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木镇上空飞速划过一道光影,站在玉简上的灰衣男子眼中尽是焦急。
阎绾绾心中隐隐作痛,想要赶快处理好晋澂之后回水州。只是怕寻到灭盟的人也需要好好几日。
“啊!”阎绾绾忽然觉得玉简不受控制,开始疯狂晃动,她立马降落还是没能免得摔倒在地。
阎绾绾看着玉简皱了皱眉头,想着反正离那户人家也不远了,一挥手将玉简收进自己的储物袋中。
“救命啊!救命!谁来救救我啊!”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传来。
阎绾绾并不打算管闲事,但忽然想到自己的母亲,一挣扎后阎绾绾还是往传来声音的方向走去。
原来是一个妇人被狩猎夹给夹住了腿,阎绾绾快步行至妇人面前,从储蓄袋中掏出一颗止痛丹,递给妇人。
“大姐,这是止痛的丹药,你且服下,我帮你把脚拿出来!”
妇人并不有疑,立刻将丹药服下。
阎绾绾估摸着丹药开始起作用,双手蕴灵,只一下将狩猎夹扳开,将妇人受伤的脚拿出来,又从储物袋中拿出治疗伤口的药粉撒在伤口上。
“大姐,你家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阎绾绾见妇人根本没有能力走动,眼见此处较为荒凉,若是将她扔在这里不管,定会引来附近的野兽。
“多谢小哥!奴家家离这里并不远,小哥将奴家送回家,奴家家人定会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妇人满脸感激。
阎绾绾扶起妇人,按照妇人的指引向前走去。
“看小哥不像百木镇人氏,最近百木森林可不太平,奴家劝小哥别在此处久留!”
“多谢大姐好意!”阎绾绾不冷不淡的回答。
“莫不是小哥有什么麻烦事?不如将给奴家听,奴家的家人定会帮助小哥!”
阎绾绾心中疑虑,并未说明。
见阎绾绾沉默不语,妇人似乎有些着急。
“小哥可莫小看奴家家人……我们可是……”妇人似乎有些顾虑,思索了片刻。
“小哥救命之恩,奴家不敢相忘!小哥可听说过灭盟?”妇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阎绾绾按耐住心中的惊讶,若是妇人知道些什么她留不用在这里太久。
“奴家丈夫与灭盟上层有些牵连,若是小哥有什么麻烦事,奴家丈夫兴许可以帮助小哥一二。”
阎绾绾没有接话,心中却激动不已,想不到这么凑巧。
大约行至半里地,路遇一身材魁梧男人,是那妇人的丈夫,男人周围无一丝灵力波动,相比是个无修为的普通人。妇人与那男人细说一二后,男人连忙向阎绾绾道谢。
“多谢小兄弟搭救!”男人满怀谢意。
“大哥客气了!”阎绾绾语气平凡,顿了顿继续说道。
“适才听闻大哥与灭盟之人有联系,不知大哥可知道灭盟之人身在何处?在下有些紧要之事。”
那男人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妇人,想了想说道。
“不知小兄弟找他们做什么?”
阎绾绾不敢轻易说出目的,毕竟偷袭晋澂的那伙人不光是晋溪,还有一伙不明身份之人。
“请恕在下无法相告!”
“这……”男人似乎很为难。
“相公,这小兄弟于我有救命之恩!”妇人见男人犹豫不决,上前劝说。
“罢了!”男人下决心道。
“小兄弟,我领你去见他们!”
阎绾绾心中一喜,扶住妇人一同跟着男人走。
行至一竹林,竹间一小筑,小筑门匾上刻着明院两字,从小筑内迎来一童子。
“穆大师安好!”童子向男人行了个礼。
“冬忍,你家师父可在?”男人询问。
“师父正在与玄明大人下棋。”童子冬忍说完注意到妇人被包裹着的脚。
“穆娘子可是受伤了?”
