
“谢老大!谢老大!”鬼二立刻道谢,仿佛他已经升职了。
白衣男子见远处白色的身影由远及近,连忙摆手。
“你快走吧!她来了!”
“是!”鬼二贱兮兮地应声,快速隐去。
男子负手而立,望着满山的花儿。
“姑娘,寨主就在前面,我就不陪去了,我在这儿等您。”妇人识相地停在了不远处。
阎绾绾冷着脸,拖着有些沉重的脚链,向男子走去。
“这漫山的花儿皆因你而盛开,你可欢喜?”男子有些生硬地念着撩人的话语,转身满脸僵硬地笑着,看着阎绾绾。
那日阎绾绾未曾细看他的模样,没想到这寨主与她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能做鬼二那些诡计多端,打家劫舍的土匪的头头,至少也是满脸肃杀,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但眼前这个魔头,生得肤白貌美,柔柔弱弱,若不是身材高大,真以为他是个女子。
阎绾绾心中未起半点波澜,一脸冷意,轻瞥了男子一眼。
“你……你不喜欢么?”男子最角的笑意僵住,皱着眉头。
“我从来不喜欢花草。”阎绾绾轻启朱唇。
白衣男子脸上浅笑,心底暗骂鬼二不靠谱。
“那你喜欢什么?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抢来送给你。”
阎绾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人生来爱自由,我却被束着脚。”
听此言,男子脸上浮现一抹妖冶的笑。
“等明日我们成亲洞房后,我自会给你解开。”
阎绾绾心中不由得冷笑起来,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男人不都这样无论年纪,他们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却不一样。
“不必了,我不会和你成亲的!”阎绾绾眼神带着深深的厌恶。
“为何?”白衣男子不解,从小到大,寨里的女人无论老少,谁不欢喜他?
“我早已有心悦之人。”阎绾绾轻声说。
“那人是谁?我去杀了他!”男子眼中杀意毕现,嘴角的笑意减了几分。
“他在四年前就死了。”少女的声音随着风飘了很远。
天子城,骠骑大将军府书房,正在批阅公文的男子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抬头侧目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若有所思。
“既然他已经死了,你有何必对他念念不忘?”白衣男子追问。
“你未曾心悦过一人,自然无法与我感同身受。自他死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也死了,失去了再爱他人的能力,就连曾经对他的欢喜,也都变成了彻骨的恨意。”阎绾绾眼中尽是冰冷。
“……我虽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但只要我看上的东西,就一定是我的。感情这东西,成亲后慢慢培养也是可以的。”白衣男子不以为然轻声说。
阎绾绾听着男子霸道的话,知道从他这里无法逃脱,就转身离去。
男子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每当他心晴不好时,就会有人遭殃。
“鬼二!”
“老大。”
鬼二立马蹿了出来,他自然是瞧见了方才阎绾绾的反应,心虚害怕不已。寨主的脾气谁人不知?他可不似相貌一般柔弱,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前些天抓住的官兵还活着么?”
鬼二听此言,略微松了一口气,堆笑道。
“听说都还活着,拷问组的人没问出什么东西。”
“去瞧瞧。”男子周遭的空气似乎冷了几个度,眼中的嗜血令人不寒而栗。
黑云寨地牢中,阴黑湿冷的地面上趴着一人,伤痕累累,已不成模样。
突然盆水迎面而来,晕厥的人立刻清醒过来,有一口没有口的吸着带着血腥味的空气。
“你说是不说?”一帮着红头巾的土匪一把领起受伤的人的领子。
受伤的人之是虚弱地吐出几个字来。
“有……有本事……就……杀了我!”
听清楚话的红巾男子心中气急,一把将受伤的男子扔出地牢,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土匪狠厉地说。
“把他拖出来,绑在木桩上,用鞭子狠狠的抽!”
“啊!”凄惨的尖叫充盈着整个地牢。
红巾男子坐在凳子上,看着被抽得死去活来的人,心中有些着急。
“老大就给了三天时间,这贱人死活问不出一个字!”红巾男子是拷问五组的大哥,他多次见过寨主折磨人的手段,他自愧不如。若是没有完成任务,那……那他们五组的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大哥,那人又晕过去了!”一个土匪过来禀告。
“用水泼!醒了继续!别弄死了!”红巾男子咬牙切齿,今日就是最后一日了,一定要问出些什么!
正当红巾男子心急时,身后由远及近传出令他胆战心惊的声音。
“可问出有价值的东西?”
红巾男子微微发抖,从凳子上弹起来,微微颤颤地回头。
“老大,这人嘴硬,还需费些时间。”
“嘴硬?呵,不知他身上的肉是否和他的嘴一样硬。”
寨主缓步走向被绑着的男子,红巾男子立刻跟在他身后。
他睥睨着眼前伤痕累累的男子。
“我是不会说的!”男子用及其虚弱的语气,坚定地说。
“呵。”寨主轻笑一声,似乎有些轻蔑。
“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扔进,记得给他留半口气,给他服用最好的疗伤丹药,等他身上的肉张全时,再一片一片割下来。”他的声音低沉而空灵,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对了,别忘了把他放在蛇窟旁行刑,让他亲眼看看,他的肉在蛇的嘴里有多硬。”
寨主说完,缓步离开。红巾男子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直到寨主消失不见,才大口大口地呼吸。
“太可怕了!”红巾男子心里面暗自想着。
须臾,蛇窟响起求饶的求饶的哭喊,掩埋在层层铁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