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裘眉头一皱,准备掏出匕首,被阎良摁住了。
现在正是他们的敏感期,闹出人命来不好收拾,何况茶楼里人多眼杂,容易出岔子。
那刘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完全就是一个迫于生计出来卖茶叶的小贩。
“你这厮,怎么还硬闯。”季天临气冲冲地想把人拖出去,但刘四硬赖在房间里,死活不肯动弹。
聂庄闻声而来,看见里面的刘四时气得脸都绿了,忙向季天临等人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小的也不知道这兔崽子是怎么溜进来的,他是景春茶叶铺的伙计,平日里负责给咱们茶楼供应茶叶,打扰了几位的雅兴,实在是对不住了,今儿的茶水钱,小的包了。”
听到聂庄也这么说,缪裘才放下心来,把匕首又别回腰间。
“兔崽子,还不快跟我过来!”聂庄揪着刘四的耳朵从雅间里出来,数落道,“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要是惹了他们,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刘四捂着茶叶袋,哭丧着脸道:“聂老板,小的不是有意要搅扰您的生意,实在是家中老母忽然生了病,需要钱医治,小的才想多卖些茶叶换钱。”
刘四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个头瘦小,此刻又低着头抹了几把眼泪,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聂庄心一软,不忍心再骂他,就让店里的伙计把刘四带来的茶叶都要了去,还额外多给了他一些钱,让他拿去给母亲治病。
刘四把钱揣进怀里,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晚上,牧璋和曲宋儿听着下人的回禀,频频皱眉。
从那刘四的描述中,牧璋几乎可以断定那日在季天临府中的人就是扶桑人,只是他不确定,季天临等人口中的“公子”是谁。
“听刘四的意思,他们的公子应该是大周人,并且和周洪文关系匪浅,那又怎么会去了扶桑?”牧璋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他知道那天在医馆闹事的人是季天临一党的人,但他们官品都不高,又能从哪弄来绝天丸这种产自扶桑的珍贵药物,如果说他们和扶桑勾结,那为何周洪文会有那么大的触动?
牧璋在心里搜索着和周洪文有关的人,突然脑海中闪过胥毅的名字。
他只看了曲宋儿一眼,曲宋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胥毅,我不是没有怀疑过。”曲宋儿坦言道,“他死得太过蹊跷,至今都是一桩悬案,要不是服了绝天丸,怎会干干净净没有痕迹?只不过现在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想,如果胥毅现在还活着,并且在扶桑,那就得拜托玉芙去查。”
“但愿我们的怀疑是对的,否则真是空欢喜一场。”
良久,曲宋儿才收回目光,眉间染上淡淡的忧色,随后修书一封,绑在信鸽腿上。
信鸽扑腾了两下翅膀,和着月色朝扶桑飞去。
扶桑,明瑟宫。
玉芙一脸淡然地坐在桌上用膳,安媱欢和安陆休坐在一旁,气得脸色铁青。
自打玉芙回来,安彧就很少再见他们,几乎天天都在明瑟宫陪着玉芙,亲自教她宫廷礼仪,习武练字,各式各样的珍宝名器更是流水一样地往明瑟宫里送,似乎是要把对漓淑这些年的欠缺全补给玉芙一样。
并且为了让玉芙能尽快适应王宫生活,安彧还特别下令,让安媱欢和安陆休每隔三日就要到明瑟宫陪玉芙说话吃饭。
但他们在王宫里横行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所以每次过来都不给玉芙好脸。
前两次玉芙还好言相劝,想跟他们和解,但安媱欢和安陆休根本就看不上她,三四次下来,玉芙也觉得累,便不再管他们。
“我们两个坐在这儿你是看不见吗?”安媱欢气急,用力跺了跺脚,“是不是奴隶做惯了,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玉芙夹菜的手一顿,随即又恍若没听见一般继续吃着饭。
“你!”安媱欢双拳紧握,伸手砸了桌上的一副碗筷。
玉芙看也不看,只对灵玉吩咐道:“一会儿再去司设司多领几套回来,不然都不够二妹妹砸的。”
玉芙云淡风轻的一句“二妹妹”,却让安媱欢气得发抖。
“二妹妹?”安媱欢从凳子上跳起来,伸手指着玉芙,怒极反笑道:“什么嫡长公主,就凭你也配?”
玉芙放下碗,在灵玉的服侍下漱口盥手,然后才慢条斯理道:“这旨意是父王下的,明瑟宫的一切都是父王给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一开始,玉芙还以为安媱欢是个厉害的人物,可是几次三番相处下来,她发现安媱欢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只不过是借着亓嫣的势才如此横行霸道,和她硬碰硬并不是上上之策,像这样对她不理不睬,才会让她觉得气急败坏。
安媱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气得满脸通红。
安陆休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悠悠道:“算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来日方长不是?”
“嗯。”玉芙又点点头,随手翻开一本书道,“既然吃完饭了,你们就先回去吧,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还有什么想骂我的话先攒着吧,省得下次没词儿了。”
安陆休眼神一暗,身侧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偏偏又奈何她不得。
安媱欢走上前去,扬手准备给玉芙一巴掌,被飞步进来的白慕锦捏住手腕。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玉芙,不论来者是谁。
安媱欢痛得大叫,身后的婢女却没有一个人敢拦,就连安陆休也没说一句话。
白慕锦正式留在玉芙身边以后,为探虚实,他特意制造机会和白慕锦交过几次手,却都逊他一头,现下他们身在明瑟宫,又是安媱欢动手在先,他更没有理由去找白慕锦的麻烦。
玉芙不慌不忙,也不心虚,过了一会儿才让白慕锦松开安媱欢。
她并非想刻意刁难安媱欢,只是安媱欢数次寻衅,让她疲于应付,她就是想借这次机会给安媱欢一个教训,让她清楚什么叫今时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