“正是,还请冬忍为我家夫人处理一下伤口,我找你家师父有些事。”
冬忍听完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阎绾绾身上。
冬忍领着阎绾绾一行人进了门后,派另一童子为男人和阎绾绾引路,自己则将妇人扶到其他地方处理伤口。
小筑内随处可见令人愉悦的翠竹,行至深处,一凉亭内坐着两人。
持白棋者,两鬓花白,身穿白衣,衣袖处绣的是珠珠青竹。
行黑棋着,样貌俊美,身穿紫衣,落子处步步紧逼,令人惊讶的是他一头华发。
“多年不见,小明你还是没有长进呀!”紫衣男子勾起嘴角,眼中尽是笑意。
白衣老者嘴巴撅了撅,气呼呼的并不言语,经过一番思虑后落下一子。
“胜负还未分,修得多言!”白衣老者怒怼。
“看来这些年小明你修为不前,脾气但是见长!”紫衣男子带着笑意调侃。
“别叫我小明!”老者吹胡子瞪眼。
“哟哟哟!小明可别忘了,当年还是我给你取的道号!”紫衣男子不以为然。
老者一时语塞,索性闭口不言,研究起棋局。
周围空气一丝异动,老者立即起身迎去。
“小穆!今个找老夫有何时呀?”老者找个机会逃离了马上输棋的局面。
“大师!这小兄弟想见灭盟的人,我便自作主张讲他领来此处了。”男人对老者十分恭敬。
老者看着阎绾绾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我就是灭盟盟主付靖,你有何事寻我?”
无人休息到,紫衣男子听此言眸光沉了沉。
“在下阎七,不知付盟主可知道一个名叫晋江的人?”阎绾绾语气恭敬的问。
“当然,他最近身体很不好,已经回去着了。”老者含糊的说道。
在阎绾绾听来,却已经确定了此人是自己要找的。
“晋前辈的孙儿晋澂在百木森林中遇险,在下碰巧路过,将他带出了百木森林,故想寻着贵盟之人,免得他再次遇袭。”阎绾绾将目的娓娓道来。
“那他现在何处?”老者焦急问道。
“离此处不远的一家农户家中。”说完,阎绾绾安心可不少。
没人注意周围一丝异动。
“既然如此,那有劳小友带路,好将他接回来安置。”老者眼中有些许担忧。
阎绾绾点了点头,将老者的情绪看在眼中,更加放心。
“耳苍!”老者唤着刚刚给他们引路的童子。
“师父。”耳苍来到老者跟前。
“你随这位小友将人接回来。”
“是!”耳苍应道。
阎绾绾正准备离开,男人喊住了她。
“小兄弟,我就不送你了!”
“多谢大哥今日出手相助!”阎绾绾真心实意的道谢。
阎绾绾带着耳苍用玉简飞行,不过一柱香就到了那农户家。
打开门却不见了人,只见两只小兽在床上酣睡。
“大白小黑!”阎绾绾着急的叫醒两只小兽。
“人呢?怎么不见了?”阎绾绾想着留下晋澂一人实在有些危险便将两只小兽留下,好歹算半个筑基修士。
“有人将他接走了。”大白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道。
“何人?”
“他们认识那男子,说那男子是他们的少爷。”
“是么?”阎绾绾心中有些疑虑,但想着既然如此也好。
耳苍在阎绾绾身后自然也明白了来龙去脉,平淡的与阎绾绾道别后离开。
没了牵绊,阎绾绾当天晚上就向那家农户辞别,踏上回家之路。
明院,凉亭。
下棋的紫衣男子脸色不好,现在凉亭内踱步,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何时与这些凡尘琐事有所牵连?还有,你与那付靖又有什么关系?”
“自是没有半点关系。”白衣老者扶了扶长须,淡然道。
“没关系?”紫衣男子冷哼了一声。
“没关系为何适才你要假冒他?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私自改了姓名!”
白衣老者对紫衣男子的情绪熟视无睹。
“玄明大人,这就不麻烦你关心了!虽然我决明子的师父不是什么好人,但尊师重道我是不会忘记的!”
“你!哼!”紫衣男子眼中带着些怒气和失望。
“几百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罢了罢了!真是我玄明自作多情了!原以为此处可使你静心寡欲,抛却红尘,不曾想你是自甘堕落!今后,我不再见你!从今往后,我玄明也再不是你师尊!”紫衣男子拂袖而去。
良久,白衣老者起身望着紫衣男子离开的方向,脸上不明情绪。
“早在那日蓬莱宴,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语毕,落寞早已爬上他的脸庞。
白衣老者,名决明子,号决明子。
“师父!南大人将那人带来了!”冬忍适时出现,将决明子拉回现实。
“为师去看看!”
