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瑶渐渐平静下来,“飒儿,你不是说麟儿要给我看侯爷送他的东西,咱们快回屋去吧。”麟儿不知道从了谁,是个急脾气,便是一时哄好了,也好不了多久,想来,此刻在他身边看着的小风等人,应当已经焦头烂额了。
慕容瑶能不钻牛角尖,上官飒自然是高兴的,连声应好,牵着慕容瑶便回了房。
麒儿和麟儿看到娘亲,眼睛放光是对的,慕容瑶十分欣慰。小风和其余几个暗卫看到慕容瑶,这眼睛也放光,上官飒的眼睛就眯了起来。感觉到来自世子爷的十分有针对性的杀气,小风几人立马静静地‘功成身退’了。
麟儿是个人来疯,这会儿因为多了些新‘收藏’,正兴奋得不行,这会儿慕容瑶一来,他又开始精神起来,把祖父刚送给他把玩的东西又从小箱子里搬了出来,一一罗列在父亲和母亲跟前,“刀刀,弓,翠翠……”虽然说的不甚清晰,可那语气中的炫耀,却是藏不住的。
慕容瑶一下就笑倒在了上官飒的怀里,有这样的孩子在面前,她哪里能难过的长久。
侯爷对麟儿的宠爱确实不一般,因为麟儿喜欢‘舞刀弄剑’,他便经常让人去木匠铺子里定做了小号的刀、箭、弓……虽说东西都一个叫法,可这样式却总有略微的不同之处。慕容瑶看着,这些东西做工极精致,既让孩子喜欢,却也不会让孩子受伤。至于麟儿口中的‘翠翠’,其实是翡翠,侯爷虽是武夫,对于玉石、翡翠却颇有些研究,不是珍品,基本是不会入手的。
慕容瑶也曾与侯爷说过许多次,这些东西太过贵重,随便砸一两件,都够贫苦人家活大半辈子了,给麟儿这样年纪的懵懂孩儿当做玩具,有些奢侈了。侯爷每次都答应得妥妥的,可每次麟儿去了侯爷那儿,只要巴巴的看着,便是不说那个‘要’字,他也能主动把东西送到麟儿手上,只为求他一个无齿笑容,或者一个口水泛滥的亲亲。
好在麟儿年纪虽小,这‘护食’的本领却强,只要确定是他的东西了,他便都能收的妥妥的,但凡得了新的东西,给人看是可以的,若是你要问他要,那他瞬间就能变脸,那个严肃的小模样,倒是有些像年幼时候的上官飒了,生人勿进。但凡这个时候,慕容瑶总不免让上官飒也板着脸站在他身旁,让她好好看看,什么叫做打虎亲兄弟,严肃父子俩。
虽然慕容瑶知道麟儿是不会把东西送给别人的,便是她这个最亲的娘亲也不可以,充其量只能看看。可是慕容瑶每次却都忍不住要逗逗他,麟儿爱吃甜食,慕容瑶就偶尔做些甜食要与他交换他的那些‘宝贝’,每次看到麟儿皱眉犹豫、纠结,是要吃的,还是要‘宝贝’的时候,慕容瑶总是莫名欢乐。
上官飒倒是不免调侃这样的慕容瑶,欺负孩子欺负到这份上的母亲,这世上大约也是没有几个的。这个世道,儿子便是妇人未来的天,哪个妇人对待自己的儿子不是如珠如宝的,生怕孩子有一丝不高兴,便是孩子皱一下眉头,有些心窄的妇人怕是都能难受好些天。
接过麟儿递给她‘看’的弓,慕容瑶拨了拨后头的弦,倒不是牛筋之类的弹力极大的东西,好似是棉麻之类搓揉的绳子,看着倒是似模似样的。麟儿将今天拿到的东西都递给慕容瑶一遍,又妥妥放好之后,那眼皮子便有些耷拉下来了。
麟儿年纪小,睡的时间比较长,慕容瑶是习惯了的,把被子给他盖好,轻拍几下,他很快就能进入梦乡。倒是平日里与麟儿一同犯困的麒儿,今天精神有些不错,慕容瑶想着,或许是侯爷对麟儿的偏爱,总是让麒儿有些难过,可血脉这东西,却是天生的,这些事,也只能慢慢开解了。
准备把抱在怀里的好不容易哄睡了的麒儿放回床上的时候,才发现,麒儿虽然睡着了,却还抓着她的衣襟。慕容瑶低头亲了亲麒儿的额头,大约小梅在麒儿似梦似醒间说的话,还是落在了他的心里,所以他才这样不安心。好似只要放了手,她这个娘亲就会不要他了似的。
不想吵醒好似已然有些惊弓之鸟的儿子,慕容瑶只能半倚在床头,让上官飒给她和孩子把被子盖上,一边轻拍麒儿的背,一边哼着早先在孩子们安睡的时候哼的那些曲子。慢慢地,麒儿的手便抓的没有那么紧了。
确认孩子都睡熟了之后,慕容瑶开了口:“飒儿,你那天说的事,办的如何了?”
