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飒虽然让慕容瑶带着孩子再休息会儿,但是慕容瑶又如何能安心休息。与上官飒说完关于小风的事情以后,慕容瑶让丫鬟们把麒儿和麟儿带到了一边,她有些话,等不到回侯府去问,想在这里就问问清楚。
“今天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刚发生,她就没用地晕了,后来即便醒来,梦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场景,也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唯一剩下的感觉便是慌乱。这会儿思绪渐渐清明起来,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那马车,好像、似乎是冲着他们来的?
上官飒并不愿意慕容瑶参与到这些阴暗面的事情中来,于是只低声劝慰:“今天这事确实有些不平常,瑶儿你就不要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我怎么能不管,那些人要害我也就罢了,可他们要害的还有麒儿和麟儿,或者还有你。”慕容瑶回想当时的情景,不自觉地有些后怕起来。
若是当时上官飒但凡反应慢一点儿,她和麟儿就会被第一辆马车撞到,若是上官飒不是把她和麟儿搂进怀里,而是按照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把她和麟儿推出去的话,那么她和麟儿就会被第二辆马车撞到,飒儿抱着麒儿也来不及躲避第一辆马车。若是飒儿抱着麒儿将她与麟儿硬拉进怀里,没有退那么几步的话,那么第一辆惊马的马车就足以让他们一家四口丧命。
这样想想的话,只要飒儿的应对稍稍错了一步,他们一家四口都会或死或伤,或者结伴黄泉,现在这样一家四口同处一室的情景只怕再也不会出现了。现在只小风一人受伤,好似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真是苍天保佑。
“对了,小风当时是怎么避开第二辆马车的?”问完之后,慕容瑶的脸有些热,她确实太没用了些,居然什么都没有能做,就晕了。这简直就是添乱了。因为她晕的太及时,所以没有机会亲眼看见小风是如何躲避的。当然,慕容瑶觉得,便是当时她忍住了没有晕过去,或许也是不敢回头看的,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小风身手那么好,胳膊都被撞断了,便可以知道当时场景的惨烈了。若是小风没能抱着麒儿及时避开……慕容瑶拒绝去想若是没能避开的可能性。看着正被丫鬟们哄着的孩子,慕容瑶嘴角有了些笑容,她只看现在的结果,孩子们都还好好的。
斟酌了一会儿,上官飒开了口,“小风毕竟是暗卫出身,这身手自是不弱的。不要说麒儿只有四岁,便是麒儿已然十岁,小风也应付的来的。”上官飒避重就轻地说了下当时的情况。他并不愿意慕容瑶知道,麒儿能脱险,他的生父公孙泽也是尽过一份力的。不要说让他亲口说出来了,便是想到这个名字,上官飒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不想让慕容瑶再见到那个人,因而他十分庆幸慕容瑶的晕倒。他也不想让慕容瑶再听到‘公孙泽’这三个字,因为怕勾起慕容瑶的回忆。不管怎么说,瑶儿与他曾经是五年的夫妻,还是数年的青梅竹马,这么长的时光,不会没有一点儿美好存在过的。
“幸好。对了,我晕倒是因为有人喊撞死人,真的有人被撞死了吗?”
“没有,那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这次的马车惊马,受伤最重的就是咱们家小风了,旁的人,最厉害就是擦伤了。”
“现在那两辆马车?”
“在衙门里呢!我让人去盯着了,只要有消息,他们会第一时间来汇报的。现在,咱们先回侯府去吧。”
“好。”
因为知道今天安城的街上应当是十分热闹人多的,所以上官飒和慕容瑶出门的时候并未动用府中的马车,而是打了步行的主意,只为了能行动方便些。出门之后,倒也证明了他们决定的正确性。这会儿出了医馆,坐上了自家的马车,几人却有着比平日更多的心安。
冯氏医馆本就离侯府不远,所以不过片刻,马车就停在了定远侯府门口。慕容瑶受了惊吓,有些无力,所以下了马车之后,两个孩子都是上官飒抱着的。
两人刚刚跨进侯府大门,就看到了迎面匆匆而来的略显急躁的上官侯爷。原来今日是新年的第一天,上官侯爷便去临城与原来军中的袍泽们见面贺新年、忆往昔去了,自从他做了这个闲散侯爷,每年与那些现在手中已经握有军权的大将军们见面便注定不能太频繁,一年一次,已经十分难得。
上官侯爷开开心心出门,高高兴兴回府,还带了些临城的糕点回来想博麟儿一笑,却不想,一回府,就听说了今天的惊马事件,最恐怖的是,听说儿媳妇和孙子……们都进了医馆。医馆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受伤、生病了之后才去的地方,今早儿媳和孙子们都还好好儿的,既然无病,那就是受伤了?想到这里,上官侯爷一刻也等不了了,只想早一步看到孙子平安无事。