决明子随着冬忍进了一间屋子,屋子内有一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他身后榻上躺着一个人。
“决大师”黑衣男子语气恭敬,面具下的脸依然面无表情。
“冬忍,他情况如何?”决明子转身问身后的冬忍。
“师父,这人的病症很古怪,不像是单纯被灵力与刀剑所伤。”冬忍有些疑惑。
决明子来到榻前,右手蕴灵向床上之人探去,眼中闪过一起不明的情绪,立刻收回灵力。
“你家主子可有嘱咐过什么?”决明子复杂的看向黑衣男子。
“不曾。”黑衣男子回答,顿了顿继续说道。
“大师若是觉得麻烦,在下找个偏僻的地方处理掉即可。”
“唉!若他是普通人也就算了!”决明子叹了一口气。
“想来大师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黑衣男子询问。
决明子点了点头。
“说起来,老夫与他那祖父颇有些渊源!”决明子扶了扶长须。
“若是老夫没看错,此人乃玄虚派大长老竹门道人的孙儿,竹门道人俗名晋江。至于为何他会深受重伤且与灭盟的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依大师之见,此子如何处理?”
“我本不愿与这事有牵扯,但故人之后,不好随便了事,不若暗中将他送至玄虚派,无需声张也就是了!”决明子皱着眉头说。
第十四章:归府探母
不过四五日,阎绾绾几乎是毫无停歇的乘着玉简往水州赶去。
一路上风平浪静,连一次野兽都未瞧见,她虽心中感到奇怪,却并未多加思索,恨不得立马飞回水州。
阎绾绾在水泽县边境便收起玉简,买了一匹白灵马向家中奔去。
百灵马虽不是灵兽,却通人性,且脚力排在马匹的前几名。
阎绾绾远远看着府门,平日里总会有几个小厮守着门,像大门前的石狮子,今个儿大门紧闭,不见守门人,平日里威严的石狮子似乎气势也弱了几分。
见大门无人,阎绾绾便从悄悄翻墙进入后院,进了璇玑阁。
为何大哥会派人寻找自己的下落,小蝶是否出了事,母亲为何突然病倒?
阎绾绾心中疑惑不已,只想早早见到小蝶问明。
推开璇玑阁大门,荒凉的景象让她惊讶不已。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走动了,荒草也熙熙攘攘的长在石板路的缝隙中。
阎绾绾心中有些低落,停止了继续往里走的想法。
“七小姐!”一个丫鬟站在门外向她行礼。
阎绾绾平复好情绪,一脸淡漠的转身。
“何事?”
“六公子知晓小姐回府,请七小姐一同前去探望夫人。”
阎绾绾眸光有些暗淡,一言不发,跟着丫鬟。
还未到院中,见一青衣少年站在院门口,阎绾绾放慢脚步,看着他。
青衣少年盯着她,皱了皱眉头。
丫鬟向少年行礼之后识趣的离开。
“你……唉!”少年心中有千万句责备,在看见她时,皆化作一身叹息。
“多年不见,六哥哥可还安好?”
“为兄一切安好!”青衣男子推开小院的门,为阎绾绾引路。
两人走在石板路上,沉默不语,直至主屋门外。
“自京都一别,已将近四年。七妹可有怨过为兄?”青衣男子似有些愧疚。
阎绾绾顿住,沉默片刻。
“小妹从未怨过任何人,如若真要怪,也只是怪自己实力不济,怨不得别人。”
阎彧尘又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来。
“七妹,你要懂得一个道理,你我皆为阎家嫡系子女,我们的一举一动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还代表着整个家族。当年送你回水州也是逼不得已,实在是……”
“六哥!”阎绾绾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打断了阎彧尘的话。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再次提起伤了兄妹情分。”
阎彧尘不语,心中早也明白,她心中还是在意当年的事,却不好再说些什么。
“小妹见哥哥今日目的不在于探望母亲……”
阎绾绾向阎彧尘行礼,眼睛盯着他。
“小妹先行一步。”
“等等,水州处南,不似邑郡,一树一树繁茂的梨花,前些年府里的仆人做了许多梨花香料,我差人给你送去。”
阎绾绾身子微微颤抖,终究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片刻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她忍住心中的不适,看着主屋的木门,浅浅的吸了一口气,将门推开。
眼前的景象让她落如谷底,她不知是喜是忧。
美妇人高坐堂前,下方坐的是身穿紫衣的俊俏男子。
高堂安然堂前坐,何故绝然暗自生。
病危?最后一面?