“我办事,娘子尽管放心,我已经让那赵知州着媒婆上门提亲了。另一头,也让人去找了周县令,我派去的那人,就一条舌头厉害,称一句巧舌如簧也不为过。”死人都能说成活人,说一门亲事,委实是大材小用了。
“我比较好奇的是,飒儿是如何说服赵知州去周府提亲的。”
“其实也很容易,那赵公子自诩美貌,总以容貌问题拒谈婚事,我便着人建议,让赵知州寻一个长的美貌的女子与他为妻,或者这赵公子一时羞愧之下,便愿意做回男子汉了也说不定。”其实谈何容易,想来这也不过是赵公子的推托之辞罢了,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便是有一丝希望,想来赵知州也是想努力一把的,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更何况,这世间之人,最是幸灾乐祸,这赵公子的事,咱们这个圈子中许多人都是知晓的,不要说容貌出众的了,便是那容貌普通的女子,父母也是舍不得将女儿送到这样的人家的。这周小姐,容貌艳丽,家世也算不错,可不就是个好人选吗?”
“那周县令也知道吗?他会不会不同意?”若是周县令不同意的话,这周明芳左闹腾一次,右闹腾一次,那他们的耳根子可是清净不了了。若是不让她进门,她又不要脸面了,把她是二嫁之身的事,满安城嚷嚷,那他们短时间内可是不能出门了。她可没兴趣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的。
“他会同意的。”
“飒儿因何这样肯定?”
“男儿志在四方。那周县令也是个有野心的人,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他曾在人前说过多次,若是有机遇的话,便是朝廷一品大员他都做的。我的人与他说,只要他同意了这门婚事,那赵知州,绝对是会提拔亲家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自诩怀才不遇之人,这周县令的脸皮倒是不薄。果然,女儿还是像父亲的。”若是真有才干,勤勤恳恳干几年,想来也总会有出头的那一天的。靠人提拔,总不是长远之事。能上门求人收了做妾,这脸皮也是厚的可以。
顿了顿,慕容瑶开了口:“飒儿,你刚才说,这周小姐容貌艳丽?”慕容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官飒,似是无心之语,可目光中隐隐透出的威胁之意,却让上官飒有些背脊发凉。
上官飒傻傻一笑,“娘子你应该是听错了吧。”现在就是装傻的时候,这时候装精明跟装死是一个意思。
“为妻不过比你大三岁而已,不至于就到了眼花耳聋记性不好的地步了吧。我明明记得,你刚才说,周小姐容-貌-艳-丽的。唉,真是委屈了飒儿,为妻的容貌实在当不得艳丽二字。”
“我就喜欢长的难看的。”上官飒一激动,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本来只是逗逗上官飒的慕容瑶,听到这话之后,脸立马就黑了。“你说什么?”慕容瑶觉得自己的容貌虽说最多称一句清秀,可这‘难看’二字却是万万搭不上边才是的。
上官飒说完之后,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或者扇自己一耳光,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于是抓耳挠腮地说:“我的意思是,我长的容貌艳丽,长的不如我的,都……”‘难看’……上官飒恨不得自己马上化身成麟儿,才好哭出声来,他真的想哭了,因为有些词穷。
“娘子,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吧?”上官飒开始装可怜,那手也不时地推一推慕容瑶的手。
慕容瑶知道,上官飒的意思是,他对她是一片真心,跟容貌没有多大的关系,跟身份,家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于是,慕容瑶点点头。“飒儿,为妻知道你长得好看,这容貌……啧啧,确实倾国倾城,早知道,其实你都不用娶妻了。直接娶面镜子回家就行了,可以时时刻刻都看着。”慕容瑶先是调戏一般地摸了上官飒的脸一把,说到最后,便痴痴地笑了起来。
能笑就说明没有什么事,上官飒这会儿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飒儿啊,其实我想了想,你说的也没错,这周小姐的容貌确实是不俗的,称得‘艳丽’二字。说明你今天也看的挺仔细的了。你说,若是真如她所说,她比我先遇上你,你会不会娶她为妻?”
慕容瑶这一席话,让上官飒的小心肝又重新吊回了半空中,这七上八下的,好不难过。
这会儿,上官飒却是不想明白不敢开口了,若是一急之下,又随口说错了什么,给瑶儿抓住了话柄,那以后的日子便可预见有多艰难了。
思索了许久,有了大约的腹稿,上官飒才堪堪开了口:“瑶儿,这第一,我今天没仔细看那周小姐,那天也没有,她长的再好看,也没我长得好看。我若是要寻到好看的女子才成亲,那或许我现在还是光棍一条。第二么,咱们俩的缘分,就是那天注定的,便是我先遇上别的什么女子,最后与我偕老的,也只会是你慕容瑶一人。”
慕容瑶笑着撇了上官飒一眼,又再看看睡的四仰八叉的麟儿,才笑着开了口:“麟儿想来就是像你了,惯会耍滑的。这话还说不全呢,就把父亲房里的好东西都骗的差不多了。”
“是是是,娘子说的对,麟儿不好的地方都是像我的,好的地方都是像娘子的。”