迎面看到抱着他大孙子的儿子,上官博眼睛一热,立马几步上前,伸手就要抱麟儿入怀,亲自检查看看孙子是哪里受了伤,有没有受到惊吓,这么小的孩子,那么混乱的场面,也不知道吓坏了没有。
上官飒却并未顺从侯爷的意思,把麟儿递给他,这下子上官博急了,不让抱,也只能问了:“麟儿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哪里受伤了?有没有吓到?麟儿啊,祖父抱,祖父看看啊!”上官博是武将,武将说话一般是喜欢简洁明了的,这会儿,作为祖父的上官博却是摒除了武将的习性,意外地啰嗦起来,却是应了那句‘关心则乱’的。
在慕容瑶的注视下,上官飒撇了撇嘴,不情愿地把麟儿递给了侯爷。麟儿其实还好,除了他把慕容瑶拉到怀里躲避马车那下动作大了点儿,似乎把麟儿挤到了之外,后头麟儿跟着慕容瑶去了医馆之后,却是美美地睡了许久的。随着慕容瑶哭过之后,麟儿这会儿的精神倒是好的不得了。两只经过泪水洗礼不久的乌溜溜的眼睛就这样静静看着你,也能把人的心看化了。
上官博把麟儿接到怀里以后,便抱着往自己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跟麟儿说着什么,只引的麟儿‘咯咯’直笑,亲热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慕容瑶这会儿倒是有些庆幸,麟儿还小,很多事都还似懂非懂的,她昏睡那么久,麟儿也不过以为她是跟平时睡午觉一般,只不过今天她的午觉时间比平日里长了点儿。
现在慕容瑶担心的却是在上官飒怀里的麒儿,今天这事,在她看来,麒儿应该是被吓到了的,不说麒儿被突然转手到小风手中,便是后头那辆马车,在麒儿面前撞到了小风……小风的胳膊听说流了很多血,也不知道麒儿有没有看在眼里。
把麟儿递给侯爷之后,上官飒双手抱住了麒儿。虽然右手比较有力,不过相比麟儿,麒儿还是稍稍重了些,抱久了还是有些吃力的,特别经历了今天的那些个惊险,上官飒外头虽看着没事,其实也有些脱力,因为紧张了几个时辰,却突然放松,在慕容瑶重新张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瑶儿,咱们也回屋吧!”
三人回屋了之后,慕容瑶给麒儿用热水擦洗了下,换了身衣裳,一边还与他柔声讲讲小故事。至于今天的事,慕容瑶有些不敢提,生怕明明麒儿是忘记了的,被她这么一提醒,又想起些什么让他害怕的场景。又怕若是她不提,这事儿孩子暗暗记在心里,长期下去,留下什么阴影,一时间,慕容瑶有些矛盾起来,也恨毒了那些想置他们一家于死地的人。
在育儿方面着实没有丰厚经验的慕容瑶觉得很累,身累,心更累,最近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总以为每一次坎儿之后,便能否极泰来,可这否也太多了点。看了看同样欲言又止的上官飒,慕容瑶怀抱安静的锦麒,倾身靠到了他怀里。任由他宽厚的臂膀包容她与她的孩子。
这样的平静,只堪堪持续了一会儿,屋子里就重新热闹了起来,因为麟儿回了屋,带着侯爷特别给他买的小吃食。平日里这样的时候,也都是这样的。麟儿但凡从侯爷那儿得了吃食,总是要分一分给麒儿的。看的出来,兄弟俩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大约是一起长大的关系。
慕容瑶看着麟儿自己吃了块大大的果脯,把嘴堵的鼓鼓囊囊的,却不肯先吐一部分出来,只拼命嚼着往里咽。而后,一边努力咽下嘴里的,一边塞了一小块给麒儿,先是一副‘我吃的那块比你大块,我不吃亏’的模样,而后看到麒儿真的咽下去之后,又一副‘你怎么吃这么快,好浪费’的表情,再低头扒拉盘子里剩下的果脯,纠结该分给‘贪吃’的哥哥多少的烦恼表情,慕容瑶倒是真放下了一部分心,麟儿确实如她所想,没事,这样很好,只是不知道麒儿是不是也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
麒儿这孩子,她对不起他,没能给他一个亲生父亲,自从她嫁给上官飒之后,麒儿也是一日多变的模样,有时候看着他也有些童心,会陪着弟弟疯闹,可大多数时候看着,他却有些超乎他这个年纪的冷静、成熟。明明年纪相差不远,他却已经知道谦让麟儿,不与麟儿抢什么。可不管如何,过去却都是回不去的了。
慕容瑶握紧了上官飒的手,若是能回去,若是能带着现在的记忆回去,回到嫁给公孙泽之后,知道周映雪和自己的孕事的时候,她或许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带着麒儿离开那些纷扰。若是回到更早的过去,回到她还待字闺中的时候,或许她会自私的,等着上官飒长大,不顾身份嫁给他,让麒儿也变成他的亲生儿子。可人生却没有给她这样圆满的机会,现在,即便累,她也想能尽量过好现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