阎绾绾终究不愿意相信,虽然一路的蛛丝马迹直指这个事实。
她一脸淡然,心中却绝望不已。
“跪下!”美妇人冷漠的语气让她心中又凉了几分。
阎绾绾面无表情的双膝跪地。
“为何私自离府?”
她沉默不许,低着头,仿佛未听见。
沉默了半响,阎夫人也了解自家女儿的脾气,太倔了,一时气急。
“好啊!既然还不知道错!那你就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起来!”阎夫人生气道。
“母亲别说气话!”紫衣男子劝说,又向阎绾绾道。
“绾绾,母亲也是为你好,你私自出府,未曾告诉我,我心中也是生气的!一个姑娘家,未曾带半个帮手,家里人也不知你去向,定然是气急的!绾绾,你好好认个错也就是了!”阎裘尘劝说。
“母亲,你把小蝶怎么了?”阎绾绾虽心中绝望不已,但一直牵挂着那个对她忠心不二的小丫头。
见阎绾绾没有半分认错的意思,却如此关心一个下人,阎夫人立刻恼怒起来。
“一个下人!竟值得你如此牵挂还不知悔改?”阎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盯着阎绾绾,见她无半点反应,心中越来越气急。
阎绾绾无视阎夫人的恼怒,有些冷漠的盯着阎夫人的眼,心中竟升起些嘲讽来。
见默不作声的女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阎夫人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冷漠和些许讽刺,顿时心中有些不快,想起阎绾绾私自出府,还伙同府里下来蒙骗自己,那点不快马上被愤怒代替。
“你这般瞧着我做甚?”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念及至此,阎夫人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坐在椅子上。
阎绾绾将视线移开,低着头,仍不言语。
“你倒是个护犊子的!就是不知道那下人领不领情!”阎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母亲此言何意?”阎绾绾听出阎夫人话里有话。
“的确!你这算盘打得好,料定你大哥哥在觅儿测完天赋后会立马回皇都,在府里除了我与你那阎弦师父为金丹期的修士,只要那蝶兰避开我们二人,自然你的把戏不会有人知晓。”阎夫人将她的计划娓娓道来。
阎绾绾盯着阎夫人,对于自己被人戳穿的事情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亏得你现在还念着那下人!”阎夫人冷哼一声,继续说。
“你可知晓,你一走了之,那蝶玉却不是个安分的!她竟化作你模样与外面低贱的小厮厮混!真真是无耻至极!”阎夫人言及至此,心中对那蝶玉做出那不知廉耻的时鄙视不已,转头又为阎绾绾私自出府,用人不淑而生气。
阎绾绾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样,心凉了几分。
原本她以为至少蝶玉对她忠心不二,不离不弃,没想到……
阎夫人瞧着阎绾绾有些失落的模样,顿时心软了几分,语气还是十分强硬。
“你犯如此大错不能因你是阎家嫡女就宽恕于你,府中多少庶出旁系子弟看着我这个当家主母。”阎夫人许是觉得语气太过强硬,又将语气放缓几分。
“再过一月是你及笄之日,这一个月你就待在璇玑阁,这个月也不需要你修炼,反正你也心不在焉,你就好好练练琴棋书画女工舞技,好好反思自己不妥之处,免得及笄之日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阎夫人终究是让步了,毕竟是最疼爱的幺女,过多惩罚她心中不舍,若不罚只怕阎府之人要人人效仿,唯有禁足是最好的方法。
“裘儿,管住你七妹妹的事情就由你负责!切莫再在我失望了!”阎夫人心中叹了一口气。
“我乏得很,你们下去吧!”
阎裘尘扶起跪着的阎